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方才分明是在问罪。” 白止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有些闷闷的。 厉沧澜耐心朝他解释:“难道朕就没资格知晓真正的皇后是何人?朕早就暗示过你,朕希望听你亲口说出来。” 他无声叹了口气,冷硬的面孔软了几分。 要说恼怒,他作为一国之君被瞒在骨里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只是当他佯装问责想吓吓白止时,对方的反应告诉他玩大了。 尤其是听见白止提出的那个烂方法后,胸腔中莫名有些烦躁,硬生生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没他的允许,白止怎么能擅自决定自己的生死? 还是用那样淡然的语气? 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什么能让他留恋的? “臣妾那也是怕皇上累及我家人。” “朕没想过要皇后的命,但朕想知道真相。” “皇后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相信朕,只有朕…”厉沧澜的语气重了几分:“能护你。” 厉沧澜的声音很温和,导致白止不自觉跟着他的话走,疑惑问:“皇上当真不生气?不是在骗臣妾?” 厉沧澜勾起他的头发,“没骗你。” “那…无论从臣妾嘴里说出任何事,皇上也不会收回方才的话?” “自然。” 白止放下心,深呼吸,略去了自己穿进来的事,又添了些,缓缓朝他道来。 说完他等着厉沧澜的反应。 “完了?” 白止如实回:“完了。” “那皇后呢?你的真实想法又是什么?” 白止喃喃道:“臣妾的真实想法…” 唇上温热的触感还在,和厉沧澜相处的点点滴滴仍历历在目,他在心里庆幸还有一线生机后,同时又浮出另一个疑问。 厉沧澜既已知晓他是男子之身,那为何还要吻他? 白止越往下思考越觉得毛骨悚然… 有个明确的猜测在脑中跃跃而出,他却哑了舌。 见他长时间没出声,厉沧澜说:“可皇后难道就没为自己着想过,若是朕…” 若是他对白止没一点点私心呢? 那白止必定必死无疑。 “罢了。”厉沧澜放开他,转而拉着他的手到床边,道:“夜已深,先睡吧。” 白止悠地抬头:“皇上今晚要在这歇着?” 厉沧澜笑着说,“从前你躲着朕,眼下都是男子,还怕朕吃了你不成?” 白止清咳一声,他寻思着就厉沧澜的那个吻,他们睡一起的问题真挺大啊! 可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如今就像入狼窝的羊,还是一只软羊羊,不从也得从。 厉沧澜一边铺床一边说:“从今以后,你不用在朕的面前装女子之身。” “哦。” “我们之间私下里也不用说敬语,就用‘你、我’代替即可。” “哦。” “也不用把我之前说的话放心上,万事有我。” “哦。” 白止看着他把被褥一层层铺开,然后点上安神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本应是他的活。 “你那披风解了,好休息。” 白止看着厉沧澜就要伸手来解他的衣赏,才反应过来,急着拒绝:“臣妾不劳烦皇上…” 厉沧澜不重不痒敲了敲他的头,“嗯?我方才才说的话你转眼就忘了?” 白止改口,“皇上,我自己来就行。” 厉沧澜看着白止背过他解衣裳,动作扭扭咧咧的,眼里浮上笑意,干脆直接坐在了床边,直勾勾盯着他。 “好了吗?用不用我帮你。” “别!不用了。” 白止沉着声,眼下戳破了彼此的秘密,他反而不自在了起来。 哪怕里面有那层薄薄的雪白里衣,在厉沧澜面前脱去外面那层和裸着有何区别? 厉沧澜耐心等他磨磨蹭蹭解完,拍了拍床沿边,“过来。” 床凹陷了许多,白止依言过去,在他身旁坐着。 厉沧澜又说:“你睡里面。” “哦。” 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你只会说‘哦’啊?” 白止摇头,干脆直接钻进了被子里,侧过身与厉沧澜背对着,盖着头,有些闷的声音从被褥里传来,“皇上早些睡吧。” “别蒙着头睡。” 白止掀开了一角,露出毛茸茸的头顶。 “哦。” 厉沧澜无声笑了笑,掖掖被褥,确保能盖住白止不会受凉才在他身侧躺下。
第55章 夜深人静, 身侧是极淡的呼吸。 即便安神香的袅袅烟雾透过纱帐传来,白止还是罕见地失了眠。 一方面如负释重,虽然与预料之中的不同, 但总归还是暂时保住了丞相一家, 任务算成功了一半。 “白白, 我就说有后路吧。”007瞧他这样晚了还醒着, 劝道:“只要拿下了厉沧澜,我们后面要走的路也不太难了, 放宽心睡吧。” “但纸始终是包不住火啊。” 右手臂被压得有些发麻, 白止缓慢移了移,轻嘶了一口气,默默将身体放平。 果然啊。 他捏了捏被褥的一角,还是无法忽视耳边那股极淡的呼吸声。 白止小嘴微撇, 侧头瞪了对方一眼。 两人开诚布公后, 厉沧澜也不避讳了,还直接心安理得的睡上了他的床,这不变相压榨他的睡眠嘛。 果然资本家在任何时代都存在! 厉沧澜丝毫没有被瞪的觉悟,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 这是他完全放松的样子。 白止干脆侧过身,认真观察起对方来。 平日里他不敢过多打量, 眼下趁对方睡熟了, 露出这副可以任由他随意看的状态后, 白止才能直勾勾盯着他。 其实认真来说, 厉沧澜也很帅,被他吻了自己其实也不亏。 清冽的香味又度袭来, 白止动了动鼻尖,最终还是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之前想着: 皇宫这么大, 非睡他床上干甚? 明日再和他商量商量吧… · 翌日,卯时初。 厉沧澜睁眼时,怀里有个毛茸茸东西抵着他的下巴,接着,手臂传来一阵酸痛。 白止枕在他的手臂上睡着了。 昨晚两人规规矩矩,白止和他中间跟隔了一条河似的,今早就窝他怀里了。 厉沧澜勾了勾唇,伸手摸了把白止的秀发。 抹了上等香油的长发乌黑发亮,他弯起指尖,看着乌丝在手中滑落方才满意。 若是平日里,还能再呆会,奈何每日上朝的规矩不能变,他将白止的后脑轻轻踮起,顺势将手抽了出来,尔后支起身子给白止掖了掖被褥,下床。 李祥手捧着龙袍,眼看到了平日厉帝醒来的时辰,推开门,隔着细细的珠帘,见他已起了身。 “皇上醒了。” 李祥上前准备侍奉他穿戴龙袍,他身后端着“與洗”的宫女们一一排列开来,没上前。 厉沧澜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别出声,他往床榻看去,见白止没有被惊动,示意李祥动作利索点。 洗漱和龙袍的穿戴拢共一柱香还未到,厉沧澜迎着破晓出凤仪宫。 临走时又特意嘱咐候在一旁的绫罗说:“昨夜皇后和朕折腾得晚,过些时辰再叫他,他起来该饿了,早膳好生备着。” “对了,告诉皇后,晚些时候,朕再陪他用午膳。” 厉帝这话虽然不重,却在一堆低眉顺眼的奴才们中炸开了花。 什么折腾了一夜? 绫罗心里大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她行着礼:“是,奴婢知晓了。” 那双明黄的靴子从她的视线中消失,绫罗才缓缓抬头,她听见人群中有些稀稀疏疏的话语传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蠢啊!自然是临幸娘娘了啊! 咱们娘娘终于苦尽甘来了! 什么苦尽甘来?绫罗嘴角抽了抽,拧着眉毛故意咳嗽一声,“行了,都散了,各自干活去。” 眼下时辰还早,小厨房熬着粥米,蒸着些入口糯滑的软糕,绫罗去巡视了一圈,等着快要好了才带着洗與盆进去服侍白止起床。 · 白止其实早醒了,只是意识仍有些昏沉。 他感觉有一半轻飘飘似荡悠在上空,看着一早就醒来的厉沧澜穿戴龙袍,另一半正躺床榻上做春秋大梦。 直到绫罗近身喊他,另一半才回神,瞬间醒了。 他支起身子,柔顺的长发随之掉落在胸前,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感觉像被勾魂了似的? 白止不满嘶了一声,觉得极有可能是昨夜折腾了一晚,神经有些衰弱了。 绫罗掀开两侧的金黄色暖帐,将之束好,弯着腰问他:“娘娘可是又头疼了?” 白止拂了拂手,“不碍事。” 他记得厉沧澜好像起来有一段时间了,随后问她:“眼下什么时辰了?” 旭日恰好东升,远处天边一片鱼白。 绫罗回:“辰时初,皇上已经走了有一会时辰了,特意嘱咐奴婢晚些来叫娘娘,午时再来陪您用膳。” 白止的头疼好了许多,听她这话眨了眨漂亮的眼,有些意外。 “起吧,起吧,比平日多睡了会,肚子还饿了。” 绫罗让身后的奴婢们将洗與盆放着,然后叫人出去,亲自侍奉白止起身。 她将热了热的脸帕递给白止,小唇微张,欲言又止。 白止接过抹了把脸,瞧她的样子,软声问:“怎么了,有话想说?” 绫罗放低了声音:“小少爷,昨夜您和皇上可有发生什么?” 白止莫名其妙看她,“为何这样问?” 绫罗将水递给他,等他润了润口,接过放在一边才说:“现在估计凤仪宫上上下下都知晓您昨夜被皇上临幸了呢。” 就和厉沧澜在一个房间呆了一晚,就传得这么离谱了?白止伸手按了按额头跳动的凸起,问:“谁传的?” “呃…皇上…” “皇上?” “对啊。”绫罗扶着他起身,边侍候着穿衣边说,“今早皇上嘱咐奴婢让您多睡会时,就说您昨夜折腾了一夜…” 荷叶边的银白色裙摆用流苏点缀,绫罗蹲下掖了掖裙摆,担忧问,“小少爷,昨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呀?不…不会真的如皇上所说吧?” 瞧她紧张得都磕巴了,白止扶了扶额,哀叹着说:“昨夜差点没命了。” “什么?” “皇上昨夜已经知晓替嫁的事了。” “啊?小少爷您可别吓奴婢,奴婢可不经吓!” 绫罗脚下一软,眼底一黑,险些晕过去。 白止伸手扶了她一把,说:“若不是皇上未曾龙颜大怒,我眼下哪里还能安然无虞。” 绫罗从他话语中了解厉帝的态度,小心翼翼问:“那…按皇上的意思是不降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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