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年纪不大,衣着气度不凡,再加上他是一个人坐在这里。 于是就有好心的阿姊小哥上前与他搭话,询问他是不是跟家里人走散了。 钟意晚摇摇头:“我徒弟就在不远处,他在跟别人说话,我不想打扰到他们,就在这里等着他过来。” 阿姊笑得温柔纯良:“原来是位小师父,不是走散了就好,今日青山城里人多的哩!小师父可要注意些。” “多谢姑娘提醒,姑娘与这位兄弟也要多注意。”钟意晚笑着与陌生阿姊挥手告别。 阿姊挽着小哥刚走没多久,一股淡淡的橙花香自钟意晚身后袭来。 他微微仰头,正巧撞上沈倦俯身看过来的目光。 沈倦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件事。 笨瓜师尊站起来的时候看着还挺高的,怎么坐在地上就是那么小一团? 跟个小石头弹子似的,弹一下估计能哭好久。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落在钟意晚眼里就是沈倦瞧着自己无故发笑。 钟意晚不解地捏了把脸。 他长的很好笑吗? 在场唯一一个情商在线且脑回路正常的系统要是知道这俩人怎么想的,必定会再度感叹道——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沈倦撩起衣袍坐在钟意晚身边,他点了点那只花灯:“师尊现在不放灯吗?” “虽说花灯多用来祭奠逝者,但今日比较特殊,也可以在花灯里写上愿望,就当图个吉利。” 钟意晚看向他:“我暂且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你呢?” 被他看着的红衣少年眸光稍动:“我不信这些,都说心诚则灵,我既不诚心求愿,就算写了也没用。” “事在人为,何况……”他撑着手臂让身子后仰,目光灼灼地侧头看向钟意晚:“我的愿望需要师尊的帮助才能实现。” 钟意晚满脑袋问号,突然反应过来今天还是沈倦的生辰,他懊恼道:“说起愿望,今日是你生辰,我之后再把贺礼补给你可以吗?” 沈倦一乐:“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一个生辰罢了,我没旁人那般讲究。” 钟意晚不赞同地蹙眉,接着问道:“实现你的愿望还需要用到我?” “嗯。”沈倦坐直身体,懒懒地扭过头去,托腮看向他:“等师尊放完了花灯我就告诉你如何?” 钟意晚不疑有他,站起身后找一旁帮人写诗联的书生借了笔墨,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全是关于哥哥钟弈的。 整个过程中沈倦都没有把视线移过来,只是斜倚在湖岸边的柳树上远远望向微光涟涟的湖面。 钟意晚悄眯眯地瞄了少年一眼,赶在对方发现之前又迅速低下头去假装无事发生。 他总觉得沈倦变了许多,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非要说的话,有点像是刚领回家的柴犬那般,一举一动都特别小心翼翼。 明明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街上人多的时候沈倦会拉着他的手防止走散。 偶尔还会贴近他一些,直勾勾地望向他。 以及其他一些生活中的小细节。 那些都是沈倦曾经不避讳的小动作。 钟意晚心不在焉地想着,会不会是因为沈倦对他的好感度超标了?物极必反? 要放花灯时,天边炸开几束烟花,五色的烟花像云朵一样降落,燃尽的火星一点点在半空中缓缓消失,向人间落了场转瞬即逝的星雨。 钟意晚没有功夫欣赏绚烂的烟火,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破声把他吓得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 他暗暗平复极速加快的心跳,身后传来沈倦意味不明的声音:“师尊喜欢烟花吗?” 钟意晚默了一瞬,抬头看向天边璀璨夺目的烟火。 “嘭”的一声,又是一道美丽的弧线升上天际,在深蓝色的夜空中噼里啪啦地炸出五颜六色的花簇。 繁华的烟花漫天飞舞,绽放着稍纵即逝的美丽,点亮了钟意晚如墨的漆黑双眸。 “喜欢,因为它漂亮。”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钟意晚鼓起一边的脸颊,将花灯放到了湖里,接着抱膝坐在草坪上看它随水流飘远。 沈倦走至他身旁,微微俯身看他。 岸边灯火揉碎斑驳光影,落在少年眉睫,将他衬得无比温柔缱绻。 “我曾经也很喜欢你,因为你总是呆……咳,懵懵懂懂的。” 钟意晚眯了眯眼。 沈倦想说的是他呆笨憨蠢吧? 绝对是吧! 他抱着膝盖往前挪了一丢丢,摆出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样。 见他这般表现,沈倦急忙道:“我不是说现在就不喜欢你了,我……” 沈倦垂下眼睫,耳根染上薄红,声音细如蚊蝇:“分开的那段时间里我很想你,每每回过神,批阅的公文上签的都是你的名字。” “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在意,后来发现好像并不那么普通。” “我倾慕于你,不是钟意晚,是钟熠,熠熠星光的那个钟熠。” 钟意晚蓦地睁大双眼。 湖边不知何时起了风,周遭的人声依旧嘈杂,花灯顺着湖水晃悠,灯火明明灭灭,映照着他微烫的脸颊。 他不敢看身边那人,只得把头往下低,只是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声却越来越大,根本不是他装鸵鸟就能轻易忽视的。 沈倦以为是烟火声太大,他没听清自己的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还不忘补充道: “不是徒弟对师父的孺慕之情,也不是喜欢,是恋慕渴求。” “想要触碰你,想跟你在一起,想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钟意晚揉了把脸,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卜卦的时候沈倦报的是他的生辰八字。 说来也巧,他们两人一个生在五月二十一,一个生在七月初七,都是单数的月日,也都是特殊的日子。 钟意晚还是不敢看他,只侧着脑袋问道:“所以你的生辰愿望也是这个?” “是。”他不肯回头,沈倦便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 烛火的金色光华落了沈倦满肩,他轻轻道:“你不愿接受也行,毕竟倾慕于你是我的事。” “愿意为你付出也完全出于自愿,你只用接受或者拒绝就好。” 对视还不到一秒,钟意晚率先神色慌乱地垂下眼。 沈倦眸光一黯,强自扯出抹笑:“没人教过我要如何讨心上人欢喜,我只能小心摸索着对你好。” “钟熠,如果我哪点让你不适了,你尽管说出来就好,我想让你开心,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钟意晚捧着发烫的脸,小声道:“好,你的生辰愿望实现了。” 这下轮到沈倦发愣了,他不确定道:“我没有要用生辰愿望道德绑架你的意思。” 钟意晚深呼一口气,扯着衣领试图让夜风吹散自己脸上的热意:“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答应了。” 为了不让沈倦多想,他补充道:“就算今天不是你的生辰我也会答应。” 巨大的喜悦将沈倦砸得头脑发懵,以至于他站起身的时候左脚踩右脚,差点一头栽死在柳树上。 这番动静把钟意晚都惊得直起了身体。 他扶起目光呆滞的沈倦,看到对方身上佩戴的香囊,他不免有些忧心。 难不成沈倦受了内伤? 他蹙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沈倦眼神躲闪,但还是老实道:“太开心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 钟意晚简直是哭笑不得。 眼见着湖岸边挤过来越来越多的人,他扯了扯沈倦的衣角:“我们去旁的地方吧,这里人太多了,有些闷。” 沈倦哪有不应的道理,当即就要取出那条黑绸捆在两人手腕上防止走散,但钟意晚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往某个酒楼走去。 “好香啊,像是酱香八宝鸭和水晶虾饺的味道,咱们去鸿德楼看看行吗?” 注意到身后的人愣愣地没有迈开步子,钟意晚侧过身来,乐道:“腿也转不过来弯了?” 两人身边是一派喧闹的烟火人间,但沈倦却觉得此时的时间流动变得极为缓慢,耳边除了钟意晚的话以外再也听不见其他。 交握的手逐渐收紧,他眉眼一软,平日里的张扬肆意全部消失不见,仅存温柔眷恋。 “转的过来,去哪里都行。” 钟意晚被他这样看得久了,心底难免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他强装镇定地拉着人往前走去,脑海里还在叮叮当当地响着好感度上涨的声音。 系统用两只手堵着耳朵,神情幽怨:【宿主,你们的爱情多少有点吵闹。】 钟意晚语调闲闲:“有吗?我觉得刚刚好。” 系统不无郁闷道:【我能把提示音关掉吗?】 “当然可以。” 下一瞬,钟意晚脑海里加一加一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 他眉梢微动,退出了跟系统的对话框,拉着沈倦直奔鸿德酒楼。 两人刚跨进门槛,原本正在接待客人的老板表情一变,道了声失陪后匆忙走至沈倦二人面前。 张老板恭敬地对着他们行了一礼:“公子,二楼雅间已经备好,您看……” 沈倦颔首:“按我先前写给你们的单子备菜就可。” 张老板又是一拱手,随即亲自引着沈倦二人上楼。 等到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以后,钟意晚戳了下沈倦的手背:“这么巧?我随便选一个都是七星楼的产业?” 沈倦为他斟了杯热茶递到他手边,淡淡道:“青山城已经被拿下了,因为我想给师尊放场烟花。” 钟意晚歪头:“烟花是你命人放的啊。” “对。”沈倦长睫微垂,单手拿起茶盏轻抿一口,唇角勾着恶劣的笑。 “烟花好看吗?师尊。”
第70章 此后各不相干 待两人用完饭从酒楼里出来,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沈倦兴致很高,拉着钟意晚从街头逛到巷尾,也全当消食了。 刚确定关系时的情意都是炽热而滚烫的,沈倦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珍宝连同自己那颗真心一并奉上。 他知道钟意晚喜欢精致漂亮的小东西。 所以在表明心迹之前他便做好了准备。 无论成功与否。 沈倦都会把事先准备好的那只鸾凤状的须弥戒给送出去。 戒指里存着他这些时日以来搜集到的全部名器珍宝,以及一些钟意晚可能会用到的金银财宝和法器灵石。 沈倦握着钟意晚的手,和他一起慢悠悠地沿街逛过去。 都说人开心的时候容易说些有的没的废话。 沈倦就是最好的例子。 身边的少年整个人开心到起飞,小嘴一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好像开心的小柴啊,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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