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不久,弟子们的命灯便都熄灭了。” 话音刚落,太一宗宗主燕逐尘严肃道:“不如将进入灵山秘境的这一项从问道大会的流程上剔除?” 古书记载,灵山秘境乃是真神夸父死后所化。 秘境中共有十座山。 分别代表修士们的炼气、筑基、金丹……等十个大境界。 灵山的等级越高,其中暗藏的机缘也就越多。 每届问道大会即将结束的时候,都会让修士们进入灵山秘境中历练。 某种意义上算是压轴性质的活动。 若是贸然取消,怕是会引来很多人的反感。 毕竟秘境中是真的有好东西在。 就好比扬名四海的惊阙剑钟意晚。 他的本命仙剑“惊阙”便是在灵山秘境中得到的。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因此,若真取消了进去灵山秘境探索历练的活动,不明真相的人大概率不会同意。 情绪稍微激动一点的怕是还会闹起来。 所以燕逐尘刚提完这个想法,便被某位许姓家主否定了。 “诸多同道早已习惯了将灵山秘境作为问道大会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而且其中机缘确实不少,如果毫无缘由的取消,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纷争。” 林家家主闻言冷嗤一声:“许老儿,你会这般说话,怕不是为了家中那位突破在即的重孙吧?” “毕竟修真界谁人不知许家六公子未及弱冠之年便已是化神期大圆满的境界。” “只差一步就能迈入洞虚期。” “可惜啊……许六这小子在化神后期待了太久,如今正是道心动摇的时候。” “许老儿,你敢说你不是为了你家重孙?” 被他点到名的许家家主早把胡子都气歪了。 但碍于通讯灵阵内还有其他家主在,许家家主顾及风度,只能把闷气往胸口里咽。 奈何越想越气,他不甘心地呛回去:“六六那小子突破在即,要去也是去第六峰,异纹可就在那里!” “老朽是为了大局着想,就你这老滑头会将人说得那般自私不堪!” 林家家主冷哼一声,却没再接话了。 宗正盟盟主头疼地叹了口气。 十二世家连同四大宗门尚且不能凝心聚力,更别说其下的小宗小派了。 各大世家为利益所引,行事太过激进。 宗门则恰好相反,行事过于保守。 如今危难当头,二者仍不能真真正正地联合在一起行事。 可谓是愁煞了盟主。 他道:“还请诸位暂时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好好谈一谈关于异纹的事情。” 沉默了许久的沈家家主在这时开了口:“去往灵山秘境试炼的这一环节不必取消。” “我们可以顺势而为,向整个修真界公布关于异纹的事情。” “人多力量大,修真界的能人异士不在少。” “单凭宗正盟各部的力量无法应对异纹,倒不如大家联合到一起,共同想办法。” 某位家主冷声道:“沈家家主所言是低看了我等?” 通讯灵阵之外,沈倦烦躁地捏了下山根。 一群蠢货。 命都没了还要面子。 他家笨…… 想到什么,沈倦默默在心里改口。 他家天上地下第一聪明的钟熠都知道先苟命。 但这群活了几百年的老王八都不知道。 迂腐。 还是跟笨…… 不是。 还是跟天上地下第一聪明的钟熠打交道好。 他在进入通讯灵阵时便已更改了自己的声音,因此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沈倦压着脾气,做出温文尔雅的家主模样,好声好气道:“并非是我忽视各位,只是危难当头,需要大家共同想办法。” “若是信息公布出去以后真有能人异士想到了解决异纹的方法,我等也好轻松些不是吗?” “再者,我等已经在暗中默默无闻地做了这么多事情,也该休息休息,让其他人‘付出’一下了。” 这话便是在暗示那位家主,把世界壁垒上出现裂隙的事情公布出去,然后让更多人去当出头鸟,这样他们就可以少出一些力。 若是能在暗中推波助澜一下,最后成功解决了异纹的事情,他们这些世家宗门便是名利双收。 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短暂的沉默过后,那名家主总算想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小声嘟囔过几句以后便住了嘴。 沈倦无言地摩挲着手中的家主令。 难以想象,修真界里挑大梁的就是这样一群人。 一群生死存亡之际还在乎面子,在乎名利的人。 上一辈子,他收拢鬼界势力用了三年,攻占妖界用了四年。 只有修真界。 他只花了两个月,便将其全部收入囊中。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不战而降。 只有少数人选择了死战不退。 这时,宗正盟的盟主再次开口,打断了沈倦的思路。 “那便依沈同道所言。” “安平塔会在秘境开启后派出弟子前往灵山秘境第六峰看顾异纹。” “既然我等仍旧对异纹和界域的事情无甚头绪,倒不如寻求他人帮助。” “修真界诸位修士联合在一起,如此才能更快解决我等将要面临的危难。” 既然盟主都这么说了…… 其他家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纷纷出声附和。 公事公办地讨论过其他几项琐碎事宜之后,这场会议便匆忙结束了。 沈倦长舒口气,来到飞舟之外才发现外面已是晨光熹微。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城池中的火光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灰黑色的余烬。 掩在袖中的螺贝里传来了钟意晚不安的梦呓。 沈倦的眉间闪过无奈,他将螺贝贴在唇边,放轻了声音哄人安睡。 修太上忘情道需要斩尽情丝,乃至心间的全部牵挂。 沈倦孤家寡人久了,只剩下螺贝那头的唯一一个牵挂。 斩不断。 也不想斩。 等钟意晚的呼吸重新变得绵长平顺,沈倦这才收起螺贝。 刚一回头就看到了抱臂倚在机关弩上的李攸。 数月不见,李攸的气质愈发清冷。 她本就身材高挑相貌英气,如今还穿着一身男装。 就连与她相熟的沈倦都缓了两秒才认出她是谁。 沈倦扶额:“你什么时候跑上来了?” 李攸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那只魔皇御赐的通行令牌,道:“是你的人把我请上来的。” “我本来在廊钩城里喝酒观雪,原本都是一切都好。” “倒是你。” “扰人安宁。” “毫无征兆地说打就打,我住的院子都被火箭烧了。” “大白,赔钱。” 这般说着,李攸伸出右手晃了晃。 沈倦避开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嫌弃道:“你手上还有灰,能不能先擦擦?” 李攸一挑眉,毫不客气地往他衣摆上抹了两把。 赶在沈倦气得跳脚前,李攸往旁边退了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道:“不跟你闹了,谈正事。” “问道大会你究竟去不去?” 沈倦淡淡道:“不去。” 李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是因为担心其他身份的什么东西出事,所以才不去?” 目光交汇的那一刹,李攸在沈倦眼里看到了森然冷意。 两人无声地对峙良久,沈倦的唇边缓缓绽起抹泛着寒意的笑:“钟熠不是物件,李攸,你最好别这样形容他。”
第100章 是为凶相 两人无声对峙许久,最后还是李攸率先服软。 她举起双手后退半步,表情无奈:“别紧张,我没有旁的意思。” “前些时候你让我和南寄欢去西域调查毒蛊师阿陀,我在那里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 不等沈倦开口,李攸自顾自地解释:“应长策下给钟熠的蛊虫确实源自西域。” “但那些蛊虫并非出自大统领塔依汗之手。” “是他治下的某位部落首领做的好事。” “塔依汗一直忙着整顿西域各部族势力,他们那边比目前的鬼界还乱。”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某些部落首领不想轻易归顺魔界。” 说着,李攸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只染血的甲虫纹铁制图腾,用帕子包着递给了沈倦。 “你安心,那个给应长策提供蛊虫的部落已经被塔依汗灭掉了。” “炼制那三只师阿陀的蛊师也被押回了魔宫,只等着你处置。” 沈倦嗯了声,抬手接过那只图腾随意看了眼,自鼻间发出声不屑的嗤笑。 李攸闲闲地往身后的机关弩上一靠,声线清冷:“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来鬼界?” 沈倦淡淡道:“你想说了自然会说。” 他与李攸还有陈玄商在初入宗门时不打不相识,后来就成了关系深厚的好友。 多年的相处下来,他们深知彼此的性格习惯。 就跟李攸知道沈倦不喜欢别人猜他的心思一样。 沈倦同样明白,李攸不喜欢别人追问她做某件事的理由。 所以日常相处时,他们总会避开谈论相关话题。 李攸极轻地扯了下唇角,没卖关子,直接道:“我知道你要率军进攻廊钩城,所以提前过来这里等着你,顺带看戏。” 毕竟痛打落水狗的戏码确实少见。 李攸接着道:“这么急着找你是因为我在调查蛊虫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个有趣的传说。” “是关于不尽树和异纹的。” 异纹就是世界壁垒上的裂隙,这是修真界的统一说法。 “你也知道,钟熠是钥匙。” “而钥匙其实就是不尽树的种子。” “造物主创造了我们以后,粗心地把钥匙丢在了界域里。” “直到古神黎惑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钥匙,以及与钥匙放在一起的,可以更改命格的勘天鉴。” “黎惑的那个时代其实已经出现过异纹了,你知道那时的人是怎么解决的吗?” 没等沈倦出声,李攸接着道:“黎惑把钥匙埋在了界域里。” “他用自己的精血日夜浇灌,直到钥匙发芽,生出不尽树。” “这之后不尽树越长越大,其上散发的灵息一点点修补好了大陆上的异纹。” 李攸观察着沈倦的神情,见他神色如常,心中便已清楚——沈倦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她眸光一滞,表情沉重地搭上沈倦的肩膀:“大白,你和他……” 沈倦垂下眼,问她:“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李攸托着下巴回想:“我在西域各部落间探寻情况时不小心掉进了某处古国的遗址,遗址的壁画上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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