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发现我校有在读生于不正当场所打工坐台问题,该生行为严重有损我校声誉,愧对我校谆谆教诲、殷殷栽培,对校园形象产生极负面影响。 现经校领导商定,对该生处以开除学藉的处罚,立即驱逐出校。 望众位同学以此为戒。 莫负少年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殷溪听到这段广播时,正站在通往教务处的走廊上。 扩音器中散播出来的严辞厉告像盆冰水兜头扣在他身上。 校方虽未点名道姓,但也不肯给他留丁点回旋余地。 殷溪手脚冰冷僵在原地,他周遭经过的学生不多,但好像每一个都在向他投射讥讽嘲笑眼神。 头顶广播仍未结束,教务主任大喇喇声线强悍输出:“即日起严查晚间离校!没有家长接洽,一律禁止外出。” 整个教学区内顿时哀号遍野,好些人扯嗓门抗议:“我他妈没泡过夜店!没点过坐台O!……老子委屈啊!” 紧接着一首老歌,《拒绝黄赌毒》响彻校园,旋律又土又Low,但洗脑得要命。 殷同学胸腔内窒息感愈演愈烈,最终两眼一黑,无声委顿在教务办公室门口。 与此同时,已经退学一星期的寿嘉勋同学,正蹲在老城区某便民菜市场中的一张水果摊后方削烂苹果。 摊主大叔卖货间隙扭头规劝:“哎你别削了,削出来也没人吃。” “给果多余吃。”寿嘉勋执拗干活,把削掉腐迹的水果统统扔在脚边一只大水盆里。 “给他吃拉了,还得我掏钱送他上医院。”摊主大叔忙里偷闲点根烟。 寿嘉勋马上换条思路:“那我吃。” 大叔啼笑皆非:“这么多,吃死你了。” “我熬果酱,慢慢吃。” “那不还得花钱买糖?”果摊老板撇嘴抱怨。 寿总相当执着:“糖才几个钱?五块钱够熬一大锅了。” “卧鄵,果酱论锅吃啊?哈哈哈!”果多余他爸手里夹烟卷乐得前仰后合。 他们摆摊这地方是个便民露天早市,免税,做买卖只要交一点卫生管理费就行。 但只能开半天,规定中午之前收摊,但其实十点多再往后就没什么客流量了。 果多余他爸拎起大号矿泉水瓶喝一口,随后又倒出来一些冲洗手臂降温:“今天想吃什么?煎饼,还是果子?” 寿嘉勋仰起脸,面孔被头顶伞面映得通红:“煎饼果子他不香吗……为啥非要二选一?” 片刻后大叔拎回两只肉夹馍:“煎饼果子收摊了,中式汉堡凑合一下。” “有肉不能说凑合,这是大餐。”寿嘉勋拿抹布擦擦手,接过夹肉碎的烤饼,就凉水大快朵颐。 果摊大叔跟他一起大口嚼饼子,盯着寿嘉勋脑瓜顶的眼神里闪现些许疼惜:“喂,你学校退费有信了么?” “有。”寿嘉勋两腮一鼓一鼓的嚼着东西,口齿含糊支应:“叫我明天上午去财务室签字,签完就转帐,还让我带张银行卡。所以您明天得借我张卡。” 大叔不解:“你自己没卡?要不我下午带你去办一张。” 寿总叹气:“我有是有,但我爸挂在‘老赖’名单上,我怕法院已经把我帐户关联给他,万一被银行发现有大额转帐,把我帐户冻结,我就真完球了。” 果大叔陪他叹气,随即又问:“学校能给你退多少?” 寿嘉勋直言:“三十出头。” “那也不少了。等钱退下来,你可以换个好点的房子住。” 寿嘉勋撇嘴:“一年三百万,半年给我退三十,我真拴Q校长他全家。” 果大叔哈哈大笑:“人家给你退就不错了。” 寿嘉勋讪笑点头:“那倒是。等钱退下来,咱俩盘个‘门脸’,合伙开间正经水果店咋样?” 果大叔闻言一愣,稍微琢磨几秒:“能够吗?开店还得装修,水电、卫生、物业,啥啥都要钱,还得预付。” “不够你再添补点呗?你肯定有存款。” 大叔迟疑蹙眉:“万一亏了,咱俩血本无归。” “亏啥?我「正财运」好得很。”寿嘉勋自信满满:“放心吧叔!寿总带你起飞,咱们只会血赚,绝不会血亏。”
第8章 Kindding me?? “寿总?”果多余他爸被寿嘉勋逗的哈哈大笑:“你小子做过买卖么?准备拿啥带我飞?……遥控飞机还是竹蜻蜓?” 寿总不屑辩解,但他得给这位大叔输送一点势在必行的信心:“总比我坐吃山空强嘛!况且你儿子转年肯定出国念名校,到时候学费是能靠奖学金,可是吃喝拉撒你不得掏钱?只靠摆这个小破摊儿,供得起么?” 果大叔撇嘴:“你都知道勤工俭学,他不晓得去打个工?嘁,念不起就别念呗。” 寿嘉勋咂舌:“那怎么行?别人搞名校社交积攒人脉的时候,你儿子刷盘子剁菜打黑工,那他十年寒窗苦,不就成了白吃苦?” 果大叔震惊,瞪圆双眼,张开嘴巴却好似被噎住,隔几秒才发出声音:“喂,你不会是……喜欢果多余吧?” 寿嘉勋一脸吃瘪相:“那您是多虑了。” “我是挺忧虑他这方面,说真的……”果大叔忽然弯腰,神秘兮兮向寿嘉勋打听八卦:“你跟他当同学两年多,有听说过谁正经喜欢他吗?” 寿嘉勋嘿嘿憨笑,拎起脚边塑料瓶,战术性喝水。 “我就知道……咱爷俩都不是那块料。”果大叔撇嘴站起身,嘀嘀咕咕去三轮车上拿果框,准备收摊。 寿嘉勋见状当然也站起来帮忙,先前退学费合伙开店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摆摊这种事没有定数,早市卖得好就回家睡觉,剩的太多就得去偏远一点的街区做游商;如果街头巷尾还卖不完,那只能继续赶夜市了。 毕竟生鲜不耐存,没有锁鲜柜加持的话,稍微精贵一点的水果,隔夜至少烂一半。 今天俩人运气蛮好,下午六点多钟迎上一波下班晚高峰,最后几箱水蜜桃转眼售罄。 果大叔蹬三轮车回家路上又开始征求寿嘉勋用餐意见:“晚上来点啥?吃面还是吃饭?” 寿总叉腰躬背坐车尾,当啷两条小细腿儿叹气:“饿了,下个路口,有啥来啥吧。” 结果下个路口第一家是成都小吃,俩人进屋落座,一个点盖浇饭,另一个点牛肉面,彼此匀两口,有面有饭两全其美。 果大叔下午摆摊时没怎么说话,这会儿终于想通心事,把自己这边的饭跟面吃差不多光盘后撂下筷子,面目严谨睇住寿总:“我这些年存了有二十多万。……叔一把年纪,不能占你便宜,你要是真想干,咱俩各出一半,你二十、我二十,剩下的各自留兜里傍身。怎么样?” 寿嘉勋忙不迭点头:“那说定了,我钱一到帐,咱就开干。” 果大叔点头,没再说话。 俩人在饭铺结帐后换寿嘉勋蹬三轮往家赶。 寿嘉勋先前委托果多余帮他找房子,果多余在中介网站上扒拉两天,实在找不着比他家租金更低的“老破小”,最后只能出租他自己的铺位,给寿同学腾出个临时的窝。 不过反正只要学校没放假,果多余都可以住宿舍,他倒是也没啥影响。 果多余的第二性征是Alpha,发育之后,和他Omega生父的双人床中间拉一道布帘隔开,各睡一把边。 换成寿嘉勋之后不仅不必拉布帘,连洗澡擦身都无需互相回避。 十来平米的小破屋瞅着比原先宽敞不少。 大小Omega回家稍微洗漱一下就立刻上床躺平。 因为果大叔第二天还得凌晨四五点钟跑批发市场进货,所以但凡能早睡一分钟,从不拖沓半秒。 不过今天果大叔因为做了件重要决策,心潮澎湃,一时难以入眠,翻来覆去一番后开始小声嘀咕:“咱们店铺最好开在居宅区里边,方便人来买。我跟你讲啊……只要价格合理,只要能贴上两个老小区,就够养活咱了。” 寿嘉勋的想法跟他不一样,但一时想不出太好的说辞扭转果叔思维,侧身瞄向大叔后脖梗,好奇询问:“叔,你腺体上为啥总贴块阻隔胶布呀? 是怕别人看不出你是Omega,还是你发热特频繁?” 果大叔耸眉显出个无奈表情:“前两年,有天睡着觉突然发热,散出老大味儿。 又赶巧,果多余放假在家。 还好他反应快,马不停蹄滚出去,在大马路上遛了半宿。 不然咱爷父子情何去何从哦!唉……那次给我整出心理阴影了,不贴胶布睡不着。” 寿嘉勋长吁短叹:“难怪果多余说他最大的梦想就是买得起大房子。” “嗯。”果大叔低声支应:“脚踏实地一点,希望明年这时候,我能舍得先租上个好房子吧。” “那我觉问题不大。”寿总笑嘻嘻评估:“肯定没问题。” 果大叔也咧起嘴角:“年轻真好。”……很傻很天真,无知且乐观。 后半句大叔只在心里面慨叹,没说出声。 他当然不明白,寿嘉勋的乐观,不是因为天真;而是他对自己「正财运」有信心。 用傻孟的话说,阎君冥府是名门正派大品牌,抛开歧义纠纷的部分,只要勾在合同里的项目,绝对保质保量输出。 所以寿总言之凿凿发大愿:“叔,我觉我特别幸运,真的……咱俩合伙肯定赚大钱。” 果大叔顿觉呼吸一滞,放眼自家破烂小屋,再侧目凝视住这位上个月还是豪门阔少,这个月已经负债累累的小寿同学;满脸难以置信,仿佛无声质问:R U Kidding me 寿嘉勋嘴角上扬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脸颊上凹出两湾醉人的大酒窝,跟冥府合同上承诺的一样,这张帅气喜兴的面孔,绝对称得上人见人爱。 可搭配此时此刻“迷之自信”笑脸,莫名叫人心里犯突突。 果大叔心想,这孩子不会因为家里的事情受刺激过甚,疯了吧? 合伙开店的事,还得再观察观察。 第二天寿嘉勋因为要回学校办退费,所以没有陪果大叔起早去批发市场进货,他比照和力麦财务预约的时间,提前一刻钟进校,先到行政室退还门禁、饭卡、学生证。 然后到校藉室,取自己学藉档案。 原本都是约定好的事情,走个流程而已,应该很快搞定;可是不晓得什么情况,寿嘉勋报上姓名后,校藉管理员没去翻档案柜,而是当面拿起电话拨号。 校藉老师一边对寿嘉勋亮出安抚式笑脸,一边给电话那头通风报信:“邓老师,你们班寿嘉勋同学过来提档了,你现在过来一下不? ……哦。让他去教务呀?嗯好,我跟他说。” 然后放下电话继续冲寿嘉勋微笑:“邓老师让你到教务处等他,他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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