温热的气息轻撩陆且耳际,陆且保持姿势,心里的《大悲咒》加快了默诵速度。 还有两秒。 一秒。 可是白栩没有退。 他巧笑低吟,陡然伸手,勾住了陆且的脖子。 “你知道吧?这个场景名为诱惑,但你看不见,你只能被迫承受。而我则不同,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因为这样符合主题。” 汗水从陆且的额角滑落,被白栩冰凉的手指拂去。 王致没有喊停。 小助理弱声提醒:“导演,这条是不是又得NG?” “再等等。”王致专注盯着镜头,只感到喉咙一阵发干。 白栩老师太会了叭! 这个场景虽然和事先设计的不同,但看起来更有冲击力,叫人欲罢不能。 水花大作,白栩从陆且面前绕到了他身后,冰凉双唇若有似无擦过陆且耳垂。 “都这样了,我要不要咬你一口?天哥,你说话呀,你不说话我真咬了。” 陆且喉结微动,维持着姿势向海中迈步,冰凉的浪花漫过腰际,那股无法控制的感觉才稍稍退去。 然而白栩不会就此放过他,白栩陡然滑至身前,在他唇角狠狠咬了一口。 “你猜我会不会NG啊。”唇角荡起妖冶的笑,白栩退入水中,海面扬起细白的泡沫。 陆且呆呆站在那里,无法回神。 “好,OK,卡!”王致的声音传来,“白栩老师,Bravo!太棒了,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白栩从水中钻出,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顺手撩起凌乱的头发,对陆且戏谑一笑。 意思很好懂,是报复得逞后的小模样。 陆且眸光幽暗,下意识握住白栩的手腕。 “没记错的话,我刚刚亲了你两下。” “啥?”白栩怔住,眼神染上一丝锋利,“没完了是吧?不服气憋着,又不是小朋友。” 小朋友也说不出这种话来,水里多冷啊,白栩哆嗦着挣脱这人,连蹦带跳往帐篷里蹿。 陆且目视着他,半晌,摸了摸被这人狠狠咬过的嘴角。 “那个……天王,你你你不冷吗?”小助理拿着毛巾等候在旁,见他迟迟不动,哆嗦得话都说不清楚。 陆且这才回神,接过毛巾向岸边走去。 结果就是,还没上岸就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 为了赶进度,抢天亮的第一束阳光,剧组没有收工,就在帐篷里稍作休息。 日出之前,所有人摸黑来到岬角。 “安全措施白天已经做好了,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王致边给两人套护具,边解说剧情,“这个场景是整部MV的压轴,盲人不慎坠下悬崖。当然,下面不是真的悬崖,两米处就有几块突起的巨石,但我希望这个场景很有冲击力,所以拍摄的角度会从下往上拍。等天亮时,朝霞要照在盲人的身后,像一双新生的翅膀。而‘远方’恰在此时抓住他,直到此时盲人才意识到,原来‘远方’一直就在身边。” 防具套好了,他试了试韧度,问陆且:“感觉可以吗,你是专业演员,希望这次能一次到位。” 晨光转瞬即逝,最初团队的设想是,用电脑合成这个场景,但陆且坚持要用实景,又不肯找替身。 没办法,只能他自己上。 “怕不怕我抓不住你?”白栩走过来,故意找话题和陆且搭讪。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反击太过火,惹得陆且到现在也没和他说过话。 这可不是好兆头,今天的拍摄任务除了现在这一场,还有下午的重头戏,需要两人高度配合。 陆且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安全措施很到位,你担心的话,可以找王致再说说。” 白栩一噎:“我不是这意思……” 陆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便不再理会他,走到旁边将外套脱下丢给小助理。 王致拿着对讲机指挥:“各就各位,预备,Action!” 陆且拄着拐杖,敲敲点点地往崖边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里很考验演技,需要陆且笔直地走下峭壁,而通常这种情况,身体的自然反应首先是停下。 但他不能停,他还得装做看不见,若无其事地踏空这一脚。 他会害怕吗?他能完美地演绎这一刻吗?想到刚才在海中那场戏,王致不禁为陆且的状态担心,这可不是天王平常的水平。 王致等着陆且翻车。 谁知天王水准又回来了,很好地完成了这一幕。 他站在距离峭壁两米远的地方,静静环顾四周,似乎心有所感,预知到了危险,他小心地伸出拐杖敲击地面,一切正常。于是他继续迈开脚,就那样突然地坠落下去。 跟随在身后的“远方”飞扑向前,惊险万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盲人悬垂在峭壁边,神情仓皇无助,求生的本能迫使他不断踢蹬双腿,然而他越用力,身体下滑得越快。 最终,他放弃了,空洞的眼睛里流淌出绝望的泪水。 就在这时,天光乍现,一道细长的朝霞乘着风的翅膀在天边蔓延。 镜头俯视着盲人,那朝霞宛如铠甲披在他的肩头,无数的光涌进他眼中,他浑浊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震惊、错愕、狂喜、悔恨……数十种情绪在他眸中交织,最终化为一片释然。 “原来你在这。”他眷恋地仰望“远方”,嘴角荡开无边笑意。 白栩怔住了。他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可在这一刻,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 盲人挣脱了他的手,向崖下坠去。 “好,OK,卡!”王致站起来,用力鼓掌,“太美了,朝霞、演员、这一切……简直太美了!” 他迫不及待地将画面展示给所有人看,全场寂静无声。 好半晌,小助理才低低地抽泣起来:“盲人……这是死了吧?天哪,他坠落时的眼神好有感染力,真希望他能活下来。” “谁也不知道悬崖下是什么,没准儿就是一次新生。”王致挑了下眉,“这是全片的最后一幕,观众会忍不住反复回放,这就是话题。” “王导,你好会呀。” “是两位老师演得好。”王致深深地看了一眼陆且,又看看白栩,明显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你俩都是实力派,一秒入戏,这点我特别佩服。但是戏外也别这么僵嘛,否则下午的激情戏还怎么拍?” 陆且身形一顿,下意识瞥了白栩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 白栩:“……” 要不要这么明显。 王致气得没脾气了,转头吩咐小助理,“休息会吧,中午把那两只小萌兽领来活跃活跃气氛。” “行。”小助理笑着点头。 中午,两只小萌兽摇头摆尾地狂奔而来。 “哥哥!” “白栩哥哥!” 两人同时向白栩扑去。 白瑭仗着腿长点儿,抱着嘟嘟跑在陆憨憨前头,快到白栩跟前时,突然咧嘴一笑,“叭唧”一声将嘟嘟丢到地上。 好巧不巧,正好绊住陆憨憨。 陆憨憨和嘟嘟大眼瞪小眼,白瑭小老弟成功扑进白栩怀里。 “哥哥窝好想泥,睡觉都睡不好,晚上还从床上滚下来了,嘻嘻。”一边说,他一边仰起大脸盘子,冲白栩露出缺门牙的微笑。 陆憨憨立刻拆穿他:“你胡说,明明是你打拳,把我踹了下去!” “哟,你又打睡拳了啊?”自家小老弟什么德性,白栩清楚得很,他捏着白瑭肉肉的小脸,使劲搓了搓。 嗯,人家都说,萌崽治愈世界,现在看着小老弟傻乎乎的笑脸,他感觉自己也被治愈了。 趁这货害羞,他毫不犹豫地在脸颊上咬了一口,滑滑弹弹的,还挺好吃。 小老弟受宠若惊,呜哇,哥哥亲他了诶! 他兴奋地耳朵尖尖都红起来,连忙踮起脚,抱住白栩的脖子,叭叭叭一通回亲。 “艾玛,全是口水。”白栩招架不住,试图把小老弟推开。 但是小老弟粘答答的,一个劲地往他怀里拱,“哥哥泥快回来吧,窝好想泥。” “我也想你啊。”白栩哭笑不得。 别说,没有小老弟给他端茶捶背,他这一个晚上过得都不太舒服。 哥俩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宛如失散了好多年。 陆憨憨羡慕嫉妒地看着这一幕,也想去蹭白栩。 可是他心里清楚,白栩终究不是他的亲哥,白瑭根本不会允许自己亲白栩。 他重重叹了口气,小小的身体里满是悲伤。 半晌后他灵机一动,扯扯白栩的衣服悄悄说:“你能不能亲亲我哥哥呀?你先亲他,我再亲,这样就相当于我和白栩哥哥你亲亲啦!” 白栩:“……” 晴天霹雳! 陆憨憨你真的很有想法呢。 他突然想起拍诱惑那场戏时,陆且说:“没记错的话,我刚刚亲了你两下。” 等等,那不是亲,分明是咬呀!所以在陆且看来,自己的报复变成了猥琐的亲亲? 他当时冻糊涂了,都忘了这茬儿,现在反应过来,立即能理解陆且的诡异行径了。 恰好王致喊开饭,他领到自己的盒饭,把陆憨憨踢给陆且,然后推着白瑭,主动拉开了距离。 王致:“…………” 敢情两只小萌兽的气氛白活跃了! - 下午,小萌兽又被工作人员领走了,即将拍摄的重头戏不适合他俩观摩。 “最后一场对手戏,嗯,相信你们已经看过剧本了,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王致看着站位相隔甚远的两名主角头疼不已,卷起剧本砰砰敲打浴室的门,“看见没有,这个空间不大,不需要你们站那么远!我需要你们在热水下拥吻,就像两道意象的叠加。 这时候的盲人模模糊糊意识到了‘远方’的存在,在他沐浴的时候,灵感乍现,他试图抓住它。你们所要表现的就是这样具有冲突的场景,大胆、激烈、热情奔放而又带着些许小心,生怕把对方弄碎,因为那也预示着灵感消失。” 他一口气说完,结果发现两人又各自往旁边挪了挪。 王致痛苦面具,“我理解你们都是第一次,但是一回生二回熟嘛,要不咱们先从抚摸对方开始?” 话音没落,两人的脸同时绿了。 “直接拍吧。”陆且扶了扶额。 与其拖延,不如早死早超生。 白栩也是这个意思。 王致求之不得,立刻叫助理拿来两条肉色底裤。虽然浴室有隔挡,他们也不会进去里面拍,但谁知道到时激烈起来会不会走光,还是谨慎些好。 看着那堪堪够遮住重要部位的一点布料,两人表情都是一僵。 然后王致就把他们扔进了同一个换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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