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年货都打包好后,他便去了信局,连同昨晚在客栈写好的回信一并寄了出去。 方臻的回信也没有多长,主要是感谢李清胜的提醒,以及表示了自己对考取府衙官职一事会好好考虑,最后祝李清胜新年快乐。 遇到刺客的事情方臻没有对李清胜提,他怕自己说得多了,对方出于对他的关心,会再次去常成那里打听消息。次数多了,万一被常成发现端倪,势必会给李清胜造成麻烦。 忙完这件事,方臻又去了趟县衙,把方壮一家被火烧毁的情况上报给了县令。 上次人伢子的案子还没破,方臻就又带着新的命案上了门,县令见到是他,感到十分的头疼。 他头疼他的,方臻才不管那么多。一个县令,不操心属地的事情,不如回家种红薯。 不过方臻不是没有私心。一来,他看不惯村长一家的嘴脸,觉得这种人当上镇长没什么好的,说不定还会瞒报更多的案子。 而且村长一家对他的态度也让他喜欢不起来,所以索性让县令发现方家村今年问题多多,跨过年的镇长选举不再考虑方有德。 二来,那个女杀手还在他家里。 她逃出来烧了他家不是大事,要是又看哪个男人不顺眼,或者一时兴起,霍霍整个村子可就完了。别说那些陌生人,就是方立一家还有杨大圭,和他们关系就不错呢,他也不希望他们出事。 虽说方臻出门时做了些准备,但如果是他自己落入一样的境地,他肯定能逃出来。因此,方臻担心地窖能困住杀手一时,长时间的把人困住还是有风险的。 不如趁早让县衙去抓她归案,能把人伢子和方壮灭门案同时审理清楚,还能把杀手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算得上是年前的一桩好事。 方臻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他可以帮县令把凶手带出方家村,但县令审理这两桩案子不能告诉别人是他报的官。 县令不明所以,帮助县衙破获重大案件是大好事,办得好是有赏赐的,而且在村里能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方臻怎么反其道行之? “也不能这么说,县太爷你想,你要是把我抖出来,到时候人人都知道凶手是我抓住的,哪还有你什么事儿是不是?”方臻在堂下向前两步走,压低声音说道。 大成朝时没有跪着见官的规定,除非犯人认罪,上堂都是站着的,只是需要在一开始给审案子的官员作揖行礼,表示尊敬。 即便是方臻上辈子的历史发展,平民见官要下跪,差不多也是元代才开始的事情,盛行是在明清,并非所有朝代如此。 县令官阶虽小,但也是浸淫官场多年,方臻这么一说,他哪里还有不懂的。听罢,他便用手指着方臻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本官看你是个明白人,来人,赏一两银子。” “多谢大人。”方臻不收反而奇怪,就笑着接纳了县令赏的银子。 这一两银子,出门他就转手“孝敬”给了要随他去方家村的两位衙役。 方臻中午还要赶回去监督安向晨喝粥吃药,和县令指定的衙役约好午时在东县大门处碰头,便赶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安向晨已经转醒,正眼巴巴地盯着门板。 见方臻推门进来,先是眼睛亮了一下,又赶忙垂下眼帘,微嘟着嘴蹙眉把自己往被窝里藏了藏。 “你不热?”方臻戳穿他。生病的安向晨格外得好欺负,方臻就喜欢逗他。 “……”安向晨发烧出了一身的汗,怎么可能不热。方臻不说还好,一说他就觉得浑身难受,又胡思乱想着,会不会汗味太大,让方臻嫌弃他。 他这样一想,要掀被子的手顿时缩了回去,生怕掀开被子会有一股子味道。 “别老躺着,醒了就起来坐一会儿,我给你拿饭去。”方臻给他把被子往下拉了一些,站起身。 安向晨刚要松口气,就见那人突然又俯下身来,在他脸边嗅了嗅,“放心吧,香的。” 他说完步履轻快地出门去,只留下安向晨红着一张脸,脑子里反反复复全是“香的”两个字。 “哪里香……”安向晨是没那个脸皮真的去闻一闻,小声嘟囔一句,便趁着方臻不在掀开被子。 方臻回来时,发现安向晨好好地靠坐在床头,但房间的窗户却开着了。 “说你是香的,就是香的,病还没好开什么窗户?”方臻放下饭碗先把窗户关上了。倒不是他觉得不用通风,而是安向晨没有好好盖着被子的时候不能通风,省得病情给吹严重了。 安向晨也知道不应该吹风,便没有反驳方臻教训他的话,悄悄皱了皱鼻子。 今天安向晨是自主清醒的,所以不用再被方臻逼着吃饭,乖乖吃了粥喝药,甚至还好胃口地夹了几口菜,然后躺进被窝里。 “你今日去了何处?”安向晨问道。 他在心里不停地暗示自己,病人总是有些道理会无理取闹的,所以即便是询问方臻为何丢下他一个人,那也是情有可原,可不算是他过分。 “去给李哥寄信,然后找县令报官。”方臻巴不得他问呢,这样才能体现出安向晨在乎他。 “报官?”安向晨迷茫了一阵,才想通了是报什么官,“可那地窖的布置……” “没事,我一会儿带衙役回去。”方臻跟他解释道。 离午时还有小半个时辰,他还能再陪安向晨一会儿。这么粘人的安向晨可不多见,等他病再好一些,可能就看不到了。 “那你……何时回来?”安向晨又将自己往被子里藏了藏,失落地问道。他一边问,一边告诉自己,生病的人,就是有些软弱的。 “晚饭前肯定回来。”方臻刮他的鼻子,“你再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我了。” “我何时说想看到你,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安向晨耳朵尖悄然变红,哼哼着扭过头去。 到底还在病中,吃了药,没说几句话,安向晨便又睡了过去。 方臻等他睡着了,在床边靠着休息了一阵,便赶去和衙役汇合,去方家村抓犯人。 这次县令给方臻安排的两个衙役都不是熟面孔,双方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公堂之上,县令给他们三个指派任务的时候。 这两个衙役一个姓林,一个姓张,从外形上看,是那种典型的五大三粗的糙老爷们。 在环山县,这种类型的衙役很多,方臻个人猜测,可能是县令觉得这种汉子比较有安全感,民众看见他们就不敢闹事吧。
第108章 喜欢的理由(一更) 尽管县衙的差役都是由县令自行选择,不用经过朝廷的审批,但僧多肉少,能从整个环山县属地中脱颖而出的,多少都是有些能耐的人。 有时候为县里办事需要东奔西走,所以会骑马,就是成为县衙役的必要条件之一。 不会骑马的人,即便有幸被县令选中,也只能在衙内做一些杂活,在县太爷眼里的重要程度和可捞的油水就远远不同了。 这对方臻来说也是大好事,大大缩短了他们路上需要花费的时间,这样他就能如约赶在晚饭前回来。 三人骑着马在路上狂奔,方臻以晚一分,杀手就有一分逃脱的危险为由,一马当先,两个衙役不得不被迫跟上他的速度,在后面拼命地追赶。 等他们到方家村时,两个汉子的脸色都有了些微的变化。回想他们这些年当衙役的日子,就是给县太爷的夫人请接生婆,都没这么紧急过。 按照先前和县令的约定,两个衙役在避开村路的地方等待,由方臻将人犯带出来交给他们,后续再根据审理情况,传唤方家村众人。 方臻为了避人耳目,把大红也留在了村外,只身进了村直奔家中。 等他悄悄溜进自己家,掀开地窖上的毡布一看,见那杀手虽然挣扎动静不小,但依旧没能逃脱出去,顿时对自己甚感欣慰。 “想出去?”方臻笑着问她。 杀手冷冷嗤笑一声,冲着方臻翻了个白眼。她不想出去,难道想困死在这里不成?方臻是考虑到了她吃饭的问题,但没有考虑她怎么上厕所! 可怜她为了不被村里人发现,方臻走后也不敢大喊大叫,这地方暗无天日,她都不知到底过了几天几夜,方臻要是再不出现,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走,带你出去。”方臻作势要给她口中塞上布团。 “等等!”杀手赶忙扭头躲开,“我有事要说!” 方臻脸上出现短暂的疑惑,他不觉得她还能有什么事要交代。就算她清楚安向晨家中的情况,他也不需要通过她了解了,看安向晨今天的状态,交底也就这几天的事。 “你……我、我要先登、登东。”杀手看出方臻的疑惑,却只能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发誓,等她逃出去了,一定要将方臻碎尸万段。 “登东?”方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实在不明白女人要干嘛。 登东在大成朝,是如厕的文雅说法。在方臻那个世界的历史中,唐朝时也用过这个词。 但方臻不知道,他学历史也就记住了些常识和军事内容,其他的就难为他了。 至于平时的日常生活,即便遇到有人说要上厕所,也不会用这种说法。安向晨倒是会用,但他和方臻朝夕相处,谁每次上厕所还要通知对方一声啊,都是默默走出去就行了。 女人本想发火,觉得方臻竟然在这种事上戏弄她,果然不是什么好男人。可她一看方臻那张疑惑得真情实感的脸,便压住了自己的火气。 她转念一想,说不定方臻是个粗人,没出过村子,真的不知道呢? “我要如厕,你赶紧的!”女人原本还扭捏,被方臻这么一气,倒是豪放起来,也不跟他客气,几乎是吼着说道。 “哦哦,行,咳,那行。”方臻也没想到她是真的有事,顿时尴尬地挠了挠头。 经此一事,方臻觉得他家的地窖还有待改进,至少得改成和现代的监狱差不多的,不然下次万一再关一个女人,可不得又要面对一次这种尴尬。 因为方臻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平时在野外没得讲究,但在自己家里,还是希望上厕所能私密一点儿,所以当初修院墙那会儿,把厕所也从露天的改造成了密闭的,只在墙上开了个小窗以便通风。 万万没想到这个改造竟然在奇怪的地方派上了用场,方臻也不用担心女人会从厕所逃跑,只管在门口等着。 女人从厕所出来,脸色极其难看。任谁在里面上厕所,被异性等在门口都会难堪,对这个厌男到恨不能杀光全天下男人的人来说,只会更加难以忍受。 方臻也不想的,但凡他有个女助手,也不至于如此。条件有限,实在是容不得他讲究男女有别,万一把她放跑了,到时候再闹出人命,孰轻孰重可要掂量清楚。 他还打水给她洗了洗手,要不是她还要洗,当即就把这一盆全给方臻扣到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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