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连奚开始在他怀里乱扭,就算挣扎不出也不能让薛时野轻易如意。 须臾,不知道侧碰到了哪个地方,安连奚忽而听到一声闷/哼,轻飘飘钻/入他耳中。 安连奚蓦地一个激灵,不动弹了。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寂静在房中蔓延,只有两个人的房间了,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安连奚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但他知道,薛时野在看他。 两人之间是有过一次的,所以安连奚很清楚对方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月退间似正抵着什么东西。 安连奚脑中似有烟花轰然炸开,他僵住了。 “知道怕了?” 仿若觉察到他的不自然,在一阵静默后,薛时野哑声开口了。 安连奚把头往深了埋。 怕。 怎么不怕。 当初山洞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安连奚不敢回忆。 然而那似烙铁一般的东西,让他不得不想起什么。 安连奚要哭了。 “我要睡觉。” 薛时野好像是笑了一声,片刻道:“那就这么睡。” 可安连奚想下去,薛时野说:“不能再动了。” 闻听此言,安连奚竟也莫名明白了他的意思。 薛时野这话说的不止是他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动。 也是在说…… 现在这个状态,由不得他们再有动作。 安连奚乖乖趴着不动弹了。 他平日里最是觉多的一个人,加之方才还吃了药,安连奚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过去的,眼下这个场面他实在不太敢面对。 然而事实上却是,根本由不得他想睡就睡。 安连奚闭着眼,憋了好半天都没睡着。 眼前是一片漆黑,其他的感官就变得尤其敏锐。 安连奚是头一次觉得听力好并不是一件多么美妙的时。 正如此事。 薛时野的声音就尤为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带了些许克制,且更为难/而寸/的低/口亨,伴随着/口耑/息声丝丝入耳。 安连奚身体似是条件反射地一僵。 薛时野开口了,声音异常沙/哑,“没睡?” 安连奚闷着头没吭声,好一会,他想了下才埋头在他怀里‘嗯’了声。 薛时野没再吓他,“那睡吧。” 带着安/抚/性的声音传来,安连奚渐渐放松了心神,“……好。” 安连奚真的睡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睡多了,他的这一觉睡得并不算久。 薛时野将将平复下来,就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 安连奚是真的精神了,先前在马车上出现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薛时野的声音适时响起,“醒了?” 安连奚先是应:“醒了。” 话落,他又想到睡觉之前的经历,一时咽了下口水,没敢乱动。 不用他动,薛时野半撑起身,一只手还把人牢牢抱住,整个过程堪称行云流水,轻轻松松。 安连奚一下从趴在对方怀里变成了靠。 他低着头。 薛时野捧着他的脸,“怎么了?” 安连奚被迫抬头看他,双颊绯红,目光闪躲,“你……好了吗?” 薛时野:“嗯?”病的人只有一个。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视线在他红透了的脸,还有逐渐蔓上一层红意的耳根上扫,心底的坚冰好似化成了一滩水。 薛时野如实说道:“刚好。” 安连奚被这两个字惊住。 刚好……是什么意思。 薛时野不想吓到他,抱着人下床,“睡了那么久,先用膳,稍后带你出去走走。” 赶路的事情不用着急,薛时野除去明面上派了一些随行官员先行前往南境,暗地里也让影锋遣了人过去,不会出什么岔子。 安连奚伸了伸懒腰,小心瞥他,“好。” 张总管不多时也进来了,“启禀王爷,六皇子那边派人过来传话说本地知府想要求见,说是备了晚宴为二位殿下接风。” 听说本地知府外派至今已有五年,对方打得什么主意,连张总管都看出来了。 以为一顿饭就能求得一个调令回京的机会,他们王爷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张总管兀自腹诽着。 这位知府大人可算是求错了人, 果然,只听薛时野冷淡的声线响起,“不见。” “是”,张总管躬了躬身,接着说道,“六皇子那边已经接下了拜帖。” 这意味着薛云钦会去见那位知府。 薛时野牵起唇角,似笑非笑道:“那便让他见。” 话落,他又下令传膳。 张总管懂了。 这是要陪王妃。 想罢,张总管退了出去,回绝那位知府。 得到这一消息的赵知府如何反应暂且不提。 薛时野把安连奚喂饱了就带着人出了驿馆,同时还有不知从哪得到消息的沈玦也跟溜到他们身后,伴他一侧的是谢景。 也不知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薛时野扫了他二人一眼。 安连奚这会头上带了个幂篱,是水蓝色的,和他今日穿的月白轻衫颜色很是相称。 赶了大半日的路程,加上又折腾了一遭,现已是下午,车队明日午时才会重新出发。 薛时野拉着人,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带着他走在大街上。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十指交扣,并肩而行,黑衣男子高大俊美,身侧之人被幂篱遮挡,但见男子时不时温柔浅笑的模样,也知他二人的关系。 不时就有人用打量的目光瞥向他们。 在这两人之后还缀着两道身影,各站一边互不搭理。 安连奚中途隔着水蓝色的轻纱往后撇了撇,看见二人泾渭分明的距离,一时摸不清他们关系是好是坏。 正想着,手上被人轻轻捏了捏。 安连奚回首,薛时野侧目望着他。 都不许他看别人吗。 安连奚:“小气。” 声若蚊蝇,但薛时野听见了,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就是小气。 安连奚不得不重新把目光转回来。 后方,沈玦嗤了声:“还看,看什么看,小表哥看的人是我。” 谢景不懂他是怎么透过幂篱观察到安连奚的视线,确定对方是在看自己,沉默不语。 沈玦哼了声,忽听街边有人喊了声,“小郎君,看这里。” 他转头,是一头戴红花,脸上略施粉黛,模样秀丽的女子。见他回首,便朝他丢出一个荷包。 “接着!” 沈玦目光一凛,下意识弹开。 而后,荷包措不及防落到了他斜后方的谢景身上。 正目视前方的谢景一顿,扭过头。 沈玦对着他乐了起来,十分好笑道:“这你没躲开?” 大承民风开放,多有街上相互看对眼的男男女女,女子用荷包砸到心仪的男子,对方若是有意,便会送上自己随身之物,算作定情。 倘若男子有看中的女子,对方则会在女子面前大秀才艺,不拘于是武艺还是文学。若打动女子,女子才会将荷包赠与之,届时男子也才能赠出贴身物品。 沈玦看到那姑娘扬起手就知道不对劲了,他常年在京中行走,碰上过何止一回,早就身经百战了。 倒是一直待在军营的谢景,刚才本就分散了注意,又因为那荷包一开始不是对着他,是被沈玦躲过才落在他身上的,所以没能反应过来。 被砸中后的谢景更是还有些懵,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尤为滑稽。 沈玦忍不住想要捧腹大笑,但他还记得不让姑娘难堪,于是对着那边笑了下,想说什么。 只听那女子嫣然一笑,对着谢景眨了下眼,“弟弟可以,哥哥也可以。” 她是将沈玦和谢景认成兄弟了,女子原是被那抹颀长的玄色身影吸引过来,想砸一砸荷包,却在看清对方和身侧之人牵着的手时顿住。 本以为计划落空,不承想后方还有一个,接着就改换了目标,哪成想还被躲了过去。 女子正打算失落,就看到了后面的人,于是说了这样一句。 沈玦脸色当即就黑了,“谁跟他是兄弟啊!” 女子对他笑笑:“抱歉,是我弄错、” 刚说到这里,就听沈玦吼了声,“还有,我为什么是弟弟!” 沈玦不服了,上前去找安连奚评理,“小表哥,你看我哪里像谢景弟弟!” 安连奚听了全程,刚才还在为姑娘的大胆感到惊讶,闻言顿了顿。 沈玦还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谁是弟弟啊!气死我了。” 安连奚沉默:“所以……你生气不是因为被认成了是谢景兄弟,而是因为被认成了弟弟?” 沈玦噎住,脑子迅速转动,“当然是被认成了兄弟!” 说完,他又回过身去和那姑娘理论了。 那姑娘愣愣听他说着,几次欲言又止,沈玦还在喋喋不休。 待他说完一转头,其他人已经走了。 姑娘轻声提醒:“你刚过来他们就走了。” 沈玦:“……”被抛弃了。 安连奚被薛时野拉着朝前走,“不等他吗?” 薛时野回答得果断,“不等。” 安连奚:“这不太好吧……” 薛时野:“丢人。” 安连奚一想也是,“那我们快点吧。” 不能让人看出他们是一伙的。 薛时野一怔,继而笑出声来。 走着走着,变成了安连奚带着他往前。 上一世,安连奚就极少出过门,也尽量避免去人多的地方,因而没逛过街,更别提眼前古色古香的繁华街道了。 刚穿来那天他都是一直待在马车上,跑出成衣铺后又是一路疾驰,根本来不及欣赏周遭的一切。 安连奚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几乎每个摊贩都照顾到了。 这次出来薛时野没有带其他人,便是温木也都被安连奚留在了驿馆休息。 因而,刚追上来还没打算诉苦自己被丢下的沈玦转眼手上就已经抱满了一堆小玩意,中途他还拿不下了,往谢景身上塞了几样。 谢景想了想,接过捧着了。 沈玦这下子终于看他顺眼了一点,大家都是跑腿的。 而谢景,堂堂少将军,不也还是跟他一样。 安连奚在各大摊贩间游走,看见什么都新奇,却也没有什么都想要。可但凡是他看过一眼的,薛时野都会买下,然后丢给身后的沈玦和谢景。 反观他自己,手上只端了个小盒子,安连奚买的都是些小挂件之类的东西,根本塞不满。 沈玦怨念的目光在表哥身上轻扫,还不敢太露骨,想着要不丢给暗卫算了。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张总管解救了他,又帮他分担了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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