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翎羽眸子微微闪了闪,他目光落在旁边某处,似乎在等着顾可也给他一个说法。 他虽并未接话,然,顾可也却从他的模样中看出了一丝期待。 顾可也心中早就炸开锅了,他抬手挠了挠后颈,有些不知所措。 若是换作上辈子的顾可也,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早就对阮翎羽上下其手了,必定顺理成章干点什么才行。 可如今的他,却止不住地想退缩,想逃跑。 慌张又胆怯。 他害怕的很。怕一步走错,又是步步错。怕事与愿违的恶事总是逼着他往前跑,然而他越是用尽全力向前跑,却越感无力。 方才那一吻,已然超出了他的控制,他在心中早就唾骂自己千万遍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是意外,厚着脸皮耍赖到底了。 阮翎羽似乎是在这场沉默中品出了顾可也的胆怯和慌张。他无力阻止顾可也的退缩,对此他深感无力,这种无力感,使他无所适从。 阮翎羽恢复平静的模样,只是开口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他转头看向顾可也,认真道,“不是你的错,不要揽身上。” 顾可也眼神游移,止不住乱瞟,却不一不小心定睛在阮翎羽脖颈红印处。 顾可也眉头一皱,欲伸出手撩开阮翎羽的衣襟。 阮翎羽目光一紧,正想要躲开。 顾可也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呵斥道,“别动!” 阮翎羽穿戴的十分整齐,衣襟是将脖颈遮盖住的,许是随着二人在床榻上的拉扯,颈间露出了一点点红印。要不是方才的激烈接吻,势必是不可能被顾可也发现端倪的。 阮翎羽忍耐疼痛的能力十分了得,方才与顾可也亲吻纠缠时,拉扯到了伤痕,亦能如常人那般若无其事。 阮翎羽是真的很想与顾可也抵死缠绵,在他的身体不断地与顾可也纠缠拉扯中传来的刺痛中,让痛觉和情欲充斥四肢百骸。 这样,他就更清楚地知道,顾可也还活着,他也还活着。 但是,他以前便知道了,一旦顾可也发现他受了伤,是一定不允许他乱来的。 顾可也本就观察能力异于常人,露出一点端倪,他便能察觉。 阮翎羽有些慌张,眉眼透着一丝懊恼。他想伸手阻止,却来不及了。 随着顾可也的动作,阮翎羽掩藏地很好的一条条狰狞的红痕,逐渐显露。 顾可也蹙着眉,咽了咽唾沫,语气不善,问,“你身上怎么回事?” 顾可也心中懊悔不已,方才他不该与阮翎羽较量的,动作那么大肯定是拉扯到了伤口。顾可也清楚知道,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阮翎羽都能装作没事人一样,就算身体受了伤,淌着血,他也能若无其事喝茶伤云。 “阮翎羽,你身上有伤,为什么不说?” 阮翎羽薄唇微颤,心虚地想解释,唇微微张开,还来不及说什么。 阮翎羽:“……” 顾可也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别给我瞎扯!别以为不是你自己伤的,就不算是自残了,你这种行为…也叫自残!” 顾可也怒不可遏,阮翎羽是有不少前科的。他相当痛恨阮翎羽不爱护自己。要知道,在战场上拼杀拼活的兵将们,缺胳膊少腿是常事,他们想要一副健康的好身体,简直是奢望。顾可也不允许别人轻易糟蹋自己的身体,何况,这人还是阮翎羽。 阮翎羽这下被顾可也逮住错处了。 他不似方才淡然模样。 此刻,阮翎羽的就像一个吃不下碗里饭的小孩,正准备把碗里的饭偷偷倒掉,却不小心被父母逮个正着,发现他浪费粮食,等着大家长批评的紧张模样。 顾可也气笑了。 他起身与阮翎羽拉开距离,保证他不会拉扯到阮翎羽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继续查看着。 顾可也问道:“是被长宁殿下抽的?”他这句话虽说是问句,却带着肯定。在这公主府,能伤阮翎羽,阮翎羽还能不反抗甘心被打的人,只有阮翎希了。 顾可也心中了然。阮翎羽这副模样必定是被家法伺候了。 阮翎希一向心疼阮翎羽,如今下了狠手,肯定是被阮翎羽气急了。 在确定伤口没有什么严重破裂,还仔细上了药后,顾可也才感觉有些别扭。 此时阮翎羽袒胸露背,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副慌张又害怕想解释,又怕他生气的模样,浑像他顾可也强抢美人,欲图不轨! 顾可也扭开头,不想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顾可也清了清嗓子,开口,“你…你先别去平洲,此事…得从长计议。你不如放了我,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如何?” 阮翎羽沉默。 顾可也坐在一旁,静静等他答复。 阮翎羽缓缓起身,理了理衣袍。 半晌,阮翎才回答,语气决绝,“不行。” 顾可也不是个好脾气,他怒道,“放了老子!” “哥,阿姐说你已经答应了她,会好好待在公主府。” 顾可也一时语塞,是的,他答应了。 阮翎羽目光平静,语气淡淡,他继续说道,“哥,你不是自视一言九鼎,一向说话算话吗?” 顾可也:“……” 阮翎羽:“怎么?如今一而再,再而三食言于人?” 顾可也:“……” 阮翎羽:“这不可取……” 顾可也:“……”
第77章 来救你了 入夜,微凉。 顾可也拢了拢被子,翻了个身。 他瞌睡本来就浅,再加上白日里没事做,活动空间就只有这间偏殿,他整日只能躺着睡觉。 如此,这七天,他数着日子过。除了偶尔与阮翎羽说会儿话,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这日,一入夜,他照常睡意全无。 他起身,准备打开门看看夜空,看看明日是雨还是晴。 他拖着铁链走到门边。 锁着他的铁链的长度恰好可以走到殿门旁,却不能出门口。 这时,忽闻门外传来响动,窗户被捅开,白烟袅袅,顾可也立即闭气。 顾可也心中冷笑。这是遭贼了? 正好,他这几日闲的发慌,又睡不着,这下好了,可以逗着玩儿。 他安静地待在角落,等着贼人自投罗网。 片刻后,随后门缝里扎进来一把匕首,上挑,将门栓挑落。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一前一后两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挤了进来。 顾可也在二人身后阴影中,伺机出手。 不想,其中一人这时却开口了。 其中一人问,“你确定是这间?” 另一人答:“不会错的,我白日里装扮成丫鬟打探过,她们说的,这段时日,这边的偏殿禁止人进入。” 又问:“真没搞错?” 又答:“没搞错,去床榻边看看……” 听着二人谈话,顾可也挑眉,有些意外。夜闯公主府的二人,不是什么贼人,而是齐玉和顾念云。 只见齐玉和顾念云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床榻之上,被子十分凌乱,显然是被人睡过,此时却不见人。 齐玉伸手探了探被窝,道,“还是温热的,刚起没多久!” 顾念云喃喃自语,“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他们跑哪去了?” 齐玉诧异,问道,“念云妹子,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他们?这不是也哥被囚禁的房间吗?” 顾念云曳了一眼身边的齐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啧…你不懂……” 齐玉凑过去,低声问,“不是…什么意思啊?” 顾念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低声回答,“你想啊!阮翎羽好端端的,为什么绑了二哥?还囚禁于此……” 她这话点到即止,没有继续多说,留足空间给齐玉想象。 齐玉蹙了蹙眉,一拍脑门儿,恍然大悟。顾念云见他似乎明白了,露出一抹暗搓搓的笑容。 然而,只听齐玉道,“他们…莫不是结了仇怨……” 顾念云笑容瞬间没了,白了齐玉一眼,无奈道,“不是!不过也算…嗯……算有怨、但无仇……” 齐玉挠了挠头,“你越说我越糊涂,阮翎羽为什么会对也哥有怨、无仇?那是个什么意思?” 顾念云道,“你蠢啊!是因为啊,求而不得呗!” 齐玉眉头越蹙越紧,他不相信道,“……两个男人?求而不得?你确定…你不是用错词儿了?” 顾念云一副了然的模样,自信说教道,“啧啧啧……我就说你不懂吧,人啊,感情是复杂的,都是男人,那又如何……” “啊?这…真是……”齐玉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睡得!我十分好奇,谁上谁下!” “念云妹子,你懂的真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我给你解释解释,就像男人和女人……” 两人正聊的起劲,忽的,肩膀一沉。 顾可也站在他们二人身后良久,他们二人却只顾着说话了,竟然没发现顾可也就在身后。 顾可也听了会儿他们的谈话,越听越不对劲,便立即伸手搭在二人肩上,同时开口,语气平静却窝着火,“你俩大晚上不睡觉,跑别人府里聊天?真是…好兴致啊!” 二人浑身一僵,显然皆是一惊。 顾念云与齐玉齐齐转身。 “也哥,可算找到你了!”齐玉看清身后之人后,先是一喜,后是心虚。 顾念云瞬间头皮发麻。她刚才说了什么?她用了迷药,二哥为什么没昏死?完了完了完了,她不仅背刺了二哥,还在背后说他二哥的私事! 顾念云讨好地笑了笑,道,“二哥,我们…是来救你的!” 顾可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四肢拖着铁链,重新躺回了床上。 顾念云笑嘻嘻坐在旁边,知道她二哥在生气,她讨好道,“二哥,前几天那事、那情况,是我的权宜之计……” 顾可也一脸不信。 顾念云继续道,“真的!你看啊,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我就只认你这么一个亲哥,我、我怎么可能背刺我二哥!” 顾念云有些委屈巴巴,“二哥,我也是被逼无奈,阮……三哥,逼我这么做的…” 一旁不明真相的齐玉,见顾念云如此委屈,帮着附和道,“是呀!也哥,你就别跟小姑娘计较了……” 顾念云道:“哥,亲哥,原谅我这一次吧!” 顾可也挑眉,没有理齐玉,而是笑着问顾念云,他语气笃定,“你有小辫子被阮翎羽揪住了?” 顾念云呼吸一滞,脸上的笑容不自然,不过瞬间便恢复自然,又因为是晚上光线暗淡,她以为没人察觉。 却不想,顾可也已经从她短暂停顿的呼吸中,得出了答案,却没有立即拆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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