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薛时野竟然记着呢。 安连奚点了下头,“嗯。” 很快,安连奚就发现,远不止这些。 薛时野竟还安排了南境的祭祀舞,也是当初安连奚没能看完的。 “你、这……怎么会?”安连奚有些震惊,怎么连南境当地的祭祀舞都有啊。 薛时野似觉出他的疑惑,便接着解释:“这是请徐侍郎安排的。” 徐赫曾是南境的知府,在那里待了许多年,对这祭祀舞当然也一清二楚。由他来安排这一出,亦并不意外。 安连奚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薛时野好像什么都为他想到了。 他喜欢看戏,薛时野便给他在府中搭了个戏台,且还把他之前看过并且未看完的戏全都排了一遍。 “薛时野……”安连奚不禁喊了他一声。 薛时野应:“嗯。” 安连奚:“你怎么这么好啊……” 薛时野抚着他的发丝,“小乖更好。” 安连奚也不跟他争,反正他觉得薛时野最好。 两人姿态亲密,低声交谈着。沈玦刚才看到熟悉的戏时还想再次发声的,见此情景便老实坐着继续看戏了,吃着侍女们送上来的水果点心,一时颇为感慨。 换作一年前,谁能想到自己还有在表哥府上这么悠哉悠哉看戏的时候啊。 更别提还有明康帝在场了。 与薛时野不同,儿时的记忆沈玦剩得不多了,当年的那些事即便他是参与者,却也都不记得多少了。 沈玦虽少了父母的陪伴,但大多数的记忆都是欢快的,他还有祖母相伴。 可表哥不一样,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也全都承受了。 因而,今日会有这样温馨的一幕,是沈玦做梦都没想过的。 同样的,这也是薛时野做梦都没想过的一天。 那一日午后的阳光里,他接到了落到崖底的少年。 也接住了自己一生的幸运。 安连奚看着戏台,而薛时野在看着他,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 他生来便总被疾病缠身,一路跌跌撞撞,病逝后魂归异世,却遇到了此生的归宿。 薛时野珍他爱他,安连奚亦是如此。 被薛时野抱着回房的时候,安连奚轻声道:“我爱你。” 薛时野听到这句话微微愣怔,而后脚步加快几分。 可能是因为今天的日子特殊,又或者是其他。 不管是安连奚还是薛时野,都特别激动。 明明昨天已经足够精疲力尽,偏偏安连奚还能继续。 “小乖。” 中途他听见薛时野唤自己,安连奚忍着羞赧,应了声,“嗯。” 薛时野说:“今日……小乖很不一样。” 安连奚声若蚊吟:“哪里不一样?” 薛时野笑了声,“好像要不够似、”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安连奚拧了下。 薛时野发出‘嘶’的一声,少顷又问:“还要不要?” 安连奚默了半晌,重新揽住他,“……要。” 薛时野低笑了下,也不再问,怕把人惹恼。只行动上答应着,又往深||里送去。 安连奚禁不住闭上眼。 薛时野:“小乖,把眼睛睁开。” 安连奚睁开眼,薛时野就把他往上托了托,让他清晰看到两人相||连的地方。 “啊……”安连奚猛地又把眼睛闭了回去。 薛时野唇角一扬,露出得逞的一笑。 安连奚脑子都快炸了,薛时野这个混蛋…… 他心中骂了两句,接下来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薛时野双手托在他微有些起||伏的小||腹上,开始又一轮疯||狂地挺||动。 伴随着安连奚的呜||咽声。 夜晚才将将开始。 薛时野第二日就去上朝了。 大朝会上,明康帝公布了六皇子、萧皇后的死讯,死后不赐封号、墓地,更是连皇家玉牒上的名字都划掉了。六皇子逼宫的事情朝臣们皆心知肚明,此时皆不做声,连曾与六皇子交好的那些朝臣都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明康帝到底没把六皇子不是他亲生一事公开,此乃皇家丑闻。 只是接下来,他又贬斥了不少人,其中阁老之一的苏老同样没能幸免。 苏老是萧皇后的表亲,众臣虽知他是受了牵连,此时同样无人敢于为他求情。 明康帝说罢,便精力不济宣布退朝,只是下朝后他又让高公公将诸位阁老请去了御书房。 薛时野最先到。 明康帝看着自家儿子,见他眉目舒朗,眼中含笑,眸底透着丝丝餍足,春光满面的神情,没忍住打趣,“怎么?新婚燕尔,不在府中陪着奚儿?” 薛时野眼帘微抬,嘴角掀了下,应下他的调侃,“稍后回去陪。” 昨夜闹得太凶,小乖应该没那么快醒。 明康帝听他早有安排,心中好笑,只觉三子愈发鲜活了,整个人都焕发着精神。 “好好好,那便快些议完事,咳咳……”说着,明康帝猛烈咳嗽起来。 薛时野皱了下眉,“父皇,保重身体。” 明康帝摆手,“朕这个身体,保不保都没多久好活了。” 诸位阁老也在这时被高公公请了进来,恰好听到明康帝这话,又见太子也在,心中已然明了今日明康帝召见所为何事。 众人进来后渐次拜倒,“陛下,保重龙体啊。” 明康帝连忙叫起,“众爱卿请起。” 诸位阁老起身,明康帝道:“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了传位一事。” “陛下!”众人再次跪下。 明康帝便接着把话说完:“朕将皇位传给太子,众爱卿可有异议?” 阁老们当然没有意义,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不说全是明康帝的心腹,也算都是揣测帝心的一把好手。且他们全都属于保皇党一系,当然无有不应。 明康帝见他们没有异议,便朝高公公招了招手,“拟诏吧。” 阁老们面面相觑一瞬,待圣旨拟好,便让众大臣退下。 薛时野望向上首,“段神医不是为父皇制了药吗?” 明康帝虽时日无多,却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要传位。 听到他的话,明康帝笑着摆了下手,目光落在殿内的某处,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段神医确实制了药给朕,言要朕好好调养,如此,正好将这位置交与你,朕也好安心调理。” 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薛时野并未开口。 明康帝这时才将视线落到他身上,“时野。” 薛时野看他,薄唇微动,“儿臣在。” 看着这样的薛时野,明康帝心底的欣慰之情无法言说。以往的三子因他之过,性格变得偏执又沉郁,眼下气质却全然大变,看起来焕然一新。 明康帝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放下,终于缓缓开口说了一句,“朕,累了。” 薛时野怔了怔,直视明康帝,后者眼中露出疲色,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面对自己的儿子。 “这么多年……朕累了。”明康帝又说了一遍,语气中不无对自己的审视。 坐在这个位置这么多年,他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百姓。却唯独对不起妻子,对不起儿子。 薛时野观他神色,默然不语。 明康帝追忆了片刻,对他摆了摆手,“罢,快回去吧,奚儿该醒了。” 薛时野颔首,“儿臣告退。” 明康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转头去看高公公,“你说,朕再见到阿婵时,是否可以有个交代了。” 高公公苦涩一笑,“陛下……”这让他怎么好回答。 所幸明康帝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口中喃喃着先皇后的闺名。 他的儿子很好,还有另一个很好的孩子陪伴。 明康帝笑着,眼睛半阖靠在身后的龙椅上,一闭眼,好像看到了沈皇后年轻时的模样。 少女面容娇俏,步履轻快地朝他走来,口中喊着他的字。 高公公默默上前给他盖上毯子,也不忍吵醒帝王。近来明康帝精神时好时坏,难得能睡着。 “太子殿下都原谅您了,”高公公低声说着,“娘娘也一定会原谅您……” 他这话说完,高公公就见闭着眼沉浸梦中的帝王缓缓露出了个笑,那笑容发自内心,仿佛回到那个意气风发的时候。 薛时野回到太子府时,安连奚还在睡,整个人都陷在被子里,看起来软软的,露出来的面颊还透着一层粉色。 他走近,摸了摸安连奚额间,不烫。又触了触他面颊,有些凉。 薛时野上榻把人抱进了怀里。 安连奚是真的累到极点了,被薛时野捞到怀里也不醒,甚至往他怀里蹭了蹭,仿似觉得对方更暖和。 薛时野揉着他发顶,眼神渐渐放空。 许久,安连奚醒过来,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正窝在薛时野怀里。后者身上的衣物已经穿戴好,褪去了外衫,他一看便知道薛时野是去上过朝回来了。 见薛时野神色有些愣怔,没有注意到自己醒了,安连奚小心地从被子伸出手,往薛时野脸上戳去。结果他刚碰到薛时野,手腕就被对方扣住了。 安连奚:“好啊,你是在装!”装出神,让他以为他没注意,然后等着自己开始做小动作,他好趁机抓包。 薛时野看他面颊都微微鼓起,终于露出了点笑,抓着安连奚指尖亲了下,“没装。” 安连奚缩回手,还是看出了点不一样的,“你刚刚在想什么?” 薛时野应该是真的没装。 “想父皇。” 安连奚听到他说起明康帝,便问:“父皇怎么了,是身体……”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薛时野道:“父皇已拟下了诏书。” 安连奚见不是和明康帝的身体有关,遂松了口气,等薛时野继续说下去。 只听薛时野道:“父皇拟诏,禅位于我。” 安连奚眼睛蓦地瞪圆了。 薛时野见他眸子圆溜溜地看着自己,只觉可爱,伸出手在他脸边捏了捏,“很快我的小乖就是皇后了。” 说着,薛时野想了下,改口道:“是皇夫。” 安连奚还在惊讶禅位诏书的事,也不第一时间去拍他的手,“是父皇的身体……段神医不是制了药吗?” 薛时野便将明康帝的话同他复述了一遍。 明康帝是想将帝位禅让于薛时野,安心养病。 安连奚长长‘哦’了声,还有些没缓过来。 皇后、不,应该说皇夫,他还没做好准备。 从王妃到太子妃本来也没多久,这也太快了。 薛时野见他出神,俯首在他唇边轻啄,“小乖。” 安连奚回过神,把他推开了些许,“你不许亲!” 每次他刚醒来薛时野都要亲,安连奚说了也没用。此刻,薛时野便如平常一样,笑着道:“不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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