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溯之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我自己出去走走就好,不必打扰师兄。” 谢泊非言简意赅道:“进来。”然后他回头走向他的房中。 林溯之疑惑跟上,然后在房门口站住,犹豫后还是问道:“师兄有什么事在外面和我说就好。” 谢泊非不由得失笑,“白天叫我买单时不是还很痛快吗?怎么现在又和我装不熟了。” 林溯之抿了抿嘴,自觉辩不过他,于是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他按照谢泊非的示意坐在木凳上,然后感觉对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后心处,紧接着,一股灵力不疾不徐地进入到自己的身体。 顿时,那股疼痛也微弱了一些,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抚平着那些伤痛。 谢泊非在用灵力缓解自己的疼痛,意识到这一点时的林溯之顿时坐如针毡,他不想承受这份恩情,和承受不起,于是他径直起身试图及时阻止谢泊非的举动。 没想到下一秒谢泊非的另一只手就压在他的左肩,以不容拒绝的力道让他维持着坐着不动的姿势。 满室寂静,唯有纯郁的灵力在看不见的地方流动着。 林溯之感觉自己好似飘在云端,又好像浸在温泉池底,整个人暖乎乎的。 于是他的意识也逐渐沉重起来,渐渐地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一早,他朦朦胧胧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昨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最后的记忆便是自己倒在了一片黑色的衣衫里…… 林溯之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很好,他躺着的,貌似是谢泊非的床。
第10章 跛脚 借着月色,谢泊非倚在榻边静静打量着熟睡之人的那张脸。 看起来清冷秀美,脆弱堪折,实则很少有人能摸清他的底细,更别提凭借武力硬碰硬了。 千机阁里的那一幕谢泊非没有忘记,但他可以肯定从未听说过林溯之的神魂有什么问题。况且有神物凤凰骨的加持,林溯之的神魂理应比寻常人更强健才是。 但他并没有问出这些疑问,而是在看见林溯之身体不适的时候下意识选择为他疗伤。 夜色无垠,月华四泄。榻上之人的墨发如上好锦缎一般铺陈开来,衬得那裸.露在外的肌肤更加瓷白如玉,谢泊非迟疑了片刻,终是低身为他掖好被角,然后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 一日后,三人动身赶往了沧玉楼。 负责接待的弟子自然不敢怠慢,光是林溯之本谢泊非本身就名声显赫,地位崇高,更别提他们身后还代表着灵昭门,于是弟子立刻为他们安排了地理位置最好,环境最为优美的居所。 连带着那个被忽视的卫长风,也一齐鸡犬升天,和二人住进了同一个院子里。 他一边嗑瓜子一边闲唠嗑道:“这寿宴架势挺大啊,刚刚我观察了一下,那边一片屋子全都被前来祝寿的宾客住满了。” 林溯之点头应和道:“不仅如此,他们还请了好几十名水墨舞师。” 水墨舞是修真界这几年新兴起的一种表演,据说舞蹈者可以利用一种独特的技巧将场景编织成一幅水墨画,令在座宾客都成为画中人。 说到底,也只是一种高阶幻术罢了。 只不过修真界总有一些附庸风雅之人,为了表现自己品味高尚便将这种舞蹈吹捧得极高。 因此光是雇请一名水墨舞师,大概就需要好几千金,更别提沧玉楼如今这次这么大手笔了。 但在林溯之的记忆中,沧玉楼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门派,更没什么超高收入的门派产业。 “难不成是沧玉楼的老掌门几百岁了突然想风光一回?”卫长风胡乱猜测道。 林溯之瞥了他一眼,冷漠道:“这是在人家的地盘,我劝你谨言慎行。” 毕竟卫长风不敢亮出他爹的身份,怕他爹从天而降把他抓回去,但他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林溯之很怕卫长风祸从口中,还要给他惹麻烦。 谢泊非一直在旁边坐着,像是在思考什么,林溯之偷偷觑了他一眼,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于是他又连忙移开目光,毕竟从那天在客栈开始,二人的关系像是变得微妙起来。从谢泊非榻上醒来的那个早上,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走出了那间屋子。再次碰面后二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谢泊非和林溯之眼神碰撞的这几个来回,落在别人眼中,就成了另一番光景。 一旁的卫长风叹为观止,于是现场表演了一个祸从口出,“你俩在那眉目传情呢?” 林溯之举杯喝茶的手当即顿在了半空,随后,杯中剩下的半盏茶化作一阵绵绵细雨,直接将卫长风的头发淋湿了,而且还是不能用法术烘干的那种。 谢泊非不由得一阵失笑,他这小师弟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很少有如此鲜活的时刻。 听见身边传来的低低的笑声,林溯之掩饰般地转过了目光,本以为他那好师兄又要打趣一番,但谢泊非却开口说起了正事。 “沧玉楼的老掌门年岁已经很高了,他年少时天资便不太出众,这么多年来靠的都是勤能补拙,但近些年来身体不行了,修为也一直无法精进,因此动了把掌门之位传给自己儿子的打算。” “但他那两个儿子都不太出众,一时也难以抉择,于是就举办了这次寿宴并交给两个儿子全权安排,一是想看看他们待人接物的态度,二是想为他们拓宽人脉。” 谢泊非常年代表灵昭门与其他门派打交道,知道这些消息也很正常。 林溯之接道:“所以他那两个儿子为了展示自己而互相攀比,直至把寿宴弄得这么奢华?” 谢泊非点了点头。 此时夜已深,但庭院外时不时还能传来人交谈的声音,大概是接待弟子仍在为不断赶来的宾客安排着住处。 林溯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打算先回厢房歇息,毕竟明日寿宴也是个大场面,需要花费很多精力。 他刚一起身,便感觉地面似是颤动了一瞬,但再想去细细感受,却又风平浪静了。 他以为这是自己神魂不稳留下的后遗症,但谢泊非也站了起来,笃定道:“附近有异动。” — 沧玉楼倚山而建,地势起伏不平,此刻夜色正浓,但这一片依然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一间极其奢华的厢房内,程谦眉头紧锁,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着,突然怒道:“你说什么?魏倾阑被抓了?” 另一名黑衣男子恭敬地禀报着:“启禀二公子,那魏倾阑从魏家逃出来后便流落到了琴洲城,试图操纵祟尸骚扰百姓,结果被下山执行任务的谢泊非林溯之活捉了回去,听说捉走的时候也只剩半口气了,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之前我百般劝说他入我麾下结果他和我故作清高!如今果然死了!”程谦的语气虽然充斥着幸灾乐祸,但表情依然是愁云密布。 片刻后,他猛然惊醒道:“你说谢泊非和林溯之抓走的他?” “是的,当时他们正带着灵昭门外门弟子执行任务。” 程谦的表情缓和了几许,恍惚道:“行吧,栽在这两个人的手上也不算冤。听说这次林溯之和谢泊非也来了,明日我去会会他们……” “若二公子没有其他吩咐,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慢着,”程谦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你把秦轲叫来,我有话和他说。” 那属下极为惊讶,猛然抬头道:“二公子……您三思啊!” “别废话。” “……是。” — 林溯之三人住的这个院子位置很好,同时还有着点微妙的地理优势。 他随着谢泊非从屋顶跳到一旁的山体上,借着这个角度,能把大半个沧玉楼收入眼底。 但那山体容纳人站立的面积很小,于是卫长风自然而然地憋憋屈屈被挤到了下面,牢骚道:“哎!你们两个看到什么了?” 谢泊非和林溯之肩挨着肩,腿挨着腿,稍一侧头都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呼吸,但偏偏二人都不想退下来,于是只能僵硬着身体,避免多余的触碰。 “你看那间院子,”林溯之抬了抬下巴,“感觉里面有人,位置也和声音源头差不多。” 林溯之凭借着凤凰骨带来的加持,五感也比寻常修士更加敏锐。 果然,下一秒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就从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只是……那人全身上下被黑色披风严严实实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样子是个跛脚。 “沧玉楼不是很擅长医术吗?怎么还有弟子是跛脚。”林溯之疑惑问道。 突然,上方的山崖滴下了一滴寒冷的露水,径直顺着他的后脖颈流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寒凉令林溯之苦心维持的平衡发生了微妙的偏差,虽然他极力攀附着身旁的石壁,但身体仍是在重力作用下向后跌去。 本以为会摔得很惨,但是有人接住了他。 谢泊非一只手横在他的腰际,把他整个人牢牢按在了怀中。 于是一方狭小天地间,气氛瞬间变得暧昧了起来,二人的呼吸也纠缠在了一起。 林溯之万万没想到事情会突然进展成这个样子,他连忙想直起身子,却发现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耳后传来一道不容拒绝的声音,仔细一听,好像还含着几分笑意,“师弟近来似乎总爱平地打滑,为了保证师弟的安全,还是我带着师弟下去吧。” 话音刚落,下一秒,谢泊非就挟着林溯之,飞身落回了地面。 但林溯之的脑海中还在反复咀嚼那句“师弟近来似乎总爱平地打滑”,好你个谢泊非,又在嘲讽我上次在寒潭落水,是不是? 但林溯之敢怒不敢言,只敢连忙抽身出这个怀抱,愤愤地看向谢泊非,没想到对方故作无辜:“师弟为何要对我怒目而视?” 谢泊非看着朗月清风的小师弟被自己逗弄得敢怒不敢言,心中不禁回味起刚才那个拥抱,那股触感似乎还残存在手指间,很细、很软。 林溯之自知辩不过这看似是正人君子、实则很喜欢捉弄人的师兄,于是决定养精蓄锐,暂时脱身。 “时候不早了,师兄早些休息吧,我先回屋了。” 临转身前,他还轻轻瞪了谢泊非一眼,没想到谢泊非非但不恼,竟然还笑出了声。 ……林溯之转身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原书男主会这么神经病。 习惯了被忽视的卫长风继续目瞪口呆着,喃喃道:“好家伙,已经从眉目传情上升到打情骂俏了……” 随后,他石化般走回了屋。
第11章 猩红 翌日上午,林溯之和谢泊非都接到了灵昭门传来的留音简。 大致就是宗门内已经调查清楚上次在琴洲城抓到的那个操纵祟尸的人了。本来事情可以更快地调查清楚,奈何那人被抓住后就一直遭受反噬一直昏厥着,灵昭门浪费了好些丹药才把他喂醒。
56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