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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岚椿说得其实挺对的。我因为任务而一再的忍让后退，但是他要是自己不去改变，就算我怎么努力，他也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能改变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依靠其他任何人，而是他自己。） 【所以……你要等他自己改变？】 （是的。有时候感觉，其实我的存在也是一股把他推向黑暗更深处的力量。或许保持距离才会对他更好，包括对于我自己。） 系统沉默了片刻。它知道裴书达所说的这个对自己也会更好的含义是什么。之前那段时间和庄昭相处的遭遇堪称是噩梦。直到现在裴书达偶尔都还会在梦里被吓醒。 即使后面两人冰消瓦解，裴书达也依旧是困在笼里毫无生气的鸟。幸亏岚椿及时到来把他给解救了出去，这才让他又重获新生呼吸到了氧气。 对于裴书达状态的恢复，它也感到开心和欣慰，这时也再说不出什么劝他再回宫的话了。 【也好，自动化完成任务了。】 这日裴书达坐在院子里听鸟叫，岚椿匆匆跑来，站在他身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有个人，声称是熟人，要来见你。他是宫里来的，我之前没见过他，怕是庄子苓派来的，我就让他在外面等着的。” “宫里？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管雾。”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裴书达呼吸急促了些。 “快快请他进来。” “他是谁啊？” “他曾在宫里救过我的性命，是我的救命恩人。” “啊！那我赶紧去迎他进来！” 岚椿转身跑了，裴书达也整理了一番衣物。 哒哒脚步声传来，裴书达寻声扭头。 脚步停顿，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看起来开心了很多。” “是吗？” 裴书达笑了笑，转过轮椅。 “您请坐。” 岚椿恭敬地让管雾坐在裴书达身前，又让身侧的侍从斟茶送到管雾跟前。 “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去忙了。” 岚椿匆匆离开，留下管雾和裴书达两人在院子里。 “比起皇宫，你更适合生活在外面。” “外面自在许多。” “当时你若是答应了我，你会更早一些逃离苦海。” “身不由己，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管雾笑着喝了口茶，起身慢慢走到裴书达身前。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把他排在最前面。” “嗯？” 裴书达有些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困惑地偏了偏头。 “明明我也陪了你这么久啊，怎么就总是不认我？” 他的话越来越奇怪，怪异语气的莫名熟悉感让裴书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听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唉。” 温热的掌心触感抚上脸颊，裴书达条件反射般地躲开了。 “管大人？” 裴书达抗拒的样子止住了管雾的动作，他叹了口气，绕到裴书达身后推动起了轮椅。 “走吧，这里不适合说话。” 裴书达整个人都十分莫名，心中又隐隐不安。 管雾对他的态度半点也不生分，熟稔的样子就像他们已经相识许久了一般。 侍从引路将他们带回了裴书达房间。关上房门，裴书达听见管雾扣上了锁扣。 “管大人？” 裴书达不安地扶着轮椅扶手。 管雾步步走近，到裴书达面前蹲下了身。 “你这样，还真是让人伤心啊。” 管雾握住裴书达的手，轻轻摩挲。 “我说过，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一言将裴书达钉在原地，陈旧的记忆浮上脑海。 “陆瑶迦？” 纵使蒙着眼睛，裴书达的震惊之色也表露无疑。 “嗯。” 管雾笑了，安抚性地拍了拍裴书达的手。 “苏公子，十二一直很想你。” 他又一句把裴书达彻底击倒石化。 裴书达呼吸都发着颤，全身汗毛倒竖，嘴唇哑声开开合合，一句话也没说出口来。 “你终于认出我了。好开心。” 管雾俯身抱住裴书达的腿，侧脸紧紧贴着裴书达的大腿，满脸幸福。 “你……你到底是谁？” 裴书达声音发抖，管雾抬起头认真注视着裴书达。 “十二是我，陆瑶迦是我，管雾也是我。你每一次变了身份来到这里，我也就跟着变换身份陪在你身边。” 裴书达彻底震惊了。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怎么能够每次都识破自己，并且跟自己一样能够更改外形身份？ （难道他是跟我一样来这个世界执行任务的吗？） 【不是。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任务执行者。】 （那他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我正在检索。】 “裴书达。这是你的本名对吧？” 裴书达胸膛起伏，没有回答。 “这是你最后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了吗？” “你？！” “我很舍不得你。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就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因为有你的到来，才产生了我。” 裴书达想起来自己刚到这个世界时，系统告诉他，苏府的人都是系统为他捏造出来的NPC，为他完成任务而服务的。管雾说的话，似乎应证了这一点。 “最开始我也和他们一样，每天都重复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后来，我开始慢慢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书达好温柔，好可爱。每当我想靠近你，产生这些想法时，我就会莫名地被强行制止。” 管雾捧着裴书达的手，紧紧贴着脸。 “再后来，我听见和看见了很多东西。我才发现，原来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是从外面来的。我们整个世界的运行，就像是一场游戏。我看到的越来越多，知道的越来越多，就越明白，你是不会留在这个世界的。” 管雾所说的一点也不差，他作为一个规则里的人，竟然通过自己，看到了整个世界。 “那时候的我很傻，还在探索。我在想，要怎么能够跳出这个世界呢？我把我的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你会离开，作为本就是因你而生的我，肯定也会因为你的消失而不知未来。那我能不能就此跟着你一起走呢？” 管雾冷笑一声，自嘲般地垂下了头。 “可是我没想到这么突然。我总是言语刺激庄子苓，那时候没意识到，后来才明白这是嫉妒的情绪。阴差阳错的导致了你的死亡。” 裴书达听着管雾的一一阐述，记忆也被拉回到了曾经，那些封旧的真相扬起漫天的尘土一点点展露在面前。 “你死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有的机会都断绝了。所以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我把自己溶解了，融进了这个世界本身，然后我找到了你。我没力气把你给拉回来，所以我只能这样把你固定在半空。不过还算幸运，你醒了，又回来了。” 裴书达第一次死亡后灵魂莫名地卡在了空间夹层。当时他还庆幸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没想到竟然是十二…… 【宿主，查到了。他是系统打造的世界角色，但是自己萌生出了独立意识，并且脱离了系统掌控。】 “你回来换了身份，我就也跟着你去玖宛氏，等着你苏醒。这一次我明白了很多，也理解了自己的好多情绪。我喜欢你。但是我知道你会离开，所以我不会强求什么，陪在你身边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听到这里，裴书达明白了一切。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独立出自己意识的角色，想要利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但是又在这里对自己说着喜欢。 “第二次我来迟了。等我想要去抓住你的灵魂时，你已经离开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可是我感觉到这个世界逐渐变得不稳定。越来越不稳定，严重时几乎快要崩塌。那时我就在猜想，你会不会再次回来。” 管雾笑了，吻了吻裴书达的手背。 “我果然没猜错。” “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嗯……” 管雾沉吟片刻，抬头又笑了起来。 “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再来了。” 裴书达困惑的低头，管雾却在此时站起身，走到了裴书达身后。 “你是为了他来的。现在他不再像以前了。” 管雾俯下身，从背后抱住裴书达，头靠着裴书达的肩，轻声呢喃，音调带着些委屈。 “我也不想再走了。” 他抬手蒙住裴书达的眼睛。 “看不得你受苦。想想这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心里就难受。” 裴书达有些不自在。管雾的呼吸就喷洒在脖颈，他们此时的姿态十分暧昧亲密。 “管雾……” “终于能这样抱着你了。” 管雾满足地闭上眼，笑得特别甜。 “书达，你可以永远都可以相信我的。” 他蒙住裴书达双眼的手渐渐用力，清凉之感逐渐浸润裴书达的眼珠。失去知觉的脸颊疤痕也逐渐生出了麻痒温热之感。 裴书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受的扭动身子，管雾却是将他抱得更紧。 异样之感遍布全身，腿部也酸胀着发疼，裴书达难受得忍不住呜咽出声。 侧脸突然传来轻柔触感，眼前的布带滑落，裴书达看见了手中掉落的白色丝带。 侧脸一吻的触感犹在，房屋却空空只余他自己一人。
第79章 那就不做这个王 “哈……哈……” 房间里安静得裴书达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门窗紧闭着，光线也并不强，手里蒙眼的丝带触感柔软，白色的缎面还反着光泽，衬着自己蓝色的衣衫。 大颗的泪坠落在上面，浸湿成了圆圆的斑点。 “管雾……” 【他走了。】 裴书达从自己眼前的腿，一寸寸移到身前红木雕花的桌案，再到对面透光的精美窗棂。 泪从眼眶不断滚落，摔碎在地面。 裴书达喘息着，似乎连呼吸都变成了困难的事情。 眼睫颤动，他不敢闭上眼，也不敢回头。 【他治愈了你所有的伤痕，你现在可以站起来了。】 “管雾……？”二专团尼玛撕了 裴书达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带着哭泣的沙哑。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是他不敢想，也不敢相信。 【能量耗尽，他回归这个世界了。】 “什么……” 【系统捏造的角色都会有能量来支撑他们的行动和生活。他独立出系统，没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撑，加上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已经损耗了他自己很多能量，没剩多少了。】 裴书达瞪着眼睛，泪水不断往下坠落。 【他用自己所剩的所有能量治愈了你身体所有的伤痕。没有能量支撑，他也就没办法再支撑行动。身体消散，他回归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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