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陈念南迷茫地抬头看了段安北一眼:“我没有生日。” 陈念南是一岁的时候被送到福利院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但不重要,他不在乎这个,也没人跟他说过他的来历,更遑论生日。 福利院的孩子大多都是以进福利院的日子做生日的,但陈念南不认这个,这个日子于他而言并非新生之日。 陈念南低头在手机上翻了翻:“那就三月二十一吧。” “这是什么日子?” 陈念南顿了顿,把手机递给段安北。 屏幕上亮起的是一段网页,一行表格—— 2014年3月21日,“陈南念”更名“陈念南”。 那是陈念南遇见段安北的日子。 “哎——”段安北挠挠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陈念南安静地看着他,收回了手机。 怎么会没有做什么,他低头咬了口段安北递过来的牛肉卷,那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 十三岁的陈念南从没上过学,福利院有讲座和临时老师,但陈念南没对知识产生过多大的渴望,上课的时候脑子里都是白花花的馒头和汩汩清水,然后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咂咂嘴。 逃出来的时候他也没动过上学的念头,举着牌15一小时就是他给自己定的人生价值,也许当初他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哪天看天桥下的滨江看厌了就跳下去了。 直到段安北出现,他开始想读书,想遇上他,想站在他身边。 “就3月21号吧。”陈念南淡淡地说,“反正也没别的好日子了。” 段安北最受不住的就是陈念南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扎心的话,他把咬了半口的蟹黄包递给他:“没事儿,以后天天都是好日子。” 陈念南看着蟹黄包上的月牙,顿了顿:“不好。” “我的男朋友不肯给我晚安。” “一码归一码。”段安北指着他,“你别耍赖。” 陈念南失落地把蟹黄包吃了。 但成芙的礼物他可以假手他人,段安北的生日却不行,段安北的生日也快到了,下周一,陈念南丁点儿头绪都没有,他没有自己过生日的经历,也没有给别人过生日的经验,甚至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 他努力回想着段安北房间有什么,但当时他进人家门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更别说有闲心观察对方的卧室了。 想来想去,响铃卷都吃了半盘,他脑子里愣是想不出一星半点的主意。 “哎——”段安北夺了他筷子上的羊肉,“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手机抖了两下,陈念南低头看消息,随口胡诌:“王鹏鹰说成芙喜欢香,我在想送香薰还是香水。” 段安北乐了:“我真吃醋了啊。” 陈念南随手给他添了两勺醋:“要醋醋这儿。” 段安北愣了会儿,笑得不行:“你别总讲冷笑话!” 最后还是定了香薰,段安北挑的,说是香水没地儿用,在学校喷了容易挨骂,香薰还能助眠,大家高三压力都挺大。 为了段安北的最后一句话,陈念南也给他拿了一个睡眠香薰,结账的时候被段安北放回去:“我住校我用什么香薰,你生怕李大爷不抓我。” “你竞赛没问题的,很快就会搬走。”陈念南又把香薰拿了回来。 段安北怔了两下,他忘了这层,保送生除非是自愿留下读书,否则都可以回家。段安北不可能天天在宿舍等陈念南,也没必要陪读似的陪着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提前学学大学专业也好。 “那我走了以后......你回筒子楼吗?” 陈念南应了声:“那里见你方便。” “其实我可以......” “不用。” 陈念南知道段安北要说什么,但放着后华巷的大床软被不睡,来跟他挤筒子楼的小破硬板床,没必要。 陈念南倒是睡哪儿都无所谓,学校宿舍的条件未必就比筒子楼好,况且段安北走了,也许就会有新的人住进来,想到都难受。 两人天天这么腻在一块儿,突然要分着睡,也不是黏糊,就是挺不舍得。话题无疾而终,段安北带了点惆怅,原本想着快点儿竞赛快点儿转学然后正大光明谈恋爱的心忽的就淡了。 但不管怎么惆怅,后天都要竞赛,段安北回寝室把身上的火锅味儿冲了就埋头苦干,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洗,泡在那儿想着明早早点起来搓了。 等他写完两页题抻腰的时候,衣服就已经挂阳台上了。 “你给我洗了?”段安北震惊了。 一个是后天要竞赛的,一个是半年后高考的,谁缓谁急一目了然,段安北倒不是要跟陈念南掰扯什么时间还是委屈的—— “你内裤也给我洗了?!”段安北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脸,“你你你——” 陈念南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我还给你穿过。” 陈念南永远可以凭借迟钝的情感说出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且让人难为情的话。 段安北倒吸一口凉气。 但这话又确实没错,两人互穿的时候什么都看过什么都干过。 但是—— “这能一样吗?”段安北说,“你——我——” 陈念南沉默两秒:“你也给我穿过。” 段安北深吸一口气。 “我没有委屈自己。”陈念南皱皱眉,突然反应过来段安北也许会想什么,“很顺手。” 很顺手? 什么很顺手?面料很顺手? 是很顺手地洗了。 能不能不省略句。 段安北比了个“stop”的手势。 陈念南垂下眼,默默地转过身写题,半晌后突然出声:“你刚刚是因为尴尬吗?” “祖宗。”段安北气若游丝,“这事儿过了行吗?我多少年没让人给我洗过内裤了,真挺羞——饶了我。” 陈念南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之后的几天寝室都很安静,段安北争分夺秒地复习,陈念南又是个话少的,最后一天晚上,段安北更是早早就上了床,第二天早上九点就考,段安北得保证睡眠。 这个寝室头一回在十点就熄了灯。 两人头顶着头,陈念南其实不太能入睡,生物钟都定那儿了,就安静地躺着听段安北的呼吸声。 竞赛成绩是出得很快的,周三考,周五就能出,为数不多能这么跟段安北躺一块儿的日子,陈念南很珍惜。 但头顶柔软的触感忽的就消失了,段安北窸窸窣窣地溜进了陈念南的被窝。 陈念南没问他怎么过来了,估计就是紧张,挨着人能安心点。 他往墙里靠了靠,给段安北让出位置。 段安北进来了也不说话,就往陈念南怀里靠,脑袋缩在陈念南的胸口那儿,听着陈念南的心跳声。 也不是心理素质的问题,但这么一做,好像同等的竞赛下,他还有别的倚仗和依靠,能有个守着他的人。 陈念南也习惯了段安北每回大赛前都要这么挨着,之前辩论赛也是得亲了才安抚下来,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段安北的背。 “你上回是不是答应让我摸摸腹肌?”段安北突然出声。 陈念南想都没想,下意识就“嗯”了声。 话音刚落,他的衣服就被自下而上地掀开了,段安北温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手在腹肌上捏了捏:“软的——哎,硬了?” 陈念南一瞬间绷紧了。 他忽然意识到,夜深人静连个蝉鸣和风声都没有的晚上,显然不适合让段安北干这样的事儿。 漆黑的夜里,段安北看不清别的地方,还在腹肌上戳:“等我考完了,我也要去练。” 陈念南没忍住,喉咙里发出声闷哼,连拍着段安北的手都停了:“安北。” 段安北瞬间收回手。 “我去趟卫生间。”陈念南逃出被窝,过了很久才回来,带着一身的寒气。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 “我的问题。”陈念南终于明白段安北刚才的羞赧,打住他,“睡吧。” 他亲了亲段安北的额头,手重新轻轻拍打起来。 可过了约莫半小时,段安北也没能睡着。 “压力不用太大。”陈念南感觉到怀里人的动弹,“考不考得上都可以,不用因为刘安的事有压力。” 段安北“嗯”了声。 但他知道如果他没有考上,如果刘安真的闹事,陈念南会做什么。 为了避免一切的悲剧,他必须考上。 后半夜段安北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陈念南小声叫了两声,怀里的人都没反应,他松了口气,悄悄收回手,背过身,同样的尴尬他不会犯第二次。 睡得早醒得就早,凌晨四点多段安北就坐桌前复习公式了,进考场前两人又接了个吻。 段安北打趣:“蹭蹭年级第一的气儿。” “都给你。”陈念南又低头亲了下,“我在考场外等你出来。”
第53章 乌龙 但段安北没让他送自己进考场,笑着:“弄得我又紧张了,别送了念南。” 那就不送。陈念南回教室的时候,班里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丁肖刚结束第十三次对备考文具的检查,涂卡笔“咔哒咔哒”响了快半分钟。 “你不走吗?”丁肖终于把笔放回了笔袋里,“快开考了。” 陈念南头也没抬,淡淡地说:“不了。” 丁肖在原地愣了足足十秒钟:“不了?你不考?” 陈念南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但他没有什么解释的兴趣,不是多值得拿来装的事儿,就随便地“嗯”了声。 “为什么?”丁肖不理解,“你们如果双双保送——” “准考证丢了,掉厕所了。”陈念南叹口气,有点儿怀念自己以前的形象,“快考试去,听你按三分钟的笔了。” 丁肖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陈念南扭过头不再说话,随手点了点手表,丁肖低头看了眼,低声惊呼,飞快地往考场奔去。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剩的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回头看陈念南。 陈念南无所谓他们的打量,但考试铃打响,陈念南缺考的消息直接传遍了整个五楼,连一向不爱搭理他的蒋国华都震惊地赶过来:“怎么回事啊你!” “准考证丢了。”陈念南淡淡地说,“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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