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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鸣跟他进浴室，立刻在盥洗台上看见那支包装粗糙的塑料管「一洗黑」。 “这玩意能用吗？瞅着就像有毒。”鸣总满脸嫌弃，拿起来拧瓶盖，然后凑鼻子底下闻了闻……倒是没什么怪味儿，但坚持吐槽：“包装像鞋油。” “二十块钱三管，要啥高级包装？”寿嘉勋伸手往回要他的「一洗黑」。 雍鸣赶紧把手往后撤：“你还真敢用啊？它比鞋油还便宜。” 寿嘉勋爽朗大笑：“我爸推荐的！放心吧，老国货，毒不死，他用七八年了。” 雍鸣半信半疑拿起又薄又小的说明书，仔仔细细看一遍，然后提议：“你坐，我帮你染。” 寿嘉勋懒得跟他客气，伸脚将盥洗台下面的方便凳勾出来，坐下：“来吧。” 这管染膏的用法相当简单，直接挤干发上搓匀，一刻钟后冲洗干净即可。 寿嘉勋自己操作可能用不上两分钟。 不过雍鸣弄的细致，拿赠送的小梳子先给他匀匀的往头发上梳一层，然后再慢慢搓一遍。 边搓边寻思：他能看见自己三毫米留白的头发根，却看不见左手腕内侧六厘米刀疤？他不是失忆了吗？失忆期间，手上多条疤，他不好奇吗？他怎么不问呢？ 雍鸣正想着，寿嘉勋就问了，不过问的是另一件事：“你和梁滔滔那个项目，怎么谈着谈着没动静了，还干不干呐？” “干呐……”鸣总叹气：“等他呢。” 寿总随口追问：“等他什么？他怎么了？” 雍鸣弯腰凑进寿嘉勋脑袋，检查上面还有没有没照顾到的地方，然后才摘掉乳胶手套，推老婆肩膀：“走，出去说。” 俩人移步回书房，肩并肩坐沙发上，因为寿嘉勋满头黑浆糊，保持一点距离。 所谓「梁滔滔的项目」就是他和雍鸣两个人计划合作搭建一个全新的娱乐向视频平台。 起头就是雍鸣正月十五家宴“托孤”提的那个「小红花娱乐」。 紧接着寿嘉勋醒了，但是俩人一合计，觉得就算不用“托孤”，大家也可以尝试朝这个方向拓展业务版图。 这件事原本其实也没什么阻力，但是梁滔滔回帝京跟「小红花」的高管们讨论之后，觉得贸然开僻「小红花影视平台」会出现竞品排他的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影响他们B2B市场的营销收益。 但如果把这个平台挂在「泛荣集团」传媒版下面，那就相当完美了。 可是梁滔滔如今在「泛荣」当家却不做主，那边股权主要在他爷爷和两个叔叔手里。 其中二叔梁誉，就是当年凭一己之力把梁滔滔和寿嘉勋婚事搅黄那位。 梁滔滔看见他就跟看见八辈子世仇一样，别说做项目分他二叔一杯羹，就俩人和和气气坐下来吃顿饭都费劲。 于是阻力就这么“无中生有”地出现了。 寿嘉勋边听边撇嘴，末尾处总结：“梁滔滔那小子就是打小过的太顺了，要啥有啥，给他爷惯的……” 雍鸣这次没附和他，保持中立：“他对他叔有敌意，可能也不光因为你俩的事。” 寿嘉勋坚持自己看法：“我知道，但是如果他能平心静气换位思考一下，他爸去世的时候，他叔叔也才十来岁吧？而且他自己也说，他爸去世之前，他爷对两个小儿子几乎不闻不问。 所以就我看来，他们的关系里面全是因果，他叔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如果他站在他叔的位置，未必能比他叔现在表现更好。” 雍鸣往他手里塞茶盅：“喝吧，喝完洗头去。” 然后在寿嘉勋仰头喝水的时候出声叮嘱：“你这些话跟我说说就得了，千万别去给人小梁总讲道理，忒让人伤心。” 寿嘉勋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笑吟吟调侃：“要不是我跟你俩都好过，还以为你俩有一腿嘞。”
第300章 我跟你们凡人不一样 雍鸣跟他老婆屁股后面反驳：“我就事论事，你讲的道理乍一听好像没毛病，但是不通人情。不信你找机会去和梁誉聊聊，看他有没有真心把梁滔滔当亲侄子？” 寿嘉勋哈腰在盥洗台冲头发，嘴也没闲着：“那肯定是没有……关键豪门不争产就没意思了，所以还是叫他们折腾去吧。” 雍鸣被他最后一句逗笑，乐不可支接过软管龙头帮忙冲洗头发：“我发现你现在脑回路挺超脱呀！跟萧董和咱叔修炼几天，小有所成哈？” 他老婆闷头吹嘘：“嘁～！我超脱是天生的，用不着修炼，跟他俩那随便玩玩而已。” 雍鸣一边给他搓脑袋，一边连声咋舌：“啧啧啧啧……瞧把你能耐的。” 他跟寿嘉勋习惯性贫嘴，但是这次揶揄完，忽觉心虚，稍微琢磨一下便改口：“也不是哈，你确实……你好像真的特别……看得开？” 雍鸣这句话讲得磕磕绊绊，是因为他心里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不太好形容。 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挤：“我好像从来没听你埋怨过辜负你的人……你爸、梁滔滔、萧煜，还有阿……” 他差点把虞骄的名字顺嘴咕噜出来，急刹车后直奔主题：“你是真不在乎别人辜负你的感情？还是纯粹的……特能忍？” “哈哈——”编制内小散仙得意哂笑：“我心大，我跟你们凡人不一样。” 雍鸣一愣，脱口而出：“你和我们凡人哪不一样？” 寿嘉勋也一愣，连忙打岔：“啊呸呸……水进我嘴里了。” 雍鸣关掉水笼头，伸手取一条干毛巾，满脸若有所思帮他擦头发。 寿嘉勋感觉自己心脏砰砰猛蹿两下，暗呼救命！不会这么快就掉马吧？ 于是在直起身后开始一本正经胡扯：“我跟你讲，这就是格局，你视野站位越高，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值得你在意的人和事情就越少。” 说完从盥洗镜里偷瞄雍鸣，看对方神情怔忡，似乎还在发呆，又好像在思考什么重大命题。 小红蚕不禁暗自皱眉，心说你最好什么都别问，问了我也不想说，天机不可泄漏，漏多了影响咱俩寿数。 还好雍鸣没那么大脑洞，他怔忡几秒不过是又回忆起自己“出窍”那几天的经历，严格来说只有寿嘉勋在经历，而他只能无声无息、无能为力地旁观。 寿嘉勋蹙眉踌躇中肩膀一紧，被他老公紧紧拥在身前，随后耳边响起雍鸣略带哽噎的喃声细语：“你肯定特在意我。但是……” 雍鸣想叮嘱他，但是再有下次，你不要再为了我，伤害你自己。 不过没等说出口，就被寿嘉勋扭头亲嘴儿堵回去。 寿嘉勋抬起左手给雍鸣看他腕表上的时间：“宝贝，我到点了，你去茶室帮我连一下视频会议，我吹吹头发，马上来。” 雍鸣已经涌到眼眶的酸涩热泪原路返回，侧头在他老婆脸上亲一口，然后忍不住又开始吐槽：“哎不是，我就不太明白，你们打座也不说话，干嘛非得连视频呢？” “氛围感，互相监督。”寿嘉勋说着拿起风筒，开始呼呼吹头发。 雍鸣哭笑不得，转身出门但忍不住提高嗓门追问：“……监督嘛呀？” 他老婆大声回答：“监督谁躺下偷懒！” 雍鸣理解不了，且无话可说。 不过到茶室开视频会议后，很体贴的给他老婆点了一炉香，再煮上一壶茶；甭管喝不喝，氛围感满级。 他这边没等收拾完，果大叔那头也上线了，不过上线的也是个代工。 果多余大咧咧跟雍鸣打招呼：“呦，小鸣哥，您也加入了？” “没，我过来帮忙开机。你爸呢？”雍鸣问。 果多余也是负责开机的：“开会呢，可能得迟到几分钟。” 雍鸣窘笑：“哎你知不知道，他们这个活动，到底谁起的头？” 他俩全都不在画面里，但不耽误闲聊，果多余说：“不造……反正不是萧董就是我爸，他俩去年一赶周末就往庙里跑，估计今年懒怠跑了。” 雍鸣附和：“那是，进一趟山，开车单程两小时起步。” 果多余深表认同：“可不就是么！一来一回打路上四五个钟头。不过有几家素斋挺好吃……哎我点的串儿来了，小鸣哥我吃宵夜去了哦。” “回见。” 雍鸣跟他道别的时候，寿嘉勋顶一脑袋半干的头发进屋，一边扒拉一边发问：“雍鸣，你觉不觉得我这回染的颜色有点儿硬啊？瞅着也太黑了。” 鸣总赶紧出言安慰：“冲着它二十块钱三管，包容点儿吧。” 电脑上叮一声提示萧知衡入会，那边问：“什么东西二十块钱三管？” 寿嘉勋在茶台跟前的瑜伽垫上坐下，顺手给茶台上的笔记本电脑调了调角度：“染发膏，我爸推荐的……你瞅瞅，染的跟煤碳一个色儿。” 萧知衡耸眉哂笑，但没吱声，自顾自侧身拿摇控器开音响，调出一首旋律悠扬的轻音乐。 寿嘉勋仰头，对坐在茶台对面的雍鸣撇出一张苦瓜脸，指着自己脑袋做口形：“翻车了。” 雍鸣面露莞尔，摆一只茶盅在面前自斟自饮。 两三分钟后，电脑里传出果然的声音：“我来了，开始吧。” 寿嘉勋问：“叔，你刚下班啊？衣服还没换。” “不是，早下了，一晚上电话开会，没倒开空换。”果然说着伸手越过屏幕，拿起一瓶矿泉水，吨吨几声灌掉大半瓶，抹抹嘴：“好了，咱们开始吧。” 萧知衡说：“你去换身舒服的衣裳，我们等你。” 果大叔犹豫两秒，不过很快点头：“好吧。”说着站起身离开画面。 寿嘉勋不禁感慨：“我叔太忙了，我觉梁滔滔把他节奏带偏了。” 萧知衡笑微微点头：“小梁总是典型的总裁思维，跟他保持节奏，确实比较充实。” 寿嘉勋撇嘴思忖两秒，随即嘿然一乐：“老萧，教教我叔，别让他被梁滔滔带节奏。” 果大叔换上睡衣风风火火小跑回来，问：“教我什么？” “教你招个职业经理人，别什么都亲力亲为，累的慌。”寿嘉勋说。 果总窘笑：“可是我现在就是职业经理人呀！” 萧知衡帮他更正：“不对，你的第一身份是大股东。股东是投资人，你的着眼点应该是利润，而不是管理。你现在亲力亲为管理「果爱」，是因为你对这个品牌有感情、有热忱，但是如果你对他付出的精力已经让你感觉辛苦，你就该考虑换一种工作方法了。” 果大叔不以为然：“嗐！没事儿，比我以前摆摊卖水果舒服多了。” 萧老师笑呵呵反驳：“可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你了，你应该拿出一点时间，重新审视现在的自己。” 寿嘉勋一直没吭声，但不停在点头，好似小鸡啄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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