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听闻薛琅已多日未曾出宫了,虽然对外说是外出公干,可闻景礼却知道,薛琅就在那后宫之中。他若是出了事,京中有能力拉他一把的,也就只有沈云鹤。 沈云鹤与他自小一起长大,这人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既然他跟薛琅有了那层关系,那定然是真心的,也必定会拼了力地去救人。 没出一个时辰,沈云鹤便找了过来。薛琅如今在宫中水深火热,而他却因礼法律令不得入宫,朝堂上又被闻景晔时刻盯着,简直寸步难行,只能来求助闻景礼。 二人商议了一番后,决定冒险将人救出宫,再由闻景礼带人去岐舌避开风头。 闻景礼道,“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若是闻景晔一辈子不放手,那薛琅或许此生都不会再回大楚。 沈云鹤道,“我只求他平安。” 待人一走,容一便立刻道,“不行,你如今是岐舌的国师,要想从宫中劫人,与宣战有何区别。” 堵在外面的百姓已经被官府的人分开了,闻景礼站在窗子前,垂眸望着沈云鹤走出客栈的身影,语气波澜不惊,“我要做的事,还轮不到你置喙。” 容一猛地按住腰间的刀,忽然手腕一痛,她低下头,一条碧色小蛇从她腿上蜿蜒而去。 毒素发作极快,不过一个呼吸,她便连拔刀的力气都没了,单膝跪在地上,一边点了自己身上的穴道以防毒素更快蔓延,一边憎怒地看向闻景礼。 “你……你这个叛徒,果然没安好心,卑贱的楚人!” 容一遽然吐出口血,颓然无力地倒了下去。 闻景礼弯下腰,伸出手去,那碧色小蛇便温顺地爬了上去,一圈圈缠在他手指间,如清澈透亮的碧玉,猩红的蛇信子有规律地吞吐煽动着。这种竹叶青体积小,最适合带在身上。 岐舌国的御兽之术,他学得很好。 他丢给问温流月一瓶解药,让她每日给容一服一颗。 他不会要容一性命,只是让容一别来坏自己的事。 —— 新的一月,不来点月票吗宝子们
第一百二十一章 虚与委蛇 皇后那边得到回信后,一刻也没耽搁。 沈云鹤信中是让他后日丑时一刻在安华殿左侧宫道处的小门等着,递进来的信是沈氏独有的密语伪装后的普通书信,好在先前他告诉过薛琅解法。 薛琅一目十行地看过后便用灯台中的火烧掉了,火舌舔过信纸,将那张苍白而没有情绪的脸映的明明灭灭。 门轻轻被推开,小太监端着碗药来,“贵人,该喝药了。” 薛琅盯着那碗黑乎乎的药看了会儿,拿起来屏着气一口闷了,剩了个底的空碗咚的一声搁在了托盘上。 他生生咽下去,面色疲惫地坐在了床边上,嘴里的苦味越积越深,胃里汹涌,他弯下腰干呕了两声。 到了夜里,闻景晔踏入奉銮宫,床上躺着道影子,他走过去,摸着薛琅肩头,“太医说你今日没闹。” “是不是只要我生了孩子,就可以不用被关在这里。” 闻景晔以为他是松动了,连忙道,“朕保证,只要你诞下皇子,朕把这天下都分你一半。” 薛琅正过身,拽住闻景晔的袖子将人拉过来,闭上眼吻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主动让闻景晔乐疯了,便是先前薛琅也鲜少如此,他揽住薛琅的腰身,高兴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一遍遍地同他发誓,“朕一定对你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朕什么都愿意给。” 情到深处时,薛琅含着闻景晔的手指,猩红的舌尖缠绕在他手指上,比书中食人精气的鬼魅精怪还要惑人。 “那药很苦,扎针也很疼。” 闻景晔去吻他的眼皮和唇,“朕日后陪着你。” “我愿意喝药,但陛下可否不要再拘着我,整日在奉銮宫憋着,即便是日后怀上了,也不一定能保得住。” 闻景晔有些迟疑。 薛琅忽然俯下身去,不等闻景晔反应便将他那骇人的东西含了进去。 比之身体的快感,更令闻景晔兴奋的是薛琅为他口这个认知。薛琅对床事一向抵触,因此他从来不玩多余的令人难堪的花样,原本想拽开薛琅的手在对方用力吞了一下后便泄了气。 “兰玉。” 兴许是太兴奋,只过了片刻便泄了出来,薛琅忍着恶心将东西吐掉,转头朝闻景晔笑,“我不走远,只在后宫逛逛。” “都依你。”闻景晔随口说着,在这种时候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将薛琅压在身下,只想表明自己方才并非是身体不力才泄的快。 到了后日,薛琅又缠着他几个时辰,精力旺盛到闻景晔都有些担心,怕他身子吃不消。临近丑时,闻景晔已在他边上睡熟了,薛琅睁开眼,披着衣裳起了身。 他尽量放缓了动作,却仍在脱离闻景晔怀抱的那刻被拽住了手腕。 薛琅猛地僵住。 闻景晔半睁着眼,睡意朦胧,嗓音茫然,只虚虚拽着薛琅的腕子,手上并未用多大力气,“兰玉,你做什么。” “如厕。” 闻景晔便将人松开,嘱咐道,“夜凉,记得披件衣服。” 说罢他头一歪,陷在柔软的被褥间再次睡了过去。 薛琅又坐了会儿,听到闻景晔呼吸绵沉后才起了身,他去香炉前,将前几日偷偷存好的香料放进去,又拿了一盏灯台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守夜的小太监正靠着廊下揣着手打盹,听见开门的声音头猛地往下一点,清醒了过来,“贵,贵人。” “我有点渴,你去烧壶茶水给我吧。” “是。” 小太监转过身的刹那,薛琅抬起头来,被月色浸染的脸冷若冰霜,他面无表情地举起灯台,猛地砸在小太监后脖颈上。 解决了守夜的太监,薛琅连忙跑去了安华殿的宫道侧门,没过多久,那门边开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出现在门缝后,小声道,“薛大人,跟我来。” “你是。” “我是受沈大人之托来的。” 二人走走停停,绕过了换班的守卫,看来沈云鹤为救他出去,当真是费了心思的。 入了夜的宫道凄冷阴森,挂着的几盏灯笼作用寥寥无几,薛琅快步跟上去,被折腾了这些日子,身子早就垮了一半,如今不走几步路便喘着气,脸色都白了不少。 “如今宫门早已下了钥,要如何出宫。” “这个沈大人自有安排。” 出了宫道,一辆马车就停在那等着,薛琅被扶着上了马车。到了宫门口,便被守卫拦了下来。 “站住,宫门落钥,何人胆敢出宫!” 不知外面人说了什么,马车又动了起来,过了许久,薛琅轻轻掀开一条缝隙,马车已出了皇宫。沈云鹤竟连守卫都能买通,沈家的手伸的了这么远吗。 拐过一条巷子,车停了下来,“大人,请换车。” 薛琅便下了车,那里早备好了另一辆车,他提着衣摆,踩了矮凳上去,掀开车帘时才看到车内还有一人。 “沈云鹤?” 沈云鹤穿着青色便衣,围了件披风,看到他的瞬间眼底的情绪仿佛海浪涨潮,不等薛琅看清便被他握住手拉了过去。 沈云鹤望着他的眼神都是克制的,只是再恪守礼节的人,遮掩起感情来也是十分狼狈,就比方现在,薛琅知道他其实是想吻过来。 “你没事吧?” 薛琅摇摇头。 “你瘦了许多。” 薛琅默然。 “你走之后,圣上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薛琅万万没料到自己如此舍身,最后还是落得个仓皇而逃的结局,“我不打算留在京城。” “只要你身在大楚,就必定会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薛琅侧眸,“你这是何意。” “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会有人带去岐舌国暂避,你在那边待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我接你回来。” 让薛琅放弃好容易在京中筹谋出的一切,他始终是不愿意的,可如今也并没有其他法子了。 马蹄声急促,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薛琅心口上,叫人喘不上来气。 “当日,”沈云鹤喉咙发涩,“是我没有护住你。” 闻景晔挡着沈云鹤的面对他做那些事情,这始终在薛琅心口上扎了根刺。 “事已过去,不必再说了。” 沈云鹤从怀中掏出一小瓶放进薛琅手中,“这是阿誉给的解药,里面有八个月的量。” 被困在宫中已有大半月了,想到这毒发作时的疼痛,薛琅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连忙倒了一颗塞进嘴里。 咽下去后,他抓着沈云鹤的衣襟,“此去岐舌,把他给我带上。” “谢府是陛下派人重兵把守的,他作为谢家压在京城的‘人质’,不可能走的掉。” “只有八个月!为什么只有八个月的量!我去岐舌怎么也得一年半载,”想到闻景晔平日里对他的癫狂,他又改了口,“不,兴许我三五年都回不来,七个月怎么够!” “他暂时只能做这么多,日后我会替你看着,解药定会送到你手上。” 薛琅攥紧了手中的瓶子,他此刻恨不得将谢承誉给千刀万剐。姓谢的没一个好东西,合该都杀了才是。 “今夜只能委屈你在马车内过一夜,等明日城门开了,我们立刻出城,若是等陛下关了城,恐怕就跑不了了。” 沈云鹤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薛琅身上,又将人抱在怀中,“靠着我会舒服些。” 薛琅身心俱疲,便没将人推开,闻着他身上清冷的香气慢慢也睡了过去。 沈云鹤低头望着薛琅,将他凌乱的一束发丝顺到了耳后,在他头顶轻轻吻了下。 第二日城门开,他们的马车很快便走了出去,也就是出去不到半刻,宫内来了口谕,紧急关闭城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入,百姓们乱作一团,纷纷抗议,被衙门的人给压了下去。 走了两个时辰,他们来到一处歇脚的客栈,沈云鹤掏了钱,又将包袱递给薛琅,那包袱沉甸甸的,薛琅上手一摸,像是装了许多的金条。 若放在上一世,他绝不敢信沈云鹤居然有一天肯背叛皇上,还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的金条来。 “去了异国做什么都要银子,你一个人,完事要小心。” 薛琅听出他话音不对,问,“你不走?” “我不走,接你的人我已安排妥当,你安心等着便好。” “闻景晔很快就会查到你头上,你此刻不走,是要回去送死吗。” 沈云鹤轻轻一笑,连带着清冷的容颜都融化了不少,“我亲族都在京中,走不了的。” 薛琅倒不是担心他,只是沈云鹤走了,自己便真的孤身一人,无人可用了。不过他执意回去送死,薛琅也不会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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