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字面,前者无疑更强大,然而青年却能与之争锋,无数次置之死地而后生,杀了又杀,厮杀无尽。 就连身经无数场生死交战的大乘看了都不由一怔。 那个青年的战斗意志太强大了,甚至可以说恐怖!修到大乘,谁没有自己的道,可这个青年,他走出了五条道,其中更有一条诡异道!不仅如此,他还走上了道上之道,合五为一,更跃进了一步,恐怖如斯啊!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能走出飞升路,实现与真仙并肩的不死不灭! 所以……未来还是有希望的吗? 执念仿佛汇成了浮在时空长河上的悬空之海,此时正剧烈震动,不知还能不能保全所有理智。 而这段话一出之后,有些执念当场消散了。 有些执着只是想知道到底有没有答案,知道有,在某种意义上就已经满足了。 大海翻涌,波澜起伏。 何清溟转身,只见对岸站着影影绰绰的圣人们。 ……时间到了吗。 他不免心生怀念。那个时期,他几乎没有思想,忽略了太多事情,迷迷糊糊地过了万千年。现在才知道,身边人各有各的性格,对于他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而不是将他捧在高台之上,当他是高高在上的冰冷神明。 思及此,何清溟眼眶发酸,视界有些模糊,对遥不可及的彼岸道:“保重。” 对岸的众人好似愣了一下。 一个圣人率先大笑,随即跟着哄笑起来。 “保重。” “总会再见的。” “小心那小子!” 最后好像混进了一句奇怪的话。 何清溟眨了眨眼,望着他们离去,内心惆怅难平。 有心就是这种感觉吧,总会为各种事情起波澜,感时哀物伤人,很难清静下来。 但……并不坏。 何清溟微点头,与他们告别,缓缓收起回忆,目光放在了几乎毁灭的宙域。 上古龙正在观战。 他们都处理完了时空长河的事,那边却还在打着,也说明“大长老”的情况更麻烦。 到底,结果会怎样呢。 何清溟握着本名剑,手臂往上碎开了一道道纹路。 他想帮景泽天,但已经无法插手了。那场对战不死不休,哪怕他也无法阻止。 “只能等候结局了。” 何清溟敛眸,转头看向几乎崩溃的时空长河,自语道:“还是先收拾残局吧。” 按理说,打成这样,怎可能不影响现实世界? 但事实是现实世界无事发生,因为他以真仙之力维持着战场,保护现实世界不受影响,为此几乎竭尽了全力,看似面色正常,其实体内已经透支了。 而他还要继续收拾眼前的残局。 “真是,到底是我开启的战事,最后还是得我收拾吗。” 修复还不是问题,问题是这蔓延的诡异。 空间破碎,它们从一条条裂缝中溢出,一发不可收拾,几乎要落入时空长河中。 求生求法的执念滋生的诡异。 以及“修炼”这一非常理之事所积累下来的诡异。 某种意义上,诡异是修炼文明挥之不去的阴影,就像漫漫长夜里,举起了一盏灯,能认知周围事物了,众人都以为是好事,可光也产生了影子。文明的代价是不祥与诡异。 他其实并不是开启者,只是触发者,或者说启发者。 早在他走人间之前,圣人们就在思考是否存在延命长生的方法。他只是刚好出现,作为一种“答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让他们知道了可能性。 因而,最开始的修炼法门是对于他的模仿和学习。 所以他当时完全没意识到,也不太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人类真不可思议。 “但是……” 何清溟望向宇宙尽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忍不住问道:“追求延命长生,就是偏离了常道吗。” 修炼法是顺大道而修行,此时顺的大道只是规则。 而这种顺,在更大的维度看来,其实是逆了吗? 下方人往上看,攀着天路走,而在上方存在看来,就成了逆流的水? 矛盾又不矛盾,取决于视角以及站位。 何清溟在心中辨证着此理,最终得出的答案是不认同。他不喜欢此理,认为应当改变。 他心念转变,周身的大道规则忽明忽暗,有隐逝的,有更明亮的。 过了很久,远方宇宙好似终于决了胜负。 无数的毁灭之上,黑衣青年站到了最后,浑身重伤,几近死亡,但他还是赢了。 大长老的身体已经破碎,只剩上身以及头颅。 它盯着景泽天,面色死白,眸里的金火几乎枯竭,却好像还想继续战斗。它要完成自己,消除悔恨,毁灭那位孤独的仙。 “已经足够了。” 景泽天走到它身前,垂下双眸,没有敌意,唯有平静。 他分明不认可前后世,但此时却如此开口。 “你放下吧,我的悔恨,我来完成。” “他不会孤单,我会陪他。” “他若想毁灭,我满足他。” 它沉默了,久久未出声,然后彻底破碎。其身积蓄着无数岁月的诡异,却没有爆发出来,因为它与它们同归于尽了。 执念再强烈也是执念,身为某个人的某个念头,那个人不想了,念头也就消失了。 破解因便破解了果。 景泽天眸光微沉,立时抬头,看向了时空长河。 然后一瞬而已,他面色变了,当场迈过时空,横抱起了摇摇欲坠的银发修士。 何清溟视界一晃,便看到了男人好看的脸。 “你打赢了。” 他为景泽天的胜利骄傲,勉强撑起黯淡的银眸。 景泽天瞳孔颤抖,视线直落在何清溟不断绽开裂纹的脖.颈上。 为修复战场,镇压时空长河,为收拾残局,消除肆虐的诡异,他不知耗费了多少仙灵力,已经透支到不能再透支,一丝维持自身的灵力都没有了。 景泽天立刻想传输灵力,却意识到自己的灵力混杂着诡异的力量,对仙的身躯具有破坏性。 他二话不说迈过虚空,把人放进某个时空的天地灵脉中。 可是何清溟的灵力仍无法自由回归,面色更加苍白,对他这个境界来说,大多数的外物都没有意义了。 非要起作用的话,至少得一两个时代的全部灵气资源才可能让他恢复。 “不、用了。” 他抬起眸子,扶了扶男人的脸,朦胧的视界里,他看见了男人黑沉的面色。 “让、我睡一觉吧,或许、时间会很长,但我会睡醒的,你稍、稍等我一下。” 他惨白的唇色暴露了此时身体处于极差的状态。 景泽天相信他能对付那些人,却没想到他会为了守护时代消除诡异付出这么多,导致透支到如此地步,道体都几乎要破坏了,本就雪白的肌.肤更显透明,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 “你不能睡。” 景泽天将人从灵脉里抱起,转头要去灵气浓度更高的地方,为此一瞬找遍了接近的几个时代。 但是何清溟摇了摇头,“灵气是恒量,消耗在我身上,会使天地灵气变少,无论发生哪个时代,都会引起灵气衰退,所以让我自然恢复吧,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景泽天顿了下,视线一落,却见他的身体更透明了,好像即将沉入他以前提过的诞生之地,那片寂静到窒息的空间里。 他怎能眼睁睁看着? 可是,何清溟却忽然起身,满脸灿烂地抱着他贴吻,“你不相信我吗,还是说你小看我?觉得我回去就出不来了。” 景泽天心头一颤,几乎要说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太慢了,对方也不会—— 然而,何清溟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交代道:“我当年藏起来,本是不想出来了,你要去叫我出来,挑衅我,说什么都好,总之就是逼我出来。” 景泽天愣了下,正要说话,可何清溟打断了。 “我常待在一个地方就不会想改变,你要想办法改变我,嗯,去了解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把我叫出来,引导一下我。” “我很快会醒来,我睡着的时候,不要太折腾我。” 他又笑了笑,“你都能做到的,对不对?” 景泽天正欲回答,可对方伏倒在他身上,呼吸逐渐均匀,身体若隐若现,怎么也叫不醒了。 还活着,还存在,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恢复自身。知道这点后,景泽天稍微放下心,可对于刚刚的交代,他感到疑惑。 ——当年藏起来,要挑衅出来。 ——找个叫做“系统”,引导。 好像是让他在不同时期做两件事,在沉睡之前特别交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景泽天记在心里,将人收回自己的识海秘境中好好休息。因为爱人担心天地灵气的问题,他便只用体内宇宙周转的灵气滋养识海秘境,在床边放满了天地灵物。 爱人说很快会醒来,那便很快会醒来。 他只要等待就好了。 然而现世时间只过几天,景泽天却在时空长河等了几百年。 这些日子里他巩固修为,再次精进,修到了大乘圆满,然而他爱人还是没有醒,好像静止了,依然是那副静美的姿态,容貌旖丽,引人沉醉。 期间,上古龙忍不住插话道:“要不要想些办法,他这一睡都不知道几年才醒。” 景泽天沉默,最终摇了摇头。 “可能是我还没完成他交代的事情,才没能醒过来吧。” “可是他说的具体是指什么?” 上古龙没整明白。 时间长河上又过了几年,男人镇压时空长河,垂眸扫了一眼过去的时代,视线到哪,都令无数强者胆战心惊。 有些人从过去看未来,只见一道伟岸的身影伫立于修炼文明的绝巅,镇压无数时代,恐怖不能直视。 但他们只能看见那个人的背影,不知其真身,也不知那个人眼里注视着什么。 景泽天变得沉默寡言,心中唯有思念和爱欲疯狂膨胀,而突然有一日,他察觉到了一道熟悉的视线。 他下意识往视线的方向一看,只见遥远的某个时代,爱人呆呆地看着自己,好像很疑惑他是什么存在。 景泽天立刻意识到,那是过去的爱人,还没遇见他,还没有心的爱人。 此时,他突然想起爱人交代的事情,也明白了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因此,他对着那个纯洁无瑕的仙,说道:“你要一直藏着吗。” 仙愣了愣,好像很震惊他知道这件事,祂确实是“藏”起来了。 那个男人怎么会知道? 可男人面对祂,竟满眼挑衅,还继续道:“敢下人间吗,不是以仙的姿态,而是以人的姿态,你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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