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阮翎羽侧头看向他,一如既往平静,垂目而视,神色淡淡,微干的薄唇开启,说着:“不进去?” 他仿佛才回过神来,满脸诧异。 再转头看向顾府大门时,空无一人。 原来大家都进去了,门外只剩他和阮翎羽。
第10章 心虚 宣王设宴,为赶回来的各地驻守将领接风洗尘。 如上一世般,宣王并未发难,接风宴顺利度过。 只是,在这之后,宣王又多次召见顾舟,不知宣王出于什么目的,有意让他爹长留京都,他爹越发担忧。 刚入城之际,齐玉异常兴奋。 初见京都繁华,难免眼花缭乱,每日在京都街巷四处游荡,吓得街上百姓落荒而逃。 齐玉还一脸稀奇,问顾可也京都百姓怎么这般奇怪,见到他们就跑? 顾可也没有直言说是被他吓的,只是无奈看着,心情相当复杂,既好笑又心酸。 如今他是活了,可齐玉却快要死了。 顾可也早已有了想法,他会尽全力保齐玉周全,实在不行,以命换命也不是不可以。 没过多久,顾云朝也被宣王委派了差事。 宣王登基第三年末,天灾越发严重。 这一年百姓逃荒往京都来,宣王怕发生动乱,特命官府安抚,武官前往镇压。 而这一世,顾可也不再如上一世那般混账,沉迷玩乐,反而勤于练武,随他哥四处奔走。 南城恶霸也是相当忙碌啊。 除此以外,他还得派人“监视”齐玉的一举一动。 齐玉被分尸而死之事一直压在他心头,如鲠在喉,就像在他头顶高悬一把淬毒尖刀,随时要命。 却不是要他顾可也的命,而是要他挚友齐玉的命。 阮翎羽自入京以来,出入顾府越显频繁,不知道在做什么,每日似乎都很忙,相较于上一世的确如此。 上一世,他与阮翎羽初入京都那半年,关系十分微妙。 在他死缠烂打、野蛮不要脸的攻势之下,阮翎羽被迫隔三差五和他在床上、书房和各种隐蔽角落厮混。 有几次,还差点在阮翎羽书房被他爹抓个正着,异常惊险! 这一世,从返京的接风宴算起,夏季进入冬季,他们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前段日子,他随顾云朝远去赈灾,年底才匆忙赶回来。 眼看着年关已过,新年伊始,说他心里不念、不想阮翎羽是不可能的。 今年过年与往年不太一样。 不在南城过年,他和父母兄长都比较拘谨,不过乐在今年人多,还算热闹。顾念云是个讨喜的丫头,秦可卿喜欢的不得了,每日与小丫头相处,脸上笑容更多了,常说啊,要是能有个女儿就好了! 今年阮翎羽竟然没回顾府和他们过年,这和上一世有所不同。自从阮翎羽来南城顾府后,每年都是他们一家五人一起过年。阮翎羽为人冷清话不多,或许对于旁人,有他无他可能无甚差别,但对于顾可也来说,差别可大了,他总觉得这年过的不是滋味,心里空落落的,缺了点什么。 他心中失落之余略微疑惑,似是有什么遗漏,在脑中一闪而过难以抓住。 不过,他很快将这小小的疑惑抛诸脑后。 他算了算日子,离齐玉被分尸时日不远了。 他近日时刻警惕,睁眼便关心,今日齐玉结交了什么人,会不会得罪什么人,事无巨细,比齐玉他娘还唠叨。 就差搬去和齐玉同吃同住。 齐玉这段时间十分抗拒顾可也,越想越不对劲,看顾可也的眼神充满警惕、各种不安。 见顾可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和非分之想,齐玉才真正放下心。 上一世是齐玉缠着、烦着顾可也带他出去鬼混,这一世却反遭嫌弃。 顾可也想到此处,忍不住笑了笑,捻起一颗甜枣丢进口中,转头看向泡在女人堆里,左拥右抱的齐玉。 顾可也嗤笑一声。 为了看着齐玉,他大年初三出来逛青楼,也没谁了。 这时,一个满身脂粉味、长得还算水灵的女人靠了过来,软着身子往他怀里挤,手里端着酒往他口中送。 他心想,他也不是不可以喜欢女人,也不一定非得是阮翎羽。 如此一想,低头用嘴衔着杯沿接了女人手中酒,作势要伸手揽那女人的肩。 他这手还在半空,房门倏地被人狠狠推开。 顾可也一惊,转头看去,口中衔着的酒杯落下。 门外之人寒气逼人,冷着一张脸,只是眼底更冷。 顾可也揽肩的动作僵住。 下一刻,条件反射般一把将女人推开。 女人尖叫着摔地上。 顾可也愣是一个眼神也没给,目不转睛盯着门外之人,立即从懒散恣意的状态转为正襟危坐。 齐玉眯着眼睛吼了一句,“谁啊?不长眼,扰爷好兴致!” 却见顾可也的怂样,喝了酒,胆子也大,忍不住调笑:“也哥,用得着这么紧张吗?不知道的,嗝——”。 齐玉打了个酒嗝,继续说着:“还以为,你逛窑子,被,被你夫人逮个正着呢,哈哈哈,嗝——” 顾可也不吭声。 换作平日早揍齐玉这厮了。 阮翎羽冷着脸走来,齐玉见来人是顾可也三弟,起身就要邀请人一起玩,却被一个冷眼给吓退。 “该回府了。” 阮翎羽盯着顾可也说道,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 顾可也立即做出不耐烦的模样,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喝掉说:“我正玩的开心,不回了。” 顾可也正要开口说今晚就歇这里,阮翎羽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立即冷冷提醒:“今日是你生辰,一家人都等着你。” “等你回去一起用饭,你这样,也不回去?” 顾可也怔住。 阮翎羽竟然记得他生辰,连他自己都忘了。 上一世,自从阮翎羽的阿姐在他生辰这日自杀后,他就再也没过过生辰。 他总是刻意去忘记,他真是一辈子都不想记起他生辰。 顾可也呼吸有些困难,强迫自己吸了口气,起身往外走,却不是回府,而是逃开阮翎羽的目光。 他心慌不已。 这一世阮翎羽阿姐还没因他而死,如今的阮翎羽还有至亲。 但是,愧疚之感仍然折磨着他。 阮翎羽大步跟着他走出房间。 在长廊之上,阮翎羽突然上前一步,站在顾可也面前,将他的去路结结实实挡住。 顾可也只能重新面对他。 此刻压迫感凸显,十六岁的阮翎羽单薄,可如今的阮翎羽却早已比他高。 顾可也微微抬眸,目光盯着对方喉结。 此时二人距离让他觉得不自在。 太近了,他能清晰闻到阮翎羽身上的冷香。 上一世,拉进距离的人总是他。 一般离这么近,都是他想要欲行不轨的时候。 顾可也会先故意挑衅,把阮翎羽惹急了,自然而然他就会被阮翎羽给办了。 他常想,是不是阮翎羽就好这口,玩这么野。 他忍不住拉开距离。 一退又退,直到后背抵着紧闭的雕花木门,却不知道木门并未上锁,经他轻轻一撞就开。 由于,过于紧张,一时不察,眼看着他就要仰头栽倒。 阮翎羽伸手牢牢握住他的手臂,帮他稳住身形。 这下好了,两人距离更加贴近。 阮翎羽没有松手,隔着衣袍,他也能感觉到阮翎羽手上的寒意,而对方说出的话,却更冷,咄咄逼人,“你不是扬言,君是君,臣是臣吗?有你这般做臣子的吗?” “雨夜之事,我都不在意了,平日里你到底在躲什么?” “顾可也,如今你在又心虚什么?”
第11章 长命安康 华灯初上,白絮纷飞,街头巷角白雪堆积。 顾可也奇怪阮翎羽竟然不是坐马车来的,身边也没跟个人。 不过他也没敢多问。 雪天路滑,行路辛苦,此时路上少有行人。 他们迎着飘絮而行。 阮翎羽走在前,顾可也不紧不慢跟在后。 他能清晰地听到阮翎羽脚步踩在积雪上,反复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知是雪路不好走,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他总觉得阮翎羽脚步过于迟缓,显得有些吃力。 阮翎羽身手好,这般迟缓不太应该。顾可也嘴唇蠕动,忍了忍还是没多问。 此时,他时刻注意脚下,走得非常小心。 上一世若是能和阮翎羽漫步街巷,顾可也肯定要做点什么才甘心,最少也是跟对方贴近,并肩而行。 可这一世他却小心翼翼,拉开距离,就怕一脚踩滑扑倒在阮翎羽身上,发生任何身体接触。 虽然,他即使摔个脸着地,阮翎羽未必能伸手扶他一把。 一路无言。 顾府门前,阮翎羽抬脚上阶梯的动作更显僵硬。 其实他第一眼就发现了,阮翎羽周身带寒气,衣袍被白雪洇湿一圈,显然是外出归来。 莫不是为了寻他,甚至都来不及回府暖身换衣? 他嘴里发苦,心里发涩。 他发呆站着不动。 阮翎羽也跟着停下脚步,侧身转头看向他。 顾可也猝不及防地与之四目相对。 二人一个在台阶之上伫立,似在等待,一个在街巷脚踩雪衣,停滞不前。 阮翎羽目光扫过,平静地与他对视一眼之后,满脸不自然地扭头,撇开了眼。 南城恶霸忍不住暗自低声咒骂。 阮翎羽这副模样,显得他像是个不负责的浪荡子,还是个整日不着家、让妻子苦寻的负心汉。 顾可也硬着头皮跟过去。 * 顾府,内宅。 秦可卿盯着下人把顾可也爱吃的菜摆放好,这才放心。 哪知道派出去找顾可也的下人回报,没找着人。 秦可卿眼看着一桌子的菜都要凉了,她一拍桌子起身出去,准备亲自去把顾可这个兔崽子揪回来。 秦可卿还没走两步,就见阮翎羽迎面而来。 她知道,刚一得知顾可也不在府内,阮翎羽回府还来不及歇会儿,他就和亲卫一起出去找人了。 这会儿,秦可卿远远看去,心想着,该不会他也没能把顾可也揪回来吧! 在南城,顾可也是相当听阮翎羽的话,事无巨细都要给阮翎羽交代。 若是连阮翎羽都不能找回顾可也,那还能指望谁? 秦可卿走近想要询问一下。 只见阮翎羽神情如往常般冷淡,只是总感觉表情十分微妙不自然,那股奇怪劲儿她说上来。 不过,她很快就将这奇怪的劲儿抛诸脑后,因为阮翎羽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个人,不就是她混账儿子顾可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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