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彻见他眼中已经起了红丝,有些心疼,收了笔和纸,将图纸卷好:“你总是让朕放心的,今日就到这,很晚了,睡觉去吧。” 沈之屿点头。 帷帐内,沈之屿一沾上枕头就开始犯困,抱着一个枕头侧躺着闭上眼,元彻见他发冠都还未摘,爬过去轻手轻脚地取下,乌黑的长丝散下铺开,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透着独有的淡淡冷香。 勾人得很。 元彻用五指顺着那发,随后,把控着恰到好处的力道帮对方按着后脑和肩颈,沈之屿半睡半醒间感觉十分舒服,也知道是谁在自己身边,丢了枕头翻了个身,抓住那手:“不用,睡吧,你也怪累的。” “不累。”元彻调整了一下坐姿,“大人,你靠朕身上来,好按一些。” 沈之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元彻十分真诚道:“真的,白天就是骂骂人挑挑刺,也没干别的。”说完,还拍拍自己的肩膀,“来,这儿!” “……” 沈之屿愣了须臾,失笑,撑起来靠上去。 温厚的手掌落回肩颈位置,舒适得像个温柔乡中的怀抱,沈之屿嘱咐道:“明日记得给内阁复查一遍,臣可能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怎么这时候还说别人?”元彻嘟嘴,“大人,朕可不是白按的。” 周遭一片静谧,只能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声和彼此有力的心跳声,沈之屿侧了侧头,拿过元彻的一只手,和自己的十指相扣。 注视片刻后,举至脸侧,对那手背轻轻地蹭了蹭。 “这话不对,人都全是你的了,还有什么白给?” . 南北运河是十道的补充,百利而无一害,举国上下万众一心,由工部公输厚牵头,农闲最盛时,共计十万余人自发组织参与其中,放眼望去,各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在确保不改变最主河流水域的前提下,进行了大改造。 一年后,运河落实,开闸放水。 滔滔江水汇入河床,一路奔腾,滚滚向前,让干枯的土地顷刻变得肥沃。 水运定然比路运划算的多,只需一叶扁舟,剩下的就交给这广袤的天地。 元彻还叫公输厚趁此机会还造了一艘巨船,夏季涨水,陛下想要带着丞相大人下江南游玩,顺便避暑。 “孤也想出去玩!”元滚滚委屈巴巴地坐在议政殿的小桌上,望着空荡荡地主位,“陛下偏心呜呜呜!” 江岭又抱来比他自个儿还要高的折子,轰地一声放在案上,整个议政殿一颤,活生生地将储君的眼泪吓回去了。 “殿下没事儿啊,陛下偏心又不是一两天了对吧。”江岭抹掉汗水,翻出自己的小本子看了看,再合上,“哎呀其实也还好,他们就只出去两个月而已。” 储君一听,直接嚎啕大哭。 江南不似京城,是水乡,这里的砖瓦都透着温柔,小桥流水人家,桂花糯米糍粑,地方官吏听闻陛下要亲自来,吓得忙活了三天三夜,生怕那儿招待不周,等到准备就绪,他们带好帽子站在河口,表情严肃地看着那巨船缓缓驶来,停靠。 然后就只有亲卫军从里面走了出来。 官员傻眼了,不是说陛下和丞相大人亲自来? 兀颜拍拍目瞪口呆的地方官,笑道:“这位大人,你还不知道咱们陛下那德行吗,早自个儿玩去了。” “这怎使得?”官员急切道,“陛下一人多危险啊,亲卫大人,我们赶紧找找……诶,大人……!” 兀颜摆摆手:“陛下一个人危不危险我不知道,你去找他一定危险。” 官员不明所以:“啊?” 同一时间,某条不知名的街上,陛下本人手中拿着十个圈,在套圈摊老板双泪齐下中,侧头问身边人:“这次套哪个?” 陛下在这条街出名了,不为别的,就是那指什么就套中什么的手法,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柱香时间就引得全街的百姓前来围观。 沈之屿看着自己手中,瓷娃娃,布人偶,木匣子,果酥干……什么都有,几乎快要抱不下了,无奈地一叹气:“随便吧。” 他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但元彻玩得开心,便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唯一麻烦是……这该怎么带回去,难不成抱一路? 这时,沈之屿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了拽,一回头,看见一个小女孩羡慕地望着自己,踮着脚努力地递出三枚铜钱,奶声奶气道:“哥哥,我想要那个,可以麻烦你让那位哥哥帮忙套一下吗,这是买圈圈的钱。” 女孩后面还有两位同龄小孩,都眼巴巴地望沈之屿,看得出来三枚铜钱是她们一人一个凑的。 沈之屿蹲下身,顺着女孩们的视线望去,笑道:“好。” 元彻余光看见了这一幕,也不知道在得瑟什么:“阿屿,看好了,给你表演个厉害的!” 下一刻,只见元彻扯来一根布条蒙在眼睛上,围观百姓爆发出一阵惊呼,老板彻底傻眼了,觉得这人就是来砸店的,手起手落间,一个圈被抛向了空中 又中了! 小女孩们欢呼雀跃,拍着手笑容灿烂,皆露出了那缺了一块还没长好的门牙。
第140章 125章梦境衍生 假设无纷争之下的一件小趣事 大伙儿私下已经传遍了, 说小王子“拐”了位中原男子回家,且那男子模样长得极俊,跟天上谪仙似的。 北境的小孩向来没大没小百无禁忌,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便成群结队地蹲来狼王帐外正对面的山丘上, 举着俩小树枝, 大脑袋挤着小脑袋, 自以为藏得很好,想要看看这位谪仙到底是什么模样。 小胖墩伸着脖子:“哪儿啊?怎么没看见呢?” “人家要睡觉啦!”麻花辫小女孩回答,“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我娘说只有猪才这样!” “你骂我?你才是猪!” “明明是你!” “别吵啦,快看, 人出来了!” 领头的孩子吆喝住“小弟们”, 小孩们吵架快,和好更快, 随着“老大”一声令下,顿时静声,将手上遮挡用的小树枝聚拢掩护,慢慢往前挪。 沙沙, 沙沙,沙沙。 沈之屿刚出门, 抬眼瞧见这茫茫草地高坡上无端多出的十几根树枝,还是会动的那种,有点不忍心揭穿。 元彻更是没眼看, 觉得北境的脸都给这群熊孩子丢净了。 山丘再矮也会比半大的小孩高, 孩子们叠着罗汉, 大的举着小的,小的举着更小的,露出半个脑袋咂巴着眼睛,肆无忌惮地讨论: “哇,好好看啊,和我们长得不一样诶。” “真的吗?我也要看!你快下来让我看看!” “不行不行,你等等,我再看会儿!” “啊啊啊急死了,那你给我形容形容,到底长什么样子?” “唔,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但真的不一样!” “哎。”麻花瓣小女孩十分真诚地惋惜叹气,“我忽然觉得二王子也就那样啦,真是便宜他了,我娘说他俩后面还会成亲来着。” “成亲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爹和你娘那种啦!” 小胖墩瞬间放出星星眼:“那会生小孩吗?会不会也很好看?如果一样好看的话我们让他和我们一起玩吧!” 小孩们的声音尖锐,讨论声自然也并不小,沈之屿脸都听绿了,压低声音问:“越说越糊涂,怎么教孩子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乱教。”元彻原地捧腹大笑,“好好教多没意思是不是?” 而那边还在继续: 麻花瓣小女孩沉思片刻,摇头:“应该不行,我娘说只有女人才能生小孩,他是男的。” 小胖墩急了:“啊?怎么可以这样,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我们去找巫师大人问问?” 说着还把眼泪包了起来,眼看着就要滚滚而下。 沈之屿:“…………” 抱歉啊,让你们失望了。 领头的孩子眼珠一转,说:“大家别慌!我有个办法!” 话音刚落,孩子们齐齐循声望去,让他快说,就连沈之屿也下意识地分了一丝注意力,好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办法”。 “你们看过话本吗?”领头孩子郑重其事道,还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画册,举起来晃了晃,“书上说,要是喜欢谁,在他们成亲的时候抢过来就好了,咱们去抢亲吧,这样就不用生小孩,直接让他和我们玩!” 孩子们恍然大悟。 “对啊!小的你还要等他长大,多难等呀!” “就是就是!万一没这好看呢!” “抢亲!抢亲!抢亲!” 这次换元彻脸绿了,险些一口咬着自己的舌头。 沈之屿噗嗤一笑,挑了挑眉。 “找死!” 元彻挽起袖子,环视一圈,抄起脚边的一颗石头手臂一挥,精准无误抛出,冒头在山丘上的小孩率先被“情敌”击中,嗷地一声,脑门鼓起一个又红又大的包,气鼓鼓地一偏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偷袭自己,却猝不及防地和元彻四目相对。 “咚!” “情敌”不讲武得,第二颗石头直冲面门。 小孩从同伴身上摔了下去,还没回过神来,鼻血就先缓缓而下。 同伴们围在他身边,好奇地盯着他。 “虎子,你吃东西上火啦?” “他是看色心迷窍了吧?” “是色迷心窍。” “不,不是,是……”虎子在七嘴八舌中横手一抹鼻血,愣了须臾,骤然想起方才看见了什么,蹭地一下蹿起来,“是……二王子!啊啊啊快跑啊他发现我们了!!!” 元彻此时在他们心里就跟那阎罗殿的魔鬼似的,一口就吃一个小孩,还不吐骨头,话刚脱口,所有人脸色大变,连爬带滚地散开,树枝也扔了,大的拉着小的,胖的扛着瘦的,拔腿就跑。 跑在最前面的领头孩子还不忘负责按流程喊话:“魔头!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元彻:“……行啊!走着瞧!” “略略略!”领头孩子冲他做鬼脸吐舌头,“人在做天在看,我们正邪不两立!” 沈之屿已经给这从话本里学的话笑得不行,看见怒火中烧的二王子殿下回来,撑着下巴笑道:“小孩嘛,就该这样,好好教多没意思。” “咳咳咳。”元彻虚咳一声,“那什么,一码归一码,这种事儿不行,本人就是在这种事儿上特别小气,他有胆子说就该有胆子挨揍……笑什么?” 沈之屿笑而不语。 元彻见他神神秘秘的,凑上前:“阿屿,你在笑什么呢?” 沈之屿招招手,示意附耳过来。 元彻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照做。 “……” 话毕,元彻脸上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是真的贱,后来好一阵北境的小孩们都怕他意犹未尽地直起身,摸着下巴揣摩道:“好办法,不行,不能光这样,还要再添油加醋点才好,你等着,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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