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来则是借宗正盟的修士之手除去这些流亡在外的蛀虫,全然地借刀杀人。 眼下修真界的形势比妖界好不了多少,完全经不起来自外界的大风大浪。 没有揪出内鬼之前,谁也不可信。 探出的神识落到了两个惊慌失措的妖将身上。 姜南神情冷漠,手腕翻转间自玉骨扇上射出几根淬了毒的银针。 两名妖将本就受了重伤,身上的人皮都有些披不住,他们干脆将其脱下,不松不紧地系在腰间。 现下被姜南的毒针钉进命门,他们连痛苦的闷哼都发不出来,只错愕地瞪大了眼,直挺挺地倒向山坡下面。 姜南抬脚跟上,玉骨扇轻展,变作了柄兽骨状长剑。 他毫不拖泥带水地直取二妖首级,随后熟练地剖心取丹。 腥臭的兽血顺着坡沿流下。 两只妖将已然身死,尸体变回原形,笨重地滚落山下。 “厄兽梁渠……啧。” 姜南嫌弃地将两颗灰褐色的兽丹碾成了飞灰。 随后施了个净水咒,仔仔细细地将每个指缝清理干净。 也不怪他暴殄天物地将两只大乘期的妖兽兽丹碾碎。 毕竟梁渠并非瑞兽。 现身处必有战祸。 姜南现在只觉得沾染了满身晦气,脸都黑成了锅底。 就在此时,远处的山峦发出剧烈震颤,淡青色的风种飘飘忽忽地飞上天际。 姜南眉心一动,连手上的水珠都顾不上擦,御剑直奔风种的方向飞去。 —— 两刻钟前。 钟弈带着钟意晚使用缩地千里从九峰传送走。 落地时极其倒霉地落在了十峰的某处悬崖边缘。 还好钟意晚反应快,及时把半个身子悬空的钟弈拉回了安全地界。 可还不等他们松口气,转头就对上了一对浑浊暗黄的巨大兽瞳。 四耳金猿在酣睡时被人吵醒,生而暴躁易怒的脾性令它登时火冒三丈。 一双巨大的兽瞳死死盯着兄弟俩,狰狞地咆哮出声,附近的大树都被声波震得来回晃动。 四耳金猿直起身体,原本土褐色的皮毛变作了火焰般的金红。 它愤怒地张开利爪,向站在它面前的人类扑去。 同时,属于渡劫期的威压直逼钟意晚二人。 钟弈神色一肃,迅速结起灵力屏障。 挡住了四耳金猿的声波攻击之后,他和钟意晚默契地向右侧的悬崖边缘退去。 修为到了渡劫期的妖兽早已修出灵智。 即便正在气头上,它仍保有一丝理智,根本不屑于跳进如此明显的陷阱。 钟意晚召出浊灾剑在手,剑锋映出他漠然的一双黑眸。 他出剑迅速,戴在头上的兜帽被风吹落,四耳金猿面容狰狞地朝他发出声咆哮。 它没想到洞虚期修为的小虫豸都敢跟自己叫板,尖长锐利的兽齿外露,身上的毛发竖起,似火焰燃烧。 钟意晚挥剑格挡,以洞虚期的修为硬扛下了渡劫期四耳金猿袭来的利爪。 冷冽的黑色瞳孔里倒映着小山般的妖兽身影,钟意晚神情冷静地翻身一跃,躲开了金猿甩过来的尾巴。 又是一击不中,四耳金猿的怒气暴涨。 它并没有注意到。 不知何时,双子中的另一位已经消失不见了。 它捶着胸口发出声怒吼,惊飞满林鸟雀。 钟意晚抬指抿去唇角的鲜血,持剑立于悬崖边缘,脚后的小石子滚落万丈深渊,丁点儿声音都未惊起。 外放的神识探到密林中飞速涌来的妖兽,钟意晚的神情渐冷。 这只妖兽还有同伴,必须速战速决。 钟意晚一边调出系统卡牌,一边抬脚飞身上前。 四耳金猿停止怒吼,粗糙的五指紧握成拳,朝着地面用力一击。 道道土刺自地面突起。 钟意晚及时顿住身子。 他踩在土刺上轻盈一跃,在空中一个倒翻,落到了卡牌召出的风卷之上。 与此同时,千万只风种随着风卷袭向暴怒的金猿。 风种黏黏糊糊地沾在金猿的皮毛上,如蚂蚁般啃噬着它的血肉。 钟意晚于原地调息一瞬,转而继续提剑攻去。 金猿终于被彻底激怒,浊黄的兽瞳变作猩红色,咆哮着朝他扑去。 钟意晚神色不变,曲臂撑在金猿的胳膊上向上跳去。 四耳金猿完全丧失的理智,根本没注意到他身后攻来的钟弈。 钟弈随手折了枝枯死的桃花木,以此为剑劈向金猿后背。 受逢春剑意的滋润,桃花木上逐渐生出花骨朵。 一瞬间花骨朵又变作了盛放的桃花。 淡粉色的花瓣随风而去,被钟弈以二指捻住,附上灵力射向金猿脑后。 四耳金猿完全丧失理智,因此躲避不及。 接连遭受两次重创,它已是强弩之末。 钟意晚自树梢顶端落下,一脚将它踹下悬崖,随后握上钟弈的手,拉着人踩上浊灾剑,御剑向远处飞去。 钟弈揽住他的腰,喟叹道:“你还挺机灵,知道打完要赶紧跑路。” 钟意晚神情紧绷:“它召了同伴过来。” “一个渡劫期的妖兽还行,一群就不好了,打不过。” “况且四耳金猿这类妖兽极其记仇。” “杀它一个族人,整个族群都会不死不休地追杀凶手。” “现在不跑就来不及了。” 钟弈一乐:“你才来这里一年,知道的东西还不少。” 钟意晚撇嘴:“不知道这些基本常识的话我早就嘎了。” “这又不是法治社会,一无所知的小白根本活不下去。” “再说了,我又不可能单靠系统卡牌或者抱大腿过活。” 钟弈不说话了。 他神情恹恹地把头埋在钟意晚的肩膀上,碎发遮住的黑眸里满是心疼。 钟意晚感知到了他情绪不高,他只当是自己说话太冲,伤到他哥了。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哥?” 钟弈闭上眼,语气轻得像在叹息:“我要是再多活几年,或许……” 或许你就不用过来了。 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 更不用直面世界存亡的残酷真相。 闻言,钟意晚的眸光稍黯,抿直了唇线一语不发。 沉默少顷,他率先出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哥,你不是说我们要来十峰找一个人吗?” “那人在哪儿?” 提到正事,钟弈终于提起了几分精神。 他仔细回想一番后道:“十峰侧峰的鸣鸾涧。” 钟意晚道了声好,脚下的浊灾剑拐了个弯,朝着第十座灵山的东南部飞去。 此时。 两人原本所在的那处悬崖。 姜南的表情跟淬了冰一样,单手持剑立于满地妖兽碎尸之中,骨剑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素来一尘不染的白衫染上浓稠兽血,就连左脸也溅到了不少血。 他冷冷地抬眼,看向剩下五只四耳金猿族。 “继续追杀他们,然后被我杀掉。” “或者现在散去。” “选一个。” 尽管五只四耳金猿都是大乘期的修为。 可它们对上渡劫后期的姜南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眼见着渡劫初期的三个同伴全部死在姜南剑下,剩下几头四耳金猿只能不甘心地低吼一声,警惕地退回阴暗密林。 直到神识范围内再无四耳金猿,姜南这才取出温度烫手的传讯符。 纪云京的声音满是慌乱:“你刚刚感受到了吗?” “是小晚的灵力波动。” 姜南抿唇,烟灰色的眸子望向鸣鸾涧的方向,绷着脸道:“没有。” “不是他。” “是钟熠。” 纪云京迟疑一瞬,不确定道:“可钟熠的灵力波动没有那么温和……” 弟弟与哥哥完全是两个极端。 一个如春风般温暖,另一个则跟冬日初雪般冷瑟。 姜南眼帘微低,唇角往下压,声音沉沉:“钟熠遇到妖兽了,我去帮他。” 纪云京惊慌失措道:“什么?!” “他有没有受伤?” “你们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姜南显得有些烦躁,他压着脾气好声好气道:“不用过来。” “一些不入流的山野泼猴罢了。” “他被吓跑了,我得去找他。” “待会儿再去找你。” 纪云京那边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闻言也没再多问,只是心慌地嘱咐道:“你对他好点,别再把人吓没了。” 姜南叹了口气:“不会。” “你放心。” 传讯符的光亮逐渐熄灭。 姜南的眸子里同样漆黑一片。 林中忽的起了风,不知从哪里吹来了几瓣桃花,恰好沾在他的剑锋上。 姜南捻起桃花。 其上传来了熟悉到骨子里的剑意。 可惜花瓣里残留的那点灵力太过稀薄,再加上它恰好撞到了充满杀气的骨剑之上。 所以风一吹,桃花瓣便散作细尘散去。 连一星半点的残渣都没留下。 姜南微怔,自嘲地一哂。 远在百里外的钟弈似有所感般回头望去,擦过耳边掠去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钟意晚感知到哥哥的异样,他歪了歪脑袋:“发生什么事了吗?” 钟弈收回视线,轻轻摇头,有些疲倦地将脑袋放到了钟意晚的肩膀上:“没什么,就是有些困了。” “我这抹神识里带的灵力不多,刚刚一路走来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等会儿你渡我点儿。” 钟意晚乖巧地应了好。 过了会儿,钟弈忽然道:“宗门的大家对你怎么样?” 钟意晚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脸,如实道:“师兄们很照顾我,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尤其是纪师兄和颂知师兄,他们两个很亲切,像老师一样引着我学习修真界常识。” 钟弈眉眼一弯,转而又问道:“姜南呢?他怎么样?” 钟意晚身体一僵,垂下眼小声道:“我不知道。” 头上覆来一只大手,钟弈边给他顺毛,边低声喃喃道:“白毛狐狸是好人,不用怕他。” 钟意晚眨了下眼,道:“只有他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我不是你。” 钟弈一噎,一口气没上来,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稍稍平顺下呼吸后,他艰难道:“专心御剑,别调侃你哥。” 钟意晚心中忍笑,面上一派乖巧地点点头。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两人顺利到达鸣鸾涧。 清透如镜的溪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几尾鱼。 钟弈看到某处溪石,眸底划过一丝怀念,他轻声道:“从前我在这里喝酒时,不小心打落了一瓶化形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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