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个被用来炫耀的、讨好旁人的工具,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想法,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名为“沈音尘”的小姑娘,从京城中出生,但是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地看过京城。 “你是说,你逃出去之后,伪装成了难民么?”“沈音尘”对于秦楼月从宫中逃出去之后的经历非常好奇,从第一次谈话的时候,她就一直追问,直到现在,秦楼月终于愿意回答关于这些的问题了。 “对,不仅需要伪装成难民,还需要伪装成男子。”秦楼月看向“沈音尘”的目光有些晦涩不明,但是声音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她盯着“沈音尘”的脸,继续说道:“我当时从狗洞里爬出去,身上本来就沾了很多泥土,后来先找到了贫民窟——在逃出去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京中有贫民窟,那个地方又脏又臭,跟宫中根本没法儿比,但是依然有很多人会争抢在那里的居住权,因为我是新来的,所以就有人准备将我赶出去。” “沈音尘”听的聚精会神,在听到难民营的时候,也露出了一些疑惑的表情——她也没有去过难民营。 她父亲带她去军中的路线,根本就经过不了那里。 “沈音尘”追问道:“他们应该是没有将你成功赶出去吧?” “自然。”秦楼月点了点头,在看到“沈音尘”依然兴致勃勃的表情后,心中其实是有些失望的,毕竟现在看来,“沈音尘”和那些将她抓回来的权臣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冷心冷肺,没有一点良心,但是该说的故事,还是要继续说下去的:“他们本来想要打我,但是我抢走了其中一个人手中的棍子,就盯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打,就连牙齿都用上了,只是那些人身上实在是太肮脏了,我简直不知道我当时咬下来的是血肉多,还是那些肮脏的污泥多,现在想想,依然会忍不住想要作呕。” “这样嘛……”秦楼月说的这些话,已经超过了“沈音尘”的见识范畴了,她可以识别不同玉佩的种水、价值,但是却在这种时候,无法识别苦难,沉默片刻之后,她轻声说道:“我从小习武,如果那个时候是我跟你一起逃出去的话,一定可以护住你,你应当也不用啃那满口的污泥了吧……” 在“沈音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愣怔住了,半晌,“沈音尘”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说出这话,当真是……恬不知耻啊。” 将秦楼月弄到这种地步的人,就是她“沈音尘”自己,现在却说想要护住她,这话像是马后炮已经是其次了,这话说出来,倒像是鳄鱼在杀死猎物之前,流下的那几滴眼泪。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沈音尘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说过话了,这会儿能察绝到自己活了不应该说的话,已经十分不易了,更不要说承认自己的错误,或者缓和气氛了。 更何况,一直到现在,她都并不觉得自己杀掉那个狗皇帝到底有什么错。 虽然现在,那个被称为“狗皇帝”的人,似乎是她自己。 秦楼月有些干巴巴地说道:“不,不是您的问题,陛下。” “沈音尘”下意识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到底是谁的问题呢?” 秦楼月很久都没有回答。 “沈音尘”转过脸,悄悄的看了一眼秦楼月,然后便像是忘记了自己的问题一般,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其实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们都知道。 但是没有人有办法解决。 作者有话说: 所以,在看到亲友谈恋爱之后,我真的好想谈恋爱。 她们可以连麦,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对方回消息,可以买好多好多我觉得喜欢的东西,可以在我悄咪咪对亲友说,我觉得她对象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不敢讲话的时候,一起嘲笑我【bushi】。 虽然我大多时候社牛,但是跟很多人都是泛泛之交,即使是关系很好的基友啊亲友啊,也会害怕打扰对方【啊,我这无用的界限感】。 给我一个对象给我一个对象给我一个对象给我一个对象【bushi】。
第112章 -1.4:前世1.4 第122章:前世1.4 她们都是被困在这个世界中的人,即使是秦楼月,应当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吧。 就连沈音尘本人,也是因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世,灵魂产生了什么样的质变,才真的可以将这些森严的等级、愚昧的想法硬生生地撬出一个口子。 秦楼月想不到办法,其实沈音尘并不觉得失望,但是“沈音尘”却不这么觉得。 在就这么私底下偷偷地见面了一段时间之后,“沈音尘”觉得,自己跟秦楼月之间,早就已经亲密无间了。 虽然不知道秦楼月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在“沈音尘”询问一些问题的时候,秦楼月也大多都会回答,有些实在回答不了的,她也会以一种十分诚恳的姿态,告知沈音尘,这个问题已经超过了她所熟知的领域。 前朝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私下的联系,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沈音尘”在上朝的时候,忽然变得有些清醒了起来。 是的,“沈音尘”因为受到了秦楼月的影响,她开始逐渐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那种对于自由的渴望,在忘却很久很久之后,终于被她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了出来。 可能是这种渴望被压抑的实在是太久了,所以一旦被找寻出来,带来的反弹,是非常非常大的。 但是“沈音尘”也知道,即使自己想到了曾经的理想,也并没有任何的价值,她只能一直一直,将这种渴望,深深地压抑在心中,从而让它生根发芽,逐渐变成更大的渴望。 直到某一天,沈音尘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渴望了,她在秦楼月再次过来偷偷地寻找自己的时候,在话题的最末端,问秦楼月:“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可以登上皇位的话,可以给我一匹马,放我一条生路,让我离开京城么?” 不得不说,一个做皇帝做的久了的人,在表达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理想的时候,竟然这么朴实无华。 她并没有让秦楼月许诺自己封侯拜相,她只是想,如果自己有一匹好马,那么最后,她和这匹好马的终点到底是什么呢? 是她所期待的大漠戈壁,还是还逃出京城的时候,被一支流矢终结她的理想呢? “沈音尘”在这个时候,已经越来越清醒了。 因为她很清楚,如今她只是“皇帝”,只是“坐在皇位上”,但是对于自己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自主权。 秦楼月被“沈音尘”的话吓了一跳,她以为在被自己愚弄了这么久之后,“沈音尘”终于彻底疯了,她发现了自己似乎一直在被愚弄的真相,然后准备抓住秦楼月的错处,让秦楼月死无葬身之地。 “沈音尘”见秦楼月好久没有回答问题,然后回忆了一下自己干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话出来,有忍不住失笑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真是抱歉啊,又说出了一些很没有道理的话,这简直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话里,排行第二的痴心妄想。” 排行第一的痴心妄想,就是当时她脱口而出,说要帮秦楼月一把的时候。 秦楼月转过脸,看向“沈音尘”的时候,忽然发觉,在那个一直显得非常笨蛋的人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的表情。 “沈音尘”是在笑着的,但是可以看出,她的灵魂深处,和她如今表露出来的情绪截然相反,她像是想要哭,但是却更像是连宣泄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这样一个本来灿烂且自由的灵魂,正在逐渐腐烂凋零。 秦楼月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但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很久很久之后,她终于想明白了要说什么,但是那个时候,足以让她倾诉的对象已经不在了。 秦楼月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当时将那句话说出口的话,事情会不会有一定的改变,但是以那个时候“沈音尘”的状态,即使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估计也没有力气,也没有任何的心情想要抓住了吧? 虽然“沈音尘”并没有挣扎求生,但是那种被关在一个巨大的聋子里,没有任何自由的现实,早已经消磨掉了她所有的斗志了吧。 接下来,“沈音尘”做了很多,当时所有人都不能理解的事情。 “沈音尘”在朝堂上,忽然之间开始跟朝臣们怼架了,虽然怼架的时候,她知道一点作用都没有,也知道自己说一万句的话,都不可能改变这群人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结局,但是她依然在怼架。 她就像是一个被压抑了久了的恶犬,现在忽然之间不想压抑了,于是就忽然开始乱咬人了。 就比如,南部有连绵不绝的暴雨,这些人都想用赈灾的银子做点文章,但是因为这是巨大的利益,所以在这种时候,他们是无法自洽的,所以就会在朝堂上乱吵——当然,最后吵架的结果,也只是他们在朝堂之外的运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很喜欢在朝堂上吵架,并且一吵就是好几个时辰,让每日寅时就不得不从龙床上爬起来的“沈音尘”觉得非常烦躁,但是以前,她完全不在意这些朝臣们在吵什么,只是云游天外,然后等他们自己最后做出一个冠冕堂皇的“汇报”,基本上不需要“沈音尘”的点头,这件事就会直接这么决定了。 但是这一次,“沈音尘”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专心致志兴致勃勃,像是在看大戏一般,将这些人的小人作态,给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在意的时候也就不在意了,等真的在意的时候,她发现,虽然这些朝臣们看起来沆瀣一气,但是其实分成了好几个流派,这几个流派各司其职——其实可以说是各贪其财——只有像是这种赈灾之类可以搞钱的大头的事情,他们才会忽然之间泾渭分明了起来。 若是旁日,即使“沈音尘”在怎么认真地看,她都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但是这一次她赶上了好时候,于是就可以将场下的那些朝臣,分出个子丑寅卯。 “沈音尘”:“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觉得,你们都并没有想要赈灾的想法啊。” 她单手托着脸,在王座上,坐的毫无礼数规矩,居高临下地看向下面的臣子们,这样的角度和高度,让她在看下面的那些人的时候,有些不可一世的睥睨。 朝臣们被“沈音尘”忽然正经起来的话给吓了一跳,他们慌乱地对视一眼,然后开始同仇敌忾起来,他们之中最会糊弄人的那个臣子……职位应当是宰相,这位宰相在“沈音尘”宰了那个狗皇帝之后,第一个投诚,后来也是她最先得到了“沈音尘”的信任,他惯会说一些“沈音尘”喜欢听的话,所以一旦“沈音尘”有快要清醒过来的征兆,那么这位宰相就会先站出来,对“沈音尘”实施糊弄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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