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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辰晏打马直奔中军大帐。 帷帐掀开，祁伯玉迎了上来，看着许辰晏一席银铠被染成了红甲，心骤然漏调了一拍，声音有些颤抖“你没事儿吧？怎么样了？” 许辰晏随手把手上的血抹到祁伯玉的铠甲上，还是有些沉重：“没事儿，我们胜了。” 祁伯玉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你马上就要有事儿了，许伯伯快醒了。” 说完成功地看见了许辰晏的脸垮了下来。他慢慢悠悠到旁边拎起了传旨太监，往外走去：“他我带下去，你爹那边你自己想办法交代。” 许辰晏深吸了一口气，走绕过屏风，走到了许越床榻前。以防万一，祁伯玉把他绑了起来。 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赶忙上去就要给许越松绑。正在这时，许越眉头蹙起，手指微动，眼睛缓缓睁开。正好对上了走过来的许辰晏，许辰晏停在那里，尬住了，往前走也不是，不往前走也不是。 “呜......呜呜呜......呜”许越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还塞着布条。他盯着许辰晏，怒火几乎要席卷整个大营。 许辰晏不敢与他对视，心里骂着祁伯玉，硬着头皮上前去，战战兢兢地给许越松了绑，松完绑后立马后退了几步跟许越拉开了距离。 许越脸色铁青，眼睛里燃烧着怒火，脖颈青筋跳动。 “啪——”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许辰晏被打得偏过头去，又被巨大的力量带着后退了几步，脸颊高高肿起，巴掌印印在脸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你就这么想当这个大将军吗？阵前易帅，不是儿戏！”许越怒骂出声，胸膛剧烈起伏着。 许辰晏后退一步，缓缓跪下，却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许越终于注意到许辰晏的情况，看着他染红的铠甲，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情况？” 许辰晏低声道：“我接手军队后，连夜改了布防。” “什么？！”许越抬脚便向许辰晏踹过去，巨大的冲击力，让许辰晏仰面摔倒。这一脚丝毫没有收敛力道，踹到肩胛骨上，许辰晏浑身都在颤抖，额头上更是染了细密的汗珠。他感受得到此刻许越有多么生气，不敢有片刻的耽搁，颤抖着身子强撑着，起身跪好。 “你到底在干什么？！”许越声音嘶哑。 许辰晏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离国今晚发动了进攻。” 许越身躯一震，眼睛死死盯着许辰晏。 “离国主帅被杀，剩余士兵被俘。” 许辰晏抬起眼来，眼底氤氲着谁也看不懂的情绪，一字一句缓缓道：“迦关之战，自此结束，我们.....赢了......” 许越眉头紧蹙，不知为何，他感觉今天的许辰晏变得好像格外陌生，一言一行都不正常：“到底怎么回事？” “圣旨是假的。”跪在地上的少年声音淡淡的。 “什么？”许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许辰晏今晚说得每一句话都让他难以理解。 “三年前，我做了一个梦......”许辰晏眼底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深沉雾霭遮挡其中，眼中暗得连一点星光都透不进去。 少年跪在地上，只说着自己想说的话，丝毫不在意问题是什么。 “在梦中，边境布防图被泄露，迦关失守。您以死殉国，城中十万百姓尽数被屠，在除夕那天，迦关沦为了一座死城......消息传回京都，娘伤心过度，也......也随您而去......” 许辰晏眼眶红了一圈，泪水无声流下，声音低沉沙哑，缩成一团，肩膀微微颤抖着：“我不想看到这样......我不想这样......” 许越有些动容，紧紧盯着许辰晏，十几年来，他第一次看见儿子如此脆弱的一面，在他面前哭得如此伤心、无助。 心中揪了起来，可终究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为了一个梦？你捏造圣旨，临阵换帅，又连夜修改布防，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许越蹲下，揪着许辰晏的衣领低吼道：“你他妈的疯了？！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可我若提前告诉您，您也一定不会相信我，您更不会为了我一个荒唐的梦去修改布防。” “你就这么相信你的梦？万一错了怎么办？” 许辰晏并不闪躲，直直地盯回去：“我们赢了，事实证明我的梦没有错。” 许越看着儿子这幅模样，怒火中烧，二人就这么对视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越叹了口气，终于放开了手。 他拿起圣旨，反复地比对着笔迹和印章，转头看向许辰晏：“可这圣旨是真的。”他还不至于蠢到连圣旨的真假都分不出来。 许辰晏咬了下嘴唇：“圣旨是真的，只不过写这圣旨的人却并非萧相。” “什么意思？”许越眼睛眯了起来。 “这世上，有一个人，模仿萧相笔迹可以做到假乱真。”
第63章 京都谋划 【辰晏，我陪你疯一次，你一定给我活着回来。】 京都，萧府。 “啪——啪——啪——” 萧望之跪伏在地上，藤条带着风声兜头而下，身后之人似乎是气极了，藤条砸下的没有丝毫规律，背上、臀上、腿上一处也不放过。上百记重责，藤条上早已染了殷红的血色。 萧望之身上伤痕累累，衣衫破碎，血迹染在一袭白衣上像点点红梅绽开，清冷又凄美。萧望之此时脸色惨白如纸，正压抑着痛呼声，浑身哆嗦着勉力维持着这令人羞耻的受罚姿势。 “啪——”又是一记破空而来，伴随着木头折断的脆响，藤条断裂开来，断折处又带起一串血珠。 萧望之只觉得刮骨裂肉般的疼痛，他再忍不住“啊——”地惨叫了一声，泪水汗水倏然而下。一个撑不住，浑身颤抖着扑倒在地上，然后又强行以手撑起，规矩地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 手执藤条之人，一席玄衣，四十出头，正是辰国宰相萧景明。只不过此刻他却不复往日的淡然，愤怒的目光仿佛要吞噬一切。抬脚朝萧望之便踹了过去，萧望之摔倒在地，脸色惨白，身上的汗水浸着伤口，痛楚不堪，却又摇摇晃晃地咬牙跪直。 他咬了咬嘴唇，冷汗直流，声音带着颤抖终于细细碎碎地吐出几个字：“爹，对不起。” 萧景明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再睁眼，冷冷地望着萧望之，沉声问道：“萧望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 萧望之犹豫了半晌。舌头在唇齿间打转，终是没有说话。 “说话！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萧景明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火气又被挑了起来，一声厉吼震得脚下地板都在颤抖。 萧望之心头一震，闭了闭眼，终于开口道：“知道。” 萧景明脸色渐渐阴寒：“那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知道。” 萧景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家儿子：“一个梦？你知道这有多荒唐吗？” 萧望之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回答：“知道。” “那萧望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萧景明怒吼着。 汗水一颗颗聚拢，顺着脖颈慢慢下滑，窗外冷风嗖嗖地刮进来，像冰刀划在肌肤上。 “我曾经许过他一个承诺。” “什么？就因为这个？萧望之你是不是疯了！” “爹，我相信他。”跪在地上的萧望之终于抬头，第一次直视萧相的目光。 父子二人目光相对，虽是跪着，但萧望之的目光却仍然坚定。 这种坚定是萧景明不理解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盲目的坚定和信任，对视半晌，萧景明怒道：“滚！要跪出去跪！别在老子跟前碍眼！” “是。”白衣染血的少年摇摇晃晃地起身到了外头，再次跪了下去，跪得笔直。 他抬头缓缓看向北方。 辰晏，我陪你疯一次，你一定给我活着回来。 ----- 顾府。 顾唯昭站在窗前，看着府里的丫鬟小厮忙忙碌碌地挂着灯笼，思绪逐渐飘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皱了皱眉头“说来也怪，今年偌大个京都城，竟没有人放烟火。宫里因为圣上病重不燃放烟火，可怎么京都城的权贵百姓也不放烟火了？” “公子有所不知，这京都城的烟火铺子前些日子就关门了，说是有个大主顾将烟火全部买下了，这也不知是要干什么......目前整个京都各家府上都买不到喽......”陈伯在身后答道。 顾唯昭挑了挑眉，竟有这种事儿。 “也不知道晏儿在边关这个除夕过得怎么样？” “哦，对了，瞧老奴这记性！”陈伯一拍脑袋，从怀里拿出了个锦囊“公子，这是许少爷出征前交给我的，说是一定要在今年除夕夜亲自交到您手上。” 陈伯把锦囊递过去：“少爷这还是惦念着您啊，这远在边关都想着给您准备除夕礼物......” 顾唯昭接过锦囊，缓缓打开，里头是一封折了四折的信。顾唯昭扫了一眼，神色一变，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公子，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顾唯昭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转头就走到了院子里，在院子中站着，看向天空，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除夕夜，顾唯昭滴水未进，就这样在院子中站了一夜。陈伯小心翼翼地送来披风：“公子，这天都快亮了，您这到底在看什么啊？不管怎么样，这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啊......” 陈伯话音未落，突然一道绚丽的色彩炸开在京都城。 是烟花。 随着第一道烟花的响起，慢慢的一道接着一道的烟花在京都上空竞相绽放。烟花连成一片，同黎明一起，照亮了黑夜。 顾唯昭见此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身子摇晃了一下“陈伯，备马，进宫。”
第64章 入宫觐见 【沿途千里，上百个郡县，灯火长明】 晨曦初开，顾唯昭便已经在宫外等候了。 得到传召，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御书房。刚走进御书房，却发现竟然还有人来得比他还早。 “臣管教不力，求陛下看在臣多年为国辛劳的份上，饶过犬子一命，臣愿辞去宰相之位，告老还乡，臣——愿领罪！” 顾唯昭心中腹诽，萧相一把老骨头行动倒是挺快。 顾唯昭一路来到御前，倒头便拜“臣有罪，回禀陛下，此事是臣的徒儿许辰晏和萧望之一同做下的，是臣管教不力，臣——愿领罪。” 萧相回头看了眼顾唯昭，低头翻了个白眼，学人精。 “好了！一个两个的大早晨的都来求死，要死死外头，别脏了朕的宫殿！“永安帝咳嗽了两声，脾气暴躁得很。 顾唯昭和萧相二人对视一眼，两人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自然看出永安帝此时脾气虽暴躁，但却并没有治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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