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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具体是哪里呢？ 作为一个非土著、对整个大陆的地图并不熟悉的艾维默默地将视线移向了某个不知道为什么几乎可以称得上百科全书的某人。 拉赫曼若有所觉，浅金色的漂亮瞳孔疑惑地看向直直地看向自己的艾维。他将书合起放下，声音温和：“怎么了？” 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给艾维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 “拉赫曼，你知道神明遗址吗？”艾维直接道。 黑发男人一怔，想起了过去为艾维孤身深入遗址寻找冻川凤凰花的经历：“那里很危险。” 因为害怕艾维是想去，他这句话的声音有些急，但很快他就解释道：“在众神陨落之前，神明们都居住在那里，那里的珍贵草药和神明武器都很多。但是相对应的，神明留下来的陷阱和宠物都很危险，所以那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块禁地。” 艾维点点头：“那你知道那里有什么存在迷失道路的迷雾和森林的地方吗？有人可能在那里，我想将人带出来。” 拉赫曼却失声道：“你恢复记忆了？！” 他目光一错不错地放在艾维身上，似乎是将他此时的发言和早上的不寻常举动联系在了一起。 艾维也没想着刻意掩盖这一点，承认了：“兰斯他们可能在这里。” 但是他没想到拉赫曼听到这话，表情竟然慢慢变得黯淡。 艾维不知道面前之人就是魔王，更不知道“艾维”死前有一段时间在对方身边。而拉赫曼很快就明白了“艾维”当初救下兰斯那些人族之后是，为了堵上魔族这边的嘴才在传言出来之后毫不解释。 当初他那个身份说不定解释了也没有人信的。而后来将死，他没有办法将那些人族再带出来，却也没有告知他那些人族的地点。 因为……说到底，他是魔王。 即使他再怎么公正，又和艾维私人关系匪浅，但是他们仍要彼此防备。 纵然他们愿意为彼此付出生命，也不会放下自己的责任。因为那责任意味着成百上千，乃至上万人族魔族的性命。 艾维赌不起。 拉赫曼也赌不起。 他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但横在彼此之间的是不同的立场和族群。 当初的艾维没有办法用别人的命来赌拉赫曼的立场，而现在的艾维难道就可以赌了吗？ 拉赫曼不会毁掉他们之间的信任，将事情告诉别人，但如今艾维是因为不知道他是魔王才直接和他诉说的，如果他知道了的话，他还能这么坦然地告诉他兰斯他们的下落吗？ 对上艾维有些疑惑的表情，拉赫曼的嘴角动了动，却终究难以再次恢复平时的样子。 因为在平静的日子之后，刻意的遗忘之下，他再一次被提醒了彼此之间存在的距离。 要是他们重蹈覆辙…… 拉赫曼的眼神暗淡了不少。 可他早已认清，他根本做不到放弃。 他已失去过一次，再失去不起第二次。 正当他情绪低迷，有些出神地安静的时候，一个温暖的躯体扎进了他的怀抱里，带着一点沐浴过后的香气，让他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艾维抱住拉赫曼，手掌轻轻地拍在他的背后，声音带着一点歉意：“是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了吗？抱歉。这样有好一些吗？” 近在咫尺的气息和怀里瘦削的身体，较低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让拉赫曼直接僵硬在原地。 他哪里还想得起来自己刚刚在想什么，一下子连手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本能地想要回抱过去，手却抬在半空，半天放不下去。 犹豫片刻，终于将手缓缓地放在了艾维的脑后和腰部，似乎在承诺什么：“让我抱抱。” 他很清楚，唯有这个人，不管怎么艰难，他也没有办法放开。 拉赫曼忍不住抱的更紧了一点，像要把所有的阻隔都挤走，丢掉所有犹豫。 他真的很想要艾维幸福，即使那幸福与他无关。 但他千百次思考之后，仍旧在此刻想—— 没有别人了，如果将艾维交给别人，却没有保护好他，他一定会后悔的。 如果、如果后面艾维选择他，那么他绝不会先后退一步。 这世间的路，不都是由自己走出来的么？ 拉赫曼想，再此之前，他只要静静地等待艾维的选择就好。 现在，就让他再抱一会儿。 他轻轻按着艾维只有自己一掌左右宽的腰，只想放纵一会儿。 就一会儿。
第45章 身份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的拥抱过了, 久到觉得有一点陌生，但是不愿意松开的感觉始终是没有变化的。 太久了。 上一次拥抱的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艾维抱着他不许他去神明遗址找药的时候。他抱着他，就好像嵌入了彼此的身体里面。 好像一定要到了濒临死亡的时候, 他们才可以抛却所有的犹豫和阻拦，短暂地假装他们之间毫无阻碍, 紧紧地拥抱。 拉赫曼恍惚间觉得此时同样如此。 但他又很清醒, 知道自己面前的艾维或许只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也不知道他魔族的身份。 迟早是要坦白的，是得坦白的。 只是，理智是理智，感情上却忍不住地犹豫。 不然再晚些吧。 未知的恐惧似乎总是存在在那里，因为太过在意, 而难以再进一步。 因爱生忧, 因爱生惧, 因爱生怖。 公正无情的王似乎将所有的个人感情都投注在身边的爱人身上，近乎贪婪地感知着对方的一切。 是对方比自己更低的体温, 是瘦削得令人心疼的身体。 只是简单的肢体接触，就开心得想要喟叹出来，却又无时无刻忧心着分开。 真是痛苦，却又甘之如饴。 艾维一个晃眼, 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刚才好像从衣摆下面伸出来了什么东西, 带着一点微微的凉意勾住了他的小腿，然后又在被他看清之前消失不见。 嗯……？ 不等艾维多疑惑一点，拉赫曼已经克制地重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声线重新回到往日的稳定：“抱歉, 是我失态。” 艾维倒觉得没有什么：“是我冒犯了。”拉赫曼刚才的表情很不对劲，应该是因为他提起的话题想到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东西。 他还以为会多抱一会儿的。 但是拉赫曼已经恢复了常态：“当时我进神明遗址的时候因为时间紧张, 并没有仔细探索。迷雾和森林的话倒是好像确实有一个地方符合这些特征，在整个遗址的东南角，但是那地方看起来就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我只是在外围稍微查看了一下就离开了。” 那看来还是没有办法确定兰斯他们的具体地址啊…… 不过拉赫曼竟然真的去过神明遗址的话，那身份几乎不可能简单了。 在联想到他不肯在人前出现，每次通过空间介质出现的时间都很短暂，似乎不能长久停留在这里…… 艾维再次想到所曾经所看到的弹幕。 莫非拉赫曼是“艾维”过去的魔族君主朋友，或者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族？ 不、对“艾维”有关的事情这样了解，又遮掩身份，更像是魔族君主吧。 拉赫曼可不知道自己对艾维的不加掩饰已经让自己的马甲摇摇欲坠，还以为他在忧愁兰斯有关的事情，于是自己也陷入了沉思中。 艾维却觉得可能还是得得到过去的记忆。如果他真的是那个“艾维”，那么许多线索或许就藏在那无人知晓细节的过去里面。 没有人该比他自己更加清楚了。 只是说起来简单，要怎么做又好像毫无头绪。 毕竟似乎没有复活的前例，更没有复活后能力还变了这种事情。每次想到这里，艾维都忍不住对自己的过去有一些怀疑。 但是在梦中回忆起他反复思量的过去，又好像是一种证明，证明那些陈旧地像发黄纸片那样的过去，只是因为太过久远而被灰尘掩埋如时光的河床底下，不太能够看得清，但是仔细找找又可以确定那确实存在。 是啊，其实他本身现在就是精神系的法师，对于人的灵魂与记忆，不该是最有天分的那个人吗， 或许在这片大陆上，可以解决他现在所面对的问题的人，最该问的其实是他自己才对。 问问他自己，他临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能力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或许从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开始，就有着什么其他所有人都不知晓的事情呢？ 艾维拉住拉赫曼，突然道：“不要让别人打扰我，也别动我。” “我想尝试一下，尝试想起来……” “想起那些本该尘封在过去的东西。” 他的目光太认真，让想开口阻拦的拉赫曼最终闭上了嘴，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点点头。 获得了拉赫曼的保障，艾维这才开始了了自己的尝试。 他想—— 自己催眠自己。 有的时候，人所知道的东西其实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多。 催眠自己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即使艾维已经有过成功催眠别人的经历，这对他来说仍旧不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闭上眼，意识好像沉入了一片黑暗的湖水中，窒息而毫无光亮。明明并没有处于水中，溺毙的错觉却让人想要将头探出，重新回到现在所在的此世。 可是艾维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而是下沉……下沉…… 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但是艾维相信拉赫曼，他只是慢慢地将意识完全沉浸那暗淡而灰暗的深水之中，只到足够深的地方，一片死寂之中，他好像穿过了什么，记忆的碎片如同气泡一样开始缓缓地出现在他身边。 艾维没有里面去看那些气泡，而是一遍又一遍在这寂静之中问自己—— 我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究竟是怎样死去的？ 飞速流逝的细碎泡沫从他身边飘走，它们比之前那些缓慢的泡泡要难以捕捉得多。就好像一些过于琐碎而难以捕捉的回忆。 艾维等待许久，终于抓住了最大的一个。 “啵。”是气泡破碎的声音。 一同破碎的，还有艾维身边那些如深海一般的景色，视野从几近黑暗变成了漆黑一片，他听到遥远的声音从难以辨认的地方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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