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有所不知,还真有人给方臻报信,那就是李清胜,虽然李清胜当时不是怀着这样的目的去的,但的确算得上通风了。说不定吴德泽身边的奸细也是在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主子,那主子仓促之下,定了个让关大夫“意外身亡”的诡计。 “怎么了?”方臻见程万里面有疑色,便问道。 “没什么,我这便派人在关大夫身边盯着,这人,便交给你了。”程万里要回去报信,很多次的事实证明,方臻的行为处事有时看似没道理,但都是对的,就像他选择来地宫等方臻一样,这次,他仍然选择相信。 “好,麻烦程哥帮我找个房间,我好好问问他。” “嗯。”程万里点头答应,随即朝议室堂外喊了一声,叫进来一个护卫,吩咐道,“你带方掌柜去刑房。” “是。”那护卫领命,“方掌柜这边请。” “好。”方臻知道程万里这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从哪儿离开,于是同程万里打声招呼便先行跟着护卫走了。 方臻没想到这地宫中的设施一应俱全,不仅有议事厅、厨房、卧房、厢房、书房,还有柴房及刑房这种地方,俨然是把地上该有的布置,全都原样搬到了底下,而且面积要比地上还大。 他边走边参观,觉得等再过两年,福寿斋赚的钱再多一点儿,他也要找个合适的地方,修建一座地宫,面积不用像唐星这个这么夸张,主要图它冬暖夏凉,偶尔和安向晨过来小住几天,其他时候留作退路备用。 刑房离议室堂不算太远,七拐八拐就到了地方。护卫把方臻送到后便离开了,留下方臻随意。 方臻进了刑房,把刺客帮上刑架,又蒙上他的眼睛,这才把迷线香的解药放在他鼻子下面晃了晃,那刺客便悠悠转醒。 迷线香及其解药都是方臻一手调配,药力强劲,平时如果没有解药,人不会有事,但会一直昏睡下去,要么等到睡得足够久后自然醒来,要么等着被人暴力弄醒。解药是最温和的催醒方式,像清凉油一样,给中药的人闻一闻,就能慢慢醒来。 方臻蒙上刺客的眼睛,就是为了让他感到恐慌,这时候如果靠外力弄醒他,弄醒的过程就让刺客有了自我保护的意识,而给他闻解药这种自然转醒的方式,不动声色地在一开始,就让他摸不清状况,心里没有底。 刺客的两条胳膊还断着,血渗在衣服上留下斑驳的印迹。他一醒来,便被伤处钻心的疼痛刺激到,咬紧牙关才没有叫出声。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比起这种未知,断臂之痛反而不再那么明显。 “你是谁?”空荡的刑房内,响起刺客的回音,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方臻仅仅是走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刺客的心尖上,令他发颤。 “你是谁?”刺客又问了一遍,仍旧听到没有回答。 他看不见,便开始拼命转动头颅,试图用耳朵捕捉到外界的一切,仿佛耳朵能成为他的第二双眼睛。 这项技能对长期失明的人来说或许熟练,但对于一个刚刚才突然看不见的人来说,显然不可能成功。 他听着听着,自己的心跳就和不知是谁的脚步声混在了一起,叫他越听越不真切,越听越心虚,后来甚至隐隐希望自己的耳朵也是被堵上的,这样就不用再受这种煎熬。 “你想知道什么?”刺客换了个问题,显然他意识到了,自己没有提问的权力。 方臻并没有因为刺客的服软而改变计划,他拖起了锁链,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这种声响传入刺客耳朵中,像是被扩大的数倍一般,刺得他鼓膜都疼痛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刺客紧张地吞咽起口水。 锁链声停了,但紧接着再次响起,这次不是拖在地上,而是攀上刺客的身体,捆住了他的脚。 “你到底要干什么?!”刺客崩溃地大喊,他受够了这种未知。 很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一个有着多年老道经验的,极具耐心的猎手,猎手不在乎猎物的虚张声势,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懒得赏给他。 确认铁链在脚上缠好,方臻解开了绑在刑架上的刺客的胳膊,却在刺客忍着断骨剧痛去摘眼前黑布之前,将他的两手反绑在了背后。 刺客站在原地徒劳地挣扎着,他正准备再次开口,却毫无征兆地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拖倒在地,旋即倒挂空中。 刺客想到了接下来的内容,无非是把他的头淹进水里,提起淹进去,如此反复。他水性尚可,只要在入水前尽量憋住气,就能好过一点。 可是,他眼下的大麻烦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被投进水中。他就在这样的忐忑中等待着,像是在忍受凌迟的煎熬。明明从他醒来到现在,对方没有对他进行过身体上的折磨,他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在这种未知的恐惧中,他的心理防线时而崩塌,时而又重新拼合,他前一刻还在想着求饶,后一刻就被煎熬气得火起,决定誓死也不说一个字。 方臻什么也没做,就看着刺客精彩的表情,看他一步步,是怎么自己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近乎精神分裂。 这是一个既漫长又短暂的过程,漫长对刺客而言,短暂对方臻而言。如果今天的猎物是个心智足够坚定的人,这个过程对方臻来说也会无限拉长,会成为一种双方无声的较量,演变成一场拉锯战。 不过很显然,这名刺客,并不是一个配与方臻抗争的人,在方臻心里,这场博弈毫无刺激可言。 那刺客倒吊在空中变化了种种表情,他渐渐的,开始觉得这一切或许都是幌子,都是吓唬他的。就在他这么想的那一刻,锁链忽然松动,带着他的身体下坠,坠得他心中一紧。 但仍然没有碰到水面,刺客开始怀疑,他头下面,到底是坚实的地面,还是巨大的水缸。而他,究竟被吊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我都说了,我会告诉你一切,放了我吧。”刺客认输了。 但这还不够!在他说要认输的时候,被猛地摔进了水里。 “咳……你个畜生!你有本事放我下来!你要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刺客没想到自己求饶示弱换来的仍然是惩罚,这重新激起了他的斗志,飙出了脏话。 方臻对于这些不堪入耳的问候无动于衷,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戏耍着这只自投罗网的豺狼,直到对方彻底崩溃。 这项游戏又进行了一段时间,最后以刺客彻底变为一只没有脾气,任方臻宰割的羔羊为结局。 方臻亲自替他取下了蒙在眼前的黑布,看着曾经试图杀人的刺客,哆哆嗦嗦卷缩在地上,宛如新生儿一般无辜和茫然,方臻才算是放过了他。 方臻早就说过,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道德标兵,相反,他一直都清楚,如果他没有去参军,或许不知会走上一条怎么样黑暗罪恶的道路。 来到大成是个意外,遇到安向晨是意外的意外,如果不是和这个世界,和一些人产生了羁绊,他不介意自己活成什么样子。这也是他最不愿意,且不打算让安向晨知道的一面。 而这一面,就单以对待刺客的方式来讲,还并不是他真正的手段。这,顶多只是他的一个游戏,一个可以达到目的的游戏。
第289章 新的名字(一更) 彻底击碎了刺客的心理,方臻便将他身上的锁链捆绑等统统除去,随意地坐在一旁的刑凳上,问:“叫什么名字?” “七。” “什么?”方臻眯了下左眼,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刺客的代号,就和唐星的影卫一样,影一影二影五,很少叫名字。毕竟他们的人生,已经活成了一个符号,他们是真正的工具人。 “真名呢?” 刺客摇摇头,他现在彻底屈服于方臻,不会说谎,“小时候被组织捡了回去,只有排名,没有名字。” 看来你们这个组织,实力也不怎么样啊,方臻在心里吐槽。毕竟排名第七的刺客,竟然只有这么点水平,连跟他打一架都不够格,一招制服,过于轻松。 “那以后,就叫你方七,怎么样?”方臻给了刺客一个新名字,这个给名字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改变身份的象征,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刺客和方臻身边的那些伙伴不同,是方臻纯粹靠瓦解对方的心理得来的,说得难听点,是被方臻完全控制心神的,甘愿臣服的忠犬。虽然方臻没把这人当狗看,但留在身边,也是为了让他为自己办事。 通过这几次的事情,方臻充分认识到,他在大成需要有自己的人手,不然办什么事都得他亲自出马,有时候很多事情都赶在了一块,他就只能一件件去做,或者拜托别人去做,大大降低了办事效率不说,对他本身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其他人,不管是唐星、程万里还是李清胜,他们都是自己的人手可以用,但方臻身边只有一个安向晨。而安向晨,还不能算是人手,因为安向晨是他的伴侣,是他老婆。老婆,那是用来使唤的吗? 再说了,方臻上辈子也是团队作战,从来都不是单打独斗,他也从不认为,只靠自己一个人,做什么独胆英雄,就能办成大事。 之前没顾得上,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如今刚好碰上个刺客,方臻便想试试,有了第一个,再有第二、第三个,就不是难事了。通过对刺客的了解,方臻甚至觉得,以后把这个刺客团伙连锅端了也不是做梦,毕竟排名第七都这么菜。 刺客对于自己的新名字没有异议,点点头又觉得不出声不是太恭敬,“是,方七全凭主人吩咐。” “别叫主人,我听不惯。”方臻挠挠下巴,“你们组织的头儿,你怎么称呼他?” “义父。”方七说完,自以为心领神会,毫无障碍地就换了称呼,“方七多谢义父赐名。” 方臻眼皮一跳,他可没有给人做爹的特殊癖好,儿子有虎崽一个就够了。 而且方七的岁数,比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大,方七把他叫义父,那管安向晨叫什么,义母?干娘?可拉倒吧,这便宜占得还不如不占。 “叫老爷吧。”方臻最后挑了个还算满意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让方七叫自己什么,这还是想到程万里那帮手下,都管程万里叫“老爷”,他觉得,“老爷”应该是个挺合理的称呼。再说,阿花也把自己叫“老爷”,手底下的人统一称呼,挺好。 “老爷。” “嗯。”方臻听着还算顺耳,便定了下来。他有很多话想问方七,但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关大夫的事情,其他的都得往后靠。 于是他先问起了方七今天来刺杀关大夫的详细情况,“今天是谁派你来给关大夫下毒的,什么时候通知的你,事后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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