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滁没办法,只能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小苏他也只是一时激动,也受了惩罚了,那二十鞭刑可不是开玩笑的。”柳夜小心的凑过去说道,周围几个副将是不敢说话, 小苏这人向来不把他们几个人放在他们眼中,这次也算是受了惩罚。 林滁撇了一眼问道:“他今天不听我的,是对一个人出手,下次不听我的,是不是就准备违抗军令了?” 柳夜听了这话也觉得小苏是在是有些过于愚蠢,他也没想到那人谁也没说直接动手。 “将军!不好了!您带来的那个人他。”外面响起的声音,让林滁直接掀开帘子走出去。 “怎么了?”柳夜他们几个也跟着出来问道。 生害怕谁将那位戴着面具不知道身份的人给打了。 “他在和邱俊比骑射!骑的是追月!” 追月就是那匹棕马的名字。 齐隽骑在马上,他脸上的面具和束发的树枝看着矛盾又和谐,发尾在风中飞扬,长袍吹起他的大腿用力,将胯下的追月紧紧的夹紧。 他侧着身子双手从来缰绳,举起手中的弯弓,将马侧的箭拿起,对准了远处的靶子。 齐隽没回头去看那靶子,他知道一定是正中靶心,单手抓住缰绳,将弓背在身后。 他的腰挺得笔直,眼看着追月就要冲进人群,他的手腕用力,林滁能够看见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追月的前蹄高高扬起,齐隽脸色不变,银色面具上的那几枚红色宝石更衬出他身上那突然间出现的意气风发。 林滁勐地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还没有被落狱的那个年轻人,年少成名,拜入金銮。 “我服了。”邱俊骑着马到了齐隽身边,手上握着弓箭对着齐隽心服气服地行了礼。 齐隽摇了摇头,林滁看着他刚才的那股意气风发瞬间消失了。 “真厉害啊。”林滁一开口这语气也真是够阴阳怪气的。 齐隽急忙跳下马对着林滁弯腰拱手道:“一时兴起,还请将军恕罪。” 林滁这会儿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是真心实意的在夸奖啊! 这一手露出来,算是没有人敢小瞧齐隽了,他现在是整个军营的红人,都说是林滁专门为他们请回来教导箭术的。 这位红人这会儿正在林滁的对面,他的个子还比林滁高些,林滁看着他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抬头看人是林滁最后的底线。 “你觉得自滨郡如何?”林滁问这话的时候下巴微抬,手却背在身后捏紧。 齐隽的脑袋里面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带着笑说道:“依然是地好人好。” 听见齐隽的话,林滁的心里那股不高兴又冒了起来,他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的看着齐隽。 齐隽勐地觉得眼前这位不是什么少年将军而是一只落水大狗。 “将军要听真话?”齐隽实在是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受不了,张口问道。 林滁挑了挑眉,不然呢?!难道自己还想听假话?! “自滨州天气偏冷,小麦为早熟单季稻,口感偏甜。”齐隽说着就看见林滁露出了有些得意的表情,顿了顿接着往下说:“可只有一季,产量也并不高,大部分人交完税之后就没有什么剩余。除了种地和畜牧并没有别的收入。” 齐隽说到这里捏紧了自己的手,他看着林滁问道:“你想让自滨郡起来要不要试一试雇役法。” 林滁挑了挑眉头,雇役法,官付民费用,雇佣其耕地,收成的百分之二十归于官府,再由官府统一出售。 这也算是齐隽在朝堂之上推的新政之一。 齐隽见林滁不说话,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越界了,笑了笑说道:“自滨郡也不能用军费吧。” 林滁抿起唇,他生在自滨郡,也想自己的家乡足够美好。 “肯定不能用军费,自滨郡如今太守张邮,他无功无过,可以问问。”林滁想了想说道,张邮这厮就是喜欢吃一口。 谁知道齐隽听见这个名字眼睛一亮说道:“若是张邮那他一定会同意,他是师傅的大徒弟,我师兄。” 大徒弟,我师兄,哟哟哟,林滁转过身呲牙咧嘴起来。 林滁当天夜里旁敲侧击地问了张邮,谁都没想到,张邮的拒绝之意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还劝林滁,如今新帝不喜新政,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林滁将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齐隽,齐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只是那天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的云许久。 林滁还想着应该如何劝解,结果第二天这人就自己调整了情绪,换了他那身浅灰色的衣衫,一身浅青色的长衫,腰带将他的腰身勒住,透出别样的精神来。 自滨郡由一条河分割来,往东走的这几个村子,在几年大家都知道有一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懂得多,尤其是地里的事情。 有时候戴的是银制面具,有时候戴的是皮子做的,就算是看不见他的全貌,也不影响他成为大家心中最好的女婿。 要不是因为是那位林将军的门人,媒婆怕都能将门槛踏平。 几个村子里的年轻男子也愿意听他的话,自从两地通商之后,他每次出主意都能帮人赚的最多。 林滁今天又被几个村长围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群白胡子老头,真是打不能打,骂不能骂。 “我都说了,他不愿意当先生,不相信你们自己去问。”林滁觉得这话他都快说一百遍了。 可是眼前这群老头还是不放过他,林滁最后是骑上追月才冲出了重围。 他这样狼狈,看见坐在院子里安静看图纸的齐隽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帮人抓猪去了?”齐隽见他衣衫都被扯开了,想起他之前帮村民抓猪时也是这个狼狈样子。 林滁满脸写的无语,怒道:“我被媒婆缠住了!” 齐隽听见这话手一顿,又笑着说道:“好啊,那你有看中的没有?” 林滁本来就生气,听见这话差点都快把自己气炸了,他指着齐隽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你没有心!” 齐隽听见这话笑出了声,他仰起头,在阳光下喉结明显,林滁的脸微微发烫,转身就朝自己房间走去。 清闲的日子没几天,一封信直接打破了平静,夜荀人来犯! 这几日张邮不止一次的找过林滁,林滁的脸色是一次差过一次。 “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和你一个师门,简直是个畜牲!”林滁一进门水都没喝上一口,直接就骂道。 两个手上分别拿着锄头和书本的齐隽还有些呆愣,还往前一步啊了一声。 “他想直接和夜荀谈判,能不打就不打,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一半的自滨郡。”林滁说着就看见齐隽直接将手上的锄头和书都扔下,转头去拿自己的弓箭。 “你干什么?!”林滁见他拿了弓就准备往外去,一把将他手腕抓住,谁知道这个平时看着文文弱弱的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劲儿这么大! 齐隽转过来看着林滁脸色平静的说道:“我去杀了,我现在是逃奴,被抓了也没事。” “不是,齐隽,你们文人是不是都有个自说自话的毛病?”林滁也不乐意了起来,什么毛病,自己巴巴的把他带回来就是为了让他去刺杀张邮那货? “我带兵,他有种就去王城告我。”林滁说的洒脱,一甩自己的袖子,冷哼一声。 张邮躺在自己房间里面,看着满屋子的黄金,恨不得直接躺上去,一会儿亲亲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 还没等他亲够,房门直接就被踹开,张邮抬起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道银光,直接划破了他的咽喉,血液喷洒在他最爱的金子上面。 外面站着一群黑衣人,动手的这人走进去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终于在张邮的床下翻出来了一封信。 他将信放入怀中,出了门说道:“放火。” 说罢他先大步离开,跨坐上门外放着的马上。 “走吧,去找找我的老朋友。” 他说完身后太守府就亮起了火光,那火焰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半边天都映红,一队黑衣骑兵奔到了林滁的家门口。 齐隽听见声音,他拿上弓箭翻身上树,藏在茂密的树叶之间,箭尖已经对准了外面。 那人一转头露出了一张带着伤疤的脸,那疤从左边太阳穴划到了右边嘴角,伤疤泛着白色,看着都有些恐怖。 齐隽见到这人本想松手,想到了张邮,又勐地将自己手上的弓弦拉紧。 林滁接到消息就往回奔,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追月实在是太慢了。 他远远地就看见了家门口站着的黑甲卫,他们的身上带着血腥味,为首那人的剑鞘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不会是来抓齐隽的吧,一个念头跳出来,林滁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370章 牛与鞭子 外面脸上带着疤痕的男子跳下马,看着面前这个并不怎么坚固的大门,他就站在门前,身上的黑色长袍下摆绣着一条金龙。 林滁赶到的时候,他和这人对视着,这两个人的身上都有旁人没有的杀伐之气。 “开门”那人让开了步子,对着林滁抬了抬下巴。 林滁微微眯起了眼睛,手已经搭在了身侧的佩剑上,这人不是王城的人,他虽然不常在王城,但脸大部分都是认识的,可这人实在是太陌生。 见林滁不动,身上的敌意更是飙升,他清了清嗓子吼道:“刚给你解决了麻烦,你就这样待客?山里人?!” 听到这一声,躲在树上的齐隽想了想将弓箭收了起来背在了身后,灵巧的跳下树,打开了房门。 林滁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门被打开,这人直接进去了,齐隽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谁都开门! “啧啧啧,听说给你了一个墨刑,给哥看看”这人说着就要动手去取齐隽脸上的面具。 齐隽皱起了眉头,他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林滁的方向看去,林滁身后的怨气已经快要凝聚成实体了。 等到林滁进来,齐隽就站到了林滁的身侧,对着林滁说道:“这位是先皇的第十六子。” 齐隽说话的时候难得带着些笑意,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和眼前这小子关系绝对很好。 林滁觉得自己是吞了一口酸水在自己的嗓子眼,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怎么说话呢,什么石榴子,我这是黑麟卫首领,老子允许你称唿我一声万大人!”这位万大人一开口就像极了一个流氓。 齐隽轻笑一声问道:“行了,万有财,你刚才说你干了什么?” “杀了张邮呗,你不是写信给左州,说这货贱人一个。”万有财这话说的理所应当,找了半天没找到椅子,他一屁股坐在花坛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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