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彻:“幸苦了。” 兀颜摇摇头:“是属下的本分。” 元彻将晕过去的兀颜交给身后的亲卫照顾,迈出一步,这次,陛下挡在亲卫军前面,翻身再次骑上头狼,抽出上面的箭,直指元拓。 形势骤转! 反击! 大辰的儿郎不会败,他们有着最英明神武的陛下和最料事如神的丞相,他们是顺应时局,他们必将胜利! 全乱了,当下已经没有任何阵型可言,这盘棋正在重新排布。 元拓被箭射中了大腿,行动变得十分吃力, 长矛刺出,被重刀劈断,重刀趁势而上,从他头顶落下。 这一击挨实了人能直接被劈成两半,当务之急,元拓急忙后退,元彻不打算放过他,亦步亦趋地紧逼,虎口裂了,但感觉不到,每一处毛孔都在奋力燃烧着。 他们又一次来到了峡谷边。 元拓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下去,他回头看了看,眉心微沉。 他想起齐王曾经警告过他,要杀元彻得先分开这俩人,否则永远别想成功,他原先没放在心上,他不认为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存在。 但在直面这股力量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输了。 元彻已经很强了,他继承了老狼王的一切,同时,他在此之上,还有一位替他谋划一切的人。 元拓不再躲闪,这是狼王最后的尊严:“你可以随意处置我们,但不能动其他人,祖训有言狼王之争不杀百姓,你不能违背。” 有北境将士想要护去元拓身前,苦苦哀求:“王,我们还能杀!” 元彻站在山巅上,和来时一样,他好像从没有失利过:“朕从没打算动她们。” 元拓沉声:“可你让耶律录……” “耶律录是去拦住她们。”元彻悍然打断他,道,“离开不是她们最好的选择,分裂只是躲避,再在多年之后卷来一场新的战争,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朕要让战争止步于此。” 天下一国。 此话一出,元拓也忽然笑了。 都说人死之前会禅悟这一辈子都解不出的谜题,此时此刻,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会是元彻,为什么父王会看中元彻,以及为什么元彻会有那个人。 不是像谁,更不是谁得到了更多的偏爱。 万事万物因果有连,一个人的成功,天命时局虽有占据,但更多的还是他这个人,他的想法,他的行动,他的高度,才能成就他的霸业。 原来答案全在此。 周遭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还有人在警惕,害怕。 日头完成了一天中上半日的任务,准备进入下落。 “元彻,弟弟。”元拓无视旁人,看着他,“东西都给你了,你既然要当皇帝,就好好当,听到没?” 兄弟二人的交流甚少,作为兄长对幼弟的教导,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元彻再搭上一支箭,但没急着放出,像是在等待什么。 “你嫂子怀孕了,帮我……照顾好她,她本性不坏,就是脾气有些急,实在看不顺眼……就放远些。” “好了,回去吧,你得快点回去……” 元彻松开手。 “咻!” . 半个时辰后。 耶律录带着逃走的北境部族百姓回来,狼王妻子找了许久,没有看见自己的丈夫,她明白了。 眼泪顿时流出眼眶,她匍匐在峡谷断崖边,失声无力,干呕颤抖,忽然,一阵风吹来,吹断了她的玛瑙发饰。 “别……别……!” 断了线的玛瑙珠轰然散开,跳动着,往着峡谷里滚落,她去抓,但她抓不住,她有很多东西都抓不住。 一颗都没有剩下。 吴小顺扭着脑袋左看右看,问道:“是不是结束了?” 有一个声音回答他:“是吧,狼王都没了。” “那岂不是……” 赢了!!! 大捷!!! 欢呼在倏然爆发,晕过去的兀颜被吵醒,伸着脖子问咋了咋了,同伴告诉他我们赢了,兀颜听后,先愣了片刻,然后当场拉过同伴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血当然也在继续渗。 同伴:“……” 耶律录背着呼呼大睡的温子远走来,从怀中掏出那两封信还给元彻:“自己处理掉。” 元彻顿时大囧,连忙夺过撕了个粉碎。 白纸飘然散去。 而在这心潮澎湃中,元彻的脸色并没有好起来,他依旧心事重重。 还有一个战场。 “师兄。”元彻沉声道,“这里恐怕还得交给你一阵,朕得立马出发回京救他。” 作者有话说: 陛下这边基本写完啦,后面是丞相大人那边=w= 感谢在2022-08-15 21:17:11~2022-08-17 00:0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肥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斛果子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清野 第五十 你家小尾巴真笨,要杀了吗? 今日京城的天气还不错, 虽然冷还是冷,但没有大风大雪。 年关将近,街道上比起以往更加热闹, 来去的车马,吆喝的商贩, 奔跑的孩童。 祥和将暗潮掩饰得很好。 董府偏堂, 炭在炭炉里烧得猩红, 竭尽所能地往外送着热气, 沈之屿穿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坐在一干朝臣的上坐,那下半张脸匿在绒毛之后,叫人瞧不明确, 犹如隔雾看山。 茶盏起落复盖,堂下的朝臣们说得起兴, 而丞相大人大多数时间只是听他们商议谋事, 偶有人询问,才会娓娓道来几句。 这场商议从正午开始, 一直持续到黄昏,朝臣们才逐步散去。 李亥虽愚,但不至于笨,这几天他像一根木桩子似的杵着, 除了听一听恭维,没什么别的事可做, 于是闲下来的脑袋开始反复回想着沈之屿几天前在客栈里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觉得那些人是需要我多一点,还是你?” 是了,经历了这么多事, 就算是头猪也能悟出点什么, 尽管他想承认,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手中的筹码,只有前朝遗孤这个身份。 他没有任何用,这些人连说话都会略过他,高兴了就和他客套两句,不高兴两个眼神都不分,宛如一个提线木偶。 木偶是脆的,稍不留意就会跌下摔得粉身碎骨,要想让命硬一点,就得牢牢地系紧那一条线,让线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夕光刺眼,李亥回过神来时,已经在不经意间跟着走到了沈之屿住的院子,沈之屿本人正淡漠地看着他。 “有事?” 李亥一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事就回去,你我单独相处,易被误以为另有谋划。” 朝臣们第一次干大事,却不是第一次看大事,像那种借刀杀人之事,他们肯定会防着,比如万一沈之屿前脚刚用他们帮李亥推了新帝,后脚就反咬一口说他们先反,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那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必要的误会无需出现,否则就是节外生枝自添麻烦。 李亥却没心情领悟这句话的意思,此时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先上下打量了一下沈之屿,毋庸置疑,外表是很好看的,且这份好看不仅仅是来自于精致的五官,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以及指挥大局时的风雨不动和坐筹帷幄。 这样的人会缺什么,求什么呢? 他该用什么去牢牢抓住这条线? 沈之屿察觉出对方的异样,微微眯起眼睛,稍后,转身挑帘离开。 李亥急了,极不礼貌地上前张手挡住:“不行!等等!” 沈之屿沉默下来,两人无声僵持片刻。 片刻后,李亥终于绞尽脑汁得出了结论:“你跟着那个蛮夷人,是因为他说要继续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喜欢那个位置,对不对?” 沈之屿:“……” “你该早说出来的,其实这些东西本宫若上去了,一样可以给你,”见他面上没异议,李亥继续补充,“不止这些,那蛮夷人能给的,本宫给,蛮夷人不给的,本宫也给,还给更多,不会吝啬,本宫尝过一落千丈的苦,知道那种感觉不好受。” 屋子里很静,朝臣们早走远了,因他们方才商议的事情很机密,四周没有婢女。 沈之屿掩袖咳了咳,这个天,一个炭炉对普通人来讲,暖热刚刚好,但对他而言不够,现在李亥又让他站在这风口听这些有的没的。 冷。 “你看,我们现在这样不就挺好的吗,本宫早说过你做事不要背着人,你出力我出名,这天下就不可能有更厉害更正统的存在,有眼色的都不会站去别处。”跨出第一步后,李亥越说越起劲,他还难得自省了一下,“你是不是生气天牢里的话,那是本宫气急了,你别当真,等以后……” 等以后。 沈之屿的思绪随着这句话飘远,去了北方。 若他没有料错,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吧,那人也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咳咳咳……” 更加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话音,沈之屿最近咳嗽越来越严重了,毕竟是坏了底子,有时咳猛了还停不下来,得吃药才行。 李亥终于察觉到他的不适,停了下来:“又不舒服了?” “……” 李亥从衣兜里拿出药瓶,倒出一颗递出去:“你也是,不舒服的话就来找本宫要,一直拖着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沈之屿扶着栏杆,复杂的目光盯着那颗黑色的小药丸,没有立马接,在李亥的疑惑中,他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这样吃也是吊着口气而已。” 话音刚落,李亥几乎是下意识地捏紧了药瓶藏去身后,紧接着,他意识到不对。 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行动已经揭露出了他最真实的一面。 药对于李亥而言,就是他自以为能栓住沈之屿的绳子之一哪怕他不知沈之屿手上是否真的还有其他的药,都不肯放弃自己手中的这一份,他不会完全相信一个人,也不觉得会有人能完完全全地信服和遵从自己,自卑,强势,猜忌,控制欲,这些东西已经扎根在了他心里,对他而言,只有把对方的命掌握在手中,才会安心。 这就是李亥。 沈之屿笑了一声,这声音听不出是喜是怒,随后,他不再多任何一言,转身掩上了门。 李亥呆楞在原地,没缓和几日的神色重新变得狰狞起来,握手捏碎了药丸。 “是你逼我的……都是你们……你们没有人愿意给我机会!” 于渺被事情耽搁了,从出皇城起就一路飞奔,中途差点将自己暴露,还好反应快,才躲了过去,赶在天黑完全之前,她轻车熟路地找到沈之屿的院子,三声示意后,从窗户翻进:“大人,属下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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