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的嘴唇忍不住偷偷扬起,被人关心的感觉真是好,不像上辈子,非但没有人关心成蟜,甚至还总是有人用成蟜敏锐的感官嘲笑他,说他是怪物。 成蟜仰起头来,十足郑重的道:“哥哥你真好。” 嬴政先是一愣,随即眯起眼目,将成蟜搂在怀中,低下头来亲了亲成蟜的嘴唇:“这大白日里,蟜儿又来撩拨哥哥?” 成蟜很喜欢嬴政的亲吻,尤其是亲在额头和面颊,十足温柔,总是让成蟜拒绝不了,成蟜抬手挽住嬴政的脖颈,主动迎合,嬴政的吐息陡然粗重起来,哪里还能忍耐。 嘭! 嬴政一把将成蟜抱起来,放在软榻之上,笑道:“左右晚间才有接风宴,不如哥哥先来尝一尝蟜儿的滋味儿?” 从轵关出来的这一路上,嬴政为了“报复”斗甯,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没工夫与成蟜独处,别说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就连拉手的机会也很少,好不容易独处,虽然还是大白天的,成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情动的紧紧搂着嬴政。 就在嬴政觉得,今日晚间的接风宴,自己可能会迟到的时候…… “王上,”营帐外间传来寺人的嗓音:“鞠武求见!” 嬴政:“……” 斗甯不来捣乱,总会有别人来捣乱! 前来求见的,不只是鞠武一个人,鞠武身后还跟着燕丹,而燕丹的身边,跟着寸步不离的荆轲。 嬴政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鞠武,道:“武君子此番前来,感谢的话便不必说了。” 鞠武拱手道:“王上宽宥,鞠武多次冲撞,王上依然保住了罪臣与公子性命,罪臣叩谢王上大恩!” 他说着,真的拜下来,磕了两次头。 嬴政幽幽的看着,一点儿也没有让人起身的意思:【打扰寡人和蟜儿的好事,让他多跪一会子才好。】 成蟜:“……” 成蟜连忙给嬴政打眼色,使劲咳嗽了好几声,谁能知晓,我那做千古一帝的便宜哥哥,其实还有点脾性呢! 嬴政看了一眼成蟜,这才道:“武君子何必多礼?都是自己人,寡人这里可不像燕国,没有那么多酸文规矩。” 燕丹听着嬴政的说辞,抿了抿嘴唇,他知晓,嬴政提起燕国,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嬴政露出吃惊的表情,后知后觉的道:“燕公子原来也在?不知燕公子前来所谓何事?难不成也是来感激寡人救命之恩的?” 燕丹张了张口,有些迟疑,嬴政又道:“燕王要杀自己的儿子,本是自家之事,寡人如此贸然出手,也不知算不算多管闲事儿,反而被人叨念了去。” 燕丹听着嬴政的讽刺,终于道:“秦王救丹一命,丹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多谢秦王。” “哦?”嬴政看向成蟜,道:“蟜儿,是不是有人在说话,可惜可惜,嗓音太小了,寡人听不清。” 成蟜:“……”我哥哥果然小心眼儿! 燕丹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嗓音道:“丹……多谢秦王救命之恩!” 嬴政这才看向燕丹,一脸王者的谦虚与亲和:“燕公子何出此言呢?你乃是不可多得的名士,寡人惜才,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名士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所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燕丹道:“对于秦王来说,兴许只是举手之劳,但今日秦王救下丹与师傅、次非三条性命,燕丹并非不知好歹。” 成蟜道:“燕公子,如今你终于看清楚了燕王的真面目,你觉得,燕国在燕王的手中,真的可以做到天下太平,完成你的理想夙愿么?” “理想……夙愿……?”燕丹有些恍然,是了,理想和夙愿这种事情,不知何时已经远离了燕丹,甚至背道而驰,也只有喝醉酒的时候,才会蓦然回想起来,每每想起,总有一股心窍发堵的酸涩之感。 成蟜道:“燕公子是个聪明人,你想必已经看清楚了,燕王并非明君,燕公子何不放弃芥蒂,投效我王呢?” 他说罢了,对鞠武打了一个眼色,鞠武早就答应投效秦国,他又是燕丹的师傅,他若劝说,自然是管些用处的。 鞠武日前瞒着燕丹,不揭露燕王的真面目,其实是不忍心燕丹的美梦破碎,而如今,燕丹的心中再无侥幸,鞠武也不必避讳甚么了。 鞠武抬起手来,轻轻搭着燕丹的肩膀,道:“丹儿,燕国已然没有甚么好留恋的了,你是燕王的亲生之子,他却能用你来抵罪,更不要说燕国的百姓,燕国的子民了。” “武君子所言甚是!”成蟜与鞠武一唱一和,努力推销着嬴政,道:“我王却不一样,我王重情重义,仁慈宽厚,文韬武略无所不精,放眼整个天下,没有一个国君能与我王同日而语,便是拍马也赶不上。燕公子,你摸着良心问一问自己,你多次得罪我王,我王是不是既往不咎,只因着王上怜惜人才,若是换做燕王,燕公子早就死了八百回。” 燕丹垂下头去,一时没有言语,荆轲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公子。” 燕丹道:“你……也是来劝我的么?” 荆轲却摇头道:“不,我并非想要劝解公子甚么,公子从小在学宫习学,接受良好的教育,次非不过是一介莽夫,若是论起嘴皮子,如何能劝解公子?次非只是想要告诉公子,无论公子做出甚么样的决定,便是天理不容,世人不容,次非也会站在公子的身畔,为公子遮风挡雨。” 燕丹有一时的失神,荆轲的言辞仿佛是一粒烛火,渺小又暗淡,却在一瞬间点亮了燕丹心中的无边黑暗。 燕丹慢慢抬头来,看向嬴政,他的眼神并不像之前那般迷茫,那么恍惚,似乎下定了甚么决心,沙哑的道:“燕丹……愿归顺我王。” 嬴政挑眉道:“既都是自己人,便不必如此多礼了,晚间还有接风宴,便请诸位穿着我秦国官袍赴约。” “敬诺。” 燕丹三人退出营帐,成蟜感叹的道:“太好了,可算是把燕丹招揽过来了。” 成蟜侧头一看,嬴政眼神满满都是笑意,正仔细的看着自己。 成蟜奇怪的道:“哥哥,招揽了燕公子,你便这么欢心么?” “欢心,”嬴政点点头,笑道:“不过寡人并不是因着招揽燕丹而欢心。” 成蟜更是奇怪:“那是为甚么?” 嬴政轻笑一声,道:“没成想在蟜儿心中,为兄竟是如此的千好万好,方才蟜儿一口气夸赞了为兄许多,蟜儿,如今四下无人,你可不必拘束,再多多夸赞几句。” 成蟜:“……”
第139章 好酒、好色 晚间是韩国准备的接风燕饮,宴请各个国家的国君和使者,在会盟之前,首先活络活络气氛,联络联络感情。 因着天气转暖的缘故,接风燕饮就在会盟营地的空场举办,夜幕降临,营地的广场上却被烛火点的犹如白昼,火光连绵,案几连着案几,美味佳肴数不胜数,看得出来,韩国使者是下了大工夫的。 嬴政与成蟜来到燕饮会场,刚一走过来,韩国使者立刻迎上,赔笑道:“秦王,秦国大司行,请请!外臣来为二位引导,这面请。” 韩国使者引导着二人往里走,一直来到秦国的席位,恭恭敬敬的请嬴政坐下来,还为他倒了一杯酒水。 嬴政微笑道:“韩国使者,操办这么一场隆重的接风燕饮,你有心了。” “哪里哪里!”韩国使者笑得满脸褶子,谄媚的道:“承蒙秦王看得上眼,那是外臣的幸事,今日便是为秦王接风洗尘,请秦王务必要幸酒,若有甚么需要的,只管知会外臣便是了。” 嬴政道:“那便有劳韩国使者了。” “不敢当,不敢当!”韩国使者一派恭敬,说完之后并不离开,似乎还有甚么话要说。 成蟜见他这模样,就知晓韩国使者绝对没安好心,毕竟韩国是墙头草,此次韩国掺合会盟,绝对是因着有机可乘,所以才会出手攒局。 成蟜笑眯眯的道:“韩国使者,可是还有话要说?” 韩国使者干笑起来,左右看了看,故意避开其他人,压低了声音道:“秦王,不是外臣多管闲事儿,纵使我是外臣,这……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韩国使者的言辞仿佛无比的真诚,又道:“秦王你看,此次会盟,分明是赵国和燕国像秦王您提出求和的会盟,合该秦王您是盟主才对,而如今,这个会盟的营地里,各个国家的牙旗,却要按照圆形排列,首尾相接,这如何看得出尊卑贵贱?如何能彰显秦国的大国威仪?您说对不对?” 嬴政挑眉:“哦?按照韩国使者的意思,会盟营地之中的牙旗,该如何排列?” 牙旗代表着国威,牙旗的排列,自然关系到各个国家的尊严问题。 韩国使者笑起来,道:“若是外臣说,秦国尊贵无比,国大兵强,此次赵国与燕国又是来朝秦王求和的,自然要将秦国的旗帜,放在最前、最尊贵、最显眼的地方,这才是对的。” “是么。”嬴政淡淡的回答了一句,然后…… 然后没有下文了。 一时间有些冷场,韩国使者尴尬的站着:【怎么回事?秦王为何不接话?难道他看出我是在挑拨干系,想要引起秦国与其他国家的冲突?】 成蟜险些笑出声来,就韩国使者的这些小伎俩,我哥哥可是重生而来的秦始皇,叠满各种主角光环,如何能看不出来? 韩国使者想要撺掇嬴政,将秦国的牙旗排列在第一个,如此一来,秦国就比其他六国更加尊贵,赵国和燕国的确是来求和的,他们为了求和,面子上可能不会说甚么,但心底里绝对记仇,而其他的魏国、齐国和楚国,他们可不是来求和的,他们是来凑热闹的,倘或见到秦国的牙旗排在最前列,而他们的牙旗排在后列,必然不依不饶。 嬴政心底里清楚,韩国又在挑拨离间了,到时候秦国“独树一帜”,岂不是一下子得罪了六个国家。 嬴政是个有计较之人,绝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儿,而与其他几个国家埋下间隙,这不值得,况且,平白让韩国占去好处,这也不是嬴政的作风。 韩国使者尴尬的站在原地,还等着嬴政的下文儿呢,过了半天,嬴政笑道:“韩国使者,其他几个国家的国君和使者都到了,你不去接待,唯恐他们以为你们韩人故意怠慢,不讲规矩,那便不好了罢?” 韩国使者脸皮抽搐了一下,干笑道:“是是,秦王您说的太对了,外臣这就去招待。” 韩国使者没有得逞,只好转身离开。 韩国使者离开之后,竟没有放弃挑拨离间的念头,转而走到赵王和燕王面前,卑躬屈膝的陪笑道:“二位国君,外臣有礼了。” 燕王冷笑一声:“韩国使者,你方才与秦国那面,好生亲切,寡人还以为,你只顾着招待秦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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