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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煜向来自持，如今却衣襟半敞，慵懒地斜靠在那里，乔莫凡鲜少看到他如此风流恣意的一面，想到这两日对方的亲近，鼻息间是他炽热的吐息，心口不禁有些发热。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小豹子顿时红了耳垂。 沈煜拥着人缠绵亲吻，等到乔莫凡的掌心从他的胸膛滑向腰际，他向后稍撤，按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眼里藏着笑意道：“小乔，不是要出去游玩吗？” 乔莫凡在他肩头轻咬一口，夫君现在蔫儿坏蔫儿坏的，特别喜欢撩拨他。 乔莫凡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暗暗发誓要在晚上扳回一局。 两人吃过饭，坐上马车就往玉浮山而去。 玉浮山上有瀑布，瀑宽达百尺，从悬崖垂落，有如银河，远远地就能感受到脚下大地的震动，一条清溪绕着山脚流淌，一直汇入广阳河。清溪两岸垂柳依依，长枝直垂入水中，岸上与水中相映成趣，端的是风景秀丽。 两人弃了马车，相携在堤岸漫步，青禾芸香等人远远地缀在后面。 沈煜寻到一处湖心石，直径不过一尺有余，两个成年男子站在一处需得紧紧贴在一起，沈煜牵着乔莫凡小心地站在上面，手臂护在他的腰后。 脚下轰鸣，瀑声如雷，哪怕两人距离落水处还有一段距离，四溅的飞沫也湿了人面。 乔莫凡甚至有一种随时会被洪流卷走的错觉，腰间的力度却在提醒着他，只要有身边这个人在，他就是安全的。 他安心地靠在沈煜的胸前，看着眼前的下巴尖，忽而道：“夫君，你竟比我高了这许多。” 沈煜自打从鹤山府别庄回去后就一直在忙碌，先是金鸡纳，再是春风度，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有府中下人打理，听他提及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比小乔高了大半头，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全赖小乔照顾的精心！” 耳边的吐息像是一根羽毛，乔莫凡的耳朵尖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瞪了他一眼道：“油嘴滑舌！” 乔莫凡语气虽是嗔怪，神色间却受用得紧。 两人在这里浓情蜜意，却没发现山巅有黑云翻滚。 山中就是这样，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转眼便要大雨倾盆。 青禾：“家主，郎君，来雨了！” 虽然天公不作美，不过两人只要有对方相伴，倒也不觉得失望。 沈煜：“走吧，让我们寻一处避雨，刚好欣赏一番雨中玉浮山的景致。” 沈煜先跳到了岸上，又将人捞到怀里，青禾在前面带路，来到了一处岩洞。 玉浮山脚下的百姓许是已经习惯了夏季里多变的天气，岩洞中竟然还有一个老丈支着茶摊。 两人刚刚落座，雨点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今日山中游客不多，喝茶听雨，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沈大夫？” 听到声音，沈煜循声望去，笑道：“原来是李掌柜，咱们还真是有缘呐！” 原来这人正是宝丁的父亲，当日沈煜救了溺水的宝丁，李掌柜为表感谢，次日还特意去客栈道谢，出手就是一株百年人参。 东牧国的医者身份不高，沈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主顾，印象十分深刻。 他觉得对方出手太过贵重，还回赠了李掌柜一瓶春风度。 李掌柜：“李某也没想到竟然能够在这里遇到沈大夫。” 他将视线转到沈煜身旁的年轻人身上，只见他身着一身湖水绿的衣衫，周身气派却和清新平和没有半点儿关系，狭长的双目只是看一眼就能觉出几分盛气凌人，与沈煜的言笑晏晏简直是两个极端。 心中是这般想，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番模样：“这位便是尊夫郎了吧，二位果然相配。” 乔莫凡闻言，唇角微弯，没想到李掌柜人看着憨厚，原来竟这般会说话。当下邀请道：“李掌柜一个人来吗，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坐下喝盏茶。” 乔家在广阳府刚好经营着一家米粮店，三人坐在一处也不会冷场。 沈煜也是第一次见到夫郎社交，没想到平日里骄傲的跟个小孔雀似的人，竟然也能让人如沐春风。 乔莫凡人长得凌厉贵气，李掌柜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慢慢也放开了，慢慢就说到了生意经。 李掌柜：“如今生意难做，我们这是小本生意，乔家主还请手下留情啊。” 乔莫凡眼神一闪，沈煜也听出了不对。 他看了一眼乔莫凡，对李掌柜道：“李掌柜，我们家那个米粮店也听我夫郎提起过，一个月收入还不足十两，哪里能和李家的老字号相比啊！” 李掌柜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意有所指道：“沈大夫有所不知，刘大掌柜生财有道，我不过是靠着祖辈打下的基础在这广阳府混口饭吃，自然是多有不如的！” 乔莫凡听出李掌柜话中别有深意，他也没想到自己一直等待的转机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亲自为李掌柜将茶水斟满，说道：“还请李掌柜明示。” 李掌柜沉吟片刻：“有一人家境艰难，又想要蓄养家禽，于是趁邻居不备，偷偷取用邻家的粮食，等到家禽出栏，又悄悄地将偷用的粮食还了回去，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如此过了几年，竟然也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 李掌柜的话解开了乔莫凡心头的疑惑，难怪账目漂亮，那是因为账目往来本来就没有问题。 刘家鸣用乔家的钱去扶持自己的产业，十有八九和十三行的老板狼狈为奸，如此，乔氏的铺子就如一头兢兢业业的老黄牛，源源不断地为寄生在身上的蚂蟥提供着血液，如此经营，即便再过十年也不会有任何起色。 如果刘家鸣是乔府的下人，那他自然可以将人打落泥潭，随意发配，关键是刘家鸣与乔氏只是雇佣关系，他挪用了账面上的钱，却又按时归还，即便闹到官府也无甚大用。 乔莫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一时都被恶心到了。 只是，他也绝对不会吃下这个暗亏，否则乔氏就不用在广阳府立足了。 有一瞬间，李掌柜甚至觉得自己对面的是一条毒蛇，浑身都散发着阴冷气息，他缓了缓神，再开口便又客气了几分：“乔家主若是需要援手便知会一声。” 乔莫凡看他说的诚恳，不似作假，十分意外。 他先前还以为李掌柜点醒他是想要看乔家内讧好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竟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李掌柜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道：“沈大夫医者仁心，先是救了犬子，后又赠我神药，我能做得有限，略尽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 乔莫凡看了沈煜一眼，很快心里就有了主意，“生意场上的事儿，自然要用生意场上的手段解决。若有所求，我自不会与李掌柜客气，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骤雨初歇，天色空濛。 李掌柜看到沈煜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是面上带了几分殷切和窘迫，沈煜轻咳一声：“今日之事还要谢过李掌柜仗义执言，解了小乔的燃眉之急，那日诊脉发现贵公子应是有些挑食，我这有一方子刚好对症，等回城后让人给李掌柜送去如何？” 李掌柜明了了其中意思，好听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撒，直将沈煜夸成了再世菩萨。 乔莫凡看着李掌柜莫名欢快的步伐，狐疑地看向沈煜。 “夫君，你与李掌柜在打什么哑谜？” “没有啊！” “神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煜：“……” 乔莫凡看他仓皇的背影，眼底有笑意一闪而逝。 就算他一开始不明所以，可夫君这两日忽然像打了鸡血一般，床笫间勇猛异常，再不复此前的水磨工夫，他如何还能猜不出。 夫君不想说就不说吧，偶尔拿这件事儿逗逗他定然十分有趣。 “夫君，等等我啊~”
第32章 我真的不想奋斗32 乔莫凡原本计划在这里停留一旬, 结果等到把后续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听闻乔莫凡离开广阳府，刘家鸣和十三行的东家聚在太白楼庆贺。 刘家鸣滋溜一口小酒，脸上是藏不住的志得意满：“贺老板, 果然如你所说，姓乔的果然拿我没办法。他以为把我的掌柜之职免去就是震慑了？还真是天真！” 刘家鸣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 同样是人, 他自问自己的本事不比别人差，有这么多年的经验和人脉，刘家崛起指日可待。 贺老板呵呵一笑：“也是乔老头福薄, 一个双儿, 哼哼，能顶什么用？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结果怎样, 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两次交锋便露了怯。” 刘家鸣：“是啊, 老东家给他留下了偌大的家业, 要我说, 他与其跟个无头苍蝇般的乱撞, 莫不如和他养的那个小白脸回家多努力努力, 若是能生个一儿半女，就是对家族最大的贡献啦~” 说到此处，两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无独有偶, 另一边船上，夫夫二人也在喝酒庆贺。 沈煜看乔莫凡喝酒的架势有些被吓到了，眼见着两杯酒下肚, 眼睑都染上了红，赶忙劝道：“听说这霜林醉后劲十足, 你少喝一点。” 乔莫凡不在意地一摆手，示意芸香满上，就跟喝果汁似的，一会儿就又是一杯酒下肚：“没事儿，难得高兴。” 他看到沈煜神色间的不赞同，复又软了声音道：“夫君~我以前想要喝酒都不成，如今终于能够尽情畅饮，便想喝个痛快。” 沈煜想到他以往十几年受的苦楚也是心疼，不过他信奉凡事都要有个度，结果乔莫凡身体刚好没几天就有上天的趋势，现在若是不管，以后怕是会愈发放纵。 心里不赞同，嘴上就忍不住刺上两句：“坑你是挖好了，可也得看他们是不是真会往下跳，你就不怕事情有个变故？” 乔莫凡扁嘴：“我正高兴着，偏你要给我泼冷水，你说，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沈煜明知道他是在装委屈，可习惯使然，不自觉地就软了语气：“我这不是怕你空欢喜一场嘛！” 乔莫凡对自己做的局却是十分自信：“夫君，这为商之道你不懂。” 沈煜好笑：“是啊，谁都没有咱们小乔懂得多，那你倒是说说有何高见？” 乔莫凡：“在我看来，商贾可以分为三种：第一类纯粹以赚钱为目的，刘家鸣便是这一类；第二种是像我爹那样的，他不只是为了赚钱，还想做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所以会不停地开拓新的航线，不惧风险，如此才能在短短的二十年间打造出当世最大的远洋船队。” 沈煜仔细咀嚼着他的话，觉得他说的很有意思，追问道：“那第三种呢？” “这第三种啊，他经营的不是商品，而是一种模式，所有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棋子，这种人会通过调配手里的资源，引导着别人按他的步调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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