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溟走出房间,红裙如烟雾散去,换了一套干净的白衣。 随后,他消去了身形。 再回来,身上多了浓重的血腥味,他走到门前,停步给自己用了清净术,再稍等了一刻钟左右,低头缓缓呼吸,仿佛在整理心情,眸底的杀意慢慢收敛,面色渐变柔和,眼神清澈。 确认一切正常,他才抬头,悄然推开了门。 他没多注意,可能是因为知道对方会在,但没想到一进来,景泽天就在面前,神色淡淡地看向他,眼神却是犀利得仿佛能洞察人心,看破一切虚妄。 何清溟一愣,蓦地有些心虚,对方一旦全心潜修,就要一天左右才能醒,今天怎么这么快结束了。 “你去哪里了。” 景泽天声线低沉,似乎压着几分情绪。 何清溟感觉他有几分不高兴,便笑了笑,“你在修炼,我没事做,就出去走走了。” 景泽天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忽地走前一步,把人拉了进来,背着身闷声道:“以后出去告诉我一声。” 何清溟迟疑了下,好奇问:“你这么在意我的行踪吗?” 景泽天心情更沉,他天天吃清神花,勉力将自己的爱欲控制在一个极端的平衡,他一直维持得很好,都快能适应龙族的体质了。可是,自从知道“道宗首座”后,他心里的平衡就好似被打破了,控制不住地妒忌,生平第一次如此不安。 好怕心爱之人被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抢走,一想到对方可能被他人拥抱在怀,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只想把这个人锁进龙宫,永远囚禁起来,谁也不能看,谁也不能碰。 他面色黑沉,反问道:“我不能在意吗。” 何清溟诧异,看到对方不高兴的样子,好像很稀奇,比起抚慰,更想逗一逗,所以凑近道:“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好友嘛。你是在担心我?” 景泽天盯着人,好像有被好友这个词刺激到,声音更低了,“我担心你,不可以吗。” 何清溟睁大眼睛,生平第一次受宠若惊,重复道:“你、担心我吗?” 景泽天眸色微暗,“所以你去哪里了。” 何清溟微愣,他自然不可能说自己去执行师尊任务了,所以只能谎编道:“我出去逛逛而已。” 他说谎太明显了,说话的语气都虚了很多。 无言中妒火中烧,景泽天克制不住,直抓着人质问:“你难道不是去见你的青梅竹马了吗。” 何清溟原地怔住。 青梅竹马?我自己?我去见我自己干什么?你这条笨蛋野龙,联想能力也未免太丰富了。 他当然要反驳,实话说:“我没见他,我都没出仙灵城。” 景泽天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放过这个话题,幽幽道:“你出去,至少告诉我一声。” 何清溟:“你那时候在修炼,我不好打扰你,你的修炼那么麻烦,万一打扰你,害你走火入魔怎么办?” “你可以打扰,”景泽天冷着声,“走火入魔便走火入魔。” 何清溟愣了愣,因为从未见过对方这样,好像在闹脾气一样。 嗯……这算是好朋友之间的吵架吗?他也是担心我。 何清溟心头微颤,再次凑近,几乎贴着人,目光不是几刻前的杀伐果断,而是温和的,带着体贴,道:“好,我知道了。我如果有事,会在你修炼之前告诉你。这样告诉了你,也不会打扰你修炼,都好,对不对?” 景泽天身形微僵,低眸没看人,然后手臂尽是对方的温度。对方压近过来,还隐隐传来那股诱人食欲的道体暗香,导致他本来烦躁不已的心更难平静。 这个人隐瞒了出去做了什么,不止于此,连这身以及身份,全是伪装的,全在隐瞒,不愿告诉自己一点真实。 为什么?是因为用假身份可以随时随地抛下自己全身而退吗? 对于情敌的妒火以及那次“死亡”的创伤刺激,在此刻爆发了。 可他盯着人,看到那双澄澈的眸,又舍不得对这个人做什么。 他再次压下了情绪,低头直把人抓进龙宫,然后不理人地走去了左殿。 留下何清溟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外面他还可以到处走,可是在龙宫,他没法自由出去,除非切换到本体。 嗯……景泽天这是怎么了?修炼出岔子了?怎么会心情这么不好? 何清溟沉思了下,认为应该是对方在乎自己。 他心里对此感到高兴,但是回头一想,也有点抱怨,低语道:“照顾了你那么多年,你都没把我当朋友,这个身份才认识你多久,你这么快就可以当朋友了。” “到底薄情还是多情,又或是差别对待,我现在这款才合你胃口。” 真是个搞不懂的家伙。何清溟多少有点郁闷。 不过也罢,七天后才是仙宗大比,这些天就潜心修炼吧。 - 此时,仙灵城附近,一男人怒发冲冠,骂道:“怎么回事,我们潜伏在仙灵城的卧底突然少了一半!是谁做的!” 话音一放,元婴期的威压几乎要压碎下方魔修的腿。 那一百多人中,可是有三十多个他培养了好多年的金丹魔修!就算是用密法强行培养出来的,那也是金丹期!万中无一啊! 下方一众魔修面面相觑,片刻才有人站出,“许是哪个仙宗的人出的手。” 再有人接着道:“实力应该在金丹期,而且……出手的是同一个人。” 高台上的男人咬牙切齿:“一个金丹期,一个时辰内把我们一百多个金丹魔修杀了?这怎么可能!” 不说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变态的金丹期! 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把人卧底到位,怎么这突然间就被人收拾了一通? 那个隐藏气息的秘法,即使是大修士也根本察觉不了才对。 然而,他们本想说没有那么强的金丹期,脑海中却偏偏真的跳出了几个人。各大仙宗这一代的年轻血液实在太超常,一个比一个强,所以他们才要行动。 “长老,那我们接下来……” 高台上的男人,也即血宗长老薛鹰,紧紧蹙了眉,良久才道:“哼,意外罢了,继续推行。” - 与此同时,道宗主峰。 宗主希如鹤远望高天,忽地身后空间撕裂。 灵虚子从魔界回来,面色明显不太高兴,开口就是一句骇人无比的话。 “长老会那帮东西,迟早灭杀。” 宗主希如鹤转头,眼神赞同,但表情有些为难,“恐怕没那么好办。” 很多人都知道,长老会才是道宗的实际掌权势力,宗主一派虽然有很多名声赫赫的大修士,但是还难以撼动长老会。 谁都不知道长老会底蕴有多深,更有传闻,长老会的至强者,已经登临半步飞升之境,而又能知道,这个传闻不是长老会自己捏造出来的。 长老会历史太远,太多未知,即使知道内部深藏罪恶,很多人也不敢轻易得罪,哪像灵虚子这样,多次正面对峙,几次已经出手,甚至还要血洗长老殿。 这说出去都是挺吓人的。 而希如鹤转头,竟发现灵虚子的气息又变强了,恐怕又突破了一个境界,也难怪底气更强了。 真是个修炼狂人,想当年丝毫人情味都没有,只管杀杀杀,直到捡了那孩子,才多少有了一分人情味。 只是,有时候父爱太强烈,为了那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倒也是有点过犹不及。 这会回来,长老会必然十分忌惮。 灵虚子冷笑了声,“不好办?他们该死。有些人老了就该死。” 希如鹤只能叹气,她也知道,灵虚子迟早有天会跟长老会彻底翻脸。 灵虚子收起杀气,目光投向长清殿,关心道:“我不在这段时间,除了那件事外,清儿可有其他事。” 希如鹤:“一直在长清殿潜修。” 灵虚子眸光微变,似乎带着几分忧愁,语气复杂道:“……是吗。” 这些年来,他只顾着让那孩子修炼,尽快成长,尽快变强,因此不免对那孩子苛刻了些。 那孩子如今如此疏远他人,何不是他的错,是他剥夺了那孩子的自由,让那孩子只能孤独修炼,身边没有并肩而立的同龄人。 但是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身受重任,背负首座之名的现在,那孩子更不可能自由。 “……” 灵虚子垂眸,内心叹了口气。 都是自己的错,所以要想办法弥补才行。 希如鹤看着他忧愁,或是想到了什么,闲话道:“听说,仙宗大比选拔到了一条龙。” “什么?!” 灵虚子浑身一震,脸色立变,“你说龙?” 它们怎么会出来! 希如鹤看他反应,笑了笑道:“听说是从下界上来的混血种,与一名神秘女孩结伴来仙宗大比。” “神秘女孩?” 灵虚子正激动,听到这话恍然一顿。 “嗯,”希如鹤点头,“应是情侣关系,不少人见过他们举止亲密。” “是吗。” 灵虚子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有伴侣的龙,那就不用担心了。 他虽是这么想,然而莫名心头不安。 龙是出了名的忠实伴侣,不可能再找其他人,自己在不安什么? 灵虚子不解,转头去了长清殿。 大殿清冷空阔如旧,并无一丝异常,想到自家徒儿在修炼,灵虚子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打扰。 魔界有些异动,或是大局要变,但无所谓,他会保护好徒儿。至于其他的,人各有命,管不了太多。 不过,他倒是想见见那条从下界恶土跑出来的龙,毕竟对人世感兴趣的龙还没少见的,主动跑出来的更少了。它们虽是极其强大的一族,但未成长起来之前,在人类大修士面前是弱势,幼龙更是容易被人类觊觎血肉。 这件事好似有些蹊跷。 “那条龙……在想什么?” 灵虚子摸着下颌,不免陷入了沉思。 但没过多久,他又感知到了一道麻烦的气息。 “啧,又得处理麻烦了。” - 一天后,龙宫中。 “我要出去一下。” 红衣修士抓着龙不放手,似在撒娇,但眼里尽是傲气,“没有你的允许,我出不了龙宫。” 景泽天转眸,目光似能把人钉在原地,冷淡道:“你要出去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看下外界的情况,我师尊回来了,但好像有事在身,暂时联系不到,而本体那边太多人盯着长清殿,只能我出去看看了。但何清溟又不可能说,因此只好编个理由,“我要买些丹药,你在龙宫修炼。” 景泽天一眼就看出是谎称,肯定另外目的。他盯着人,片刻后,蓦地闭了眸子,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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