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执小像之人,常安喜乐,一生顺遂。 随后,将小像放回布袋,又取出五个红玉葫芦合在掌心。 愿谢砚一生平安,所愿皆成真。 突然,门外刮起了一阵风,将路君年的衣摆衣袖尽数往前吹去,吹得长发凌乱,身体也跟着向前倾去。 路君年闭着眼,只靠一条腿撑着,身体有些站不住,谢砚走到路君年身后,给他挡住了部分风,两人背对背站着,长发被风吹得交缠到一起。 “云霏,我无所谓它开不开光,就算有人拿开了光的东西跟我换这些小葫芦,我也不换。”谢砚低声道。 什么神佛在心间,他要的不过是路君年亲手送的,独属于他一人的东西,至于有没有其他功效,他并不在乎。 路君年闭着眼睛听到了谢砚说的话,心里笑了笑,想着也是,自己本就不信这些,怎么现在又这么执意要开光? 路君年缓缓睁开眼,转身看到谢砚站在他身后,拉过他一只手,将五只红玉小葫芦放在他掌心。 谢砚看着五个小巧精致的小葫芦,每一个不过一个指节大小,还能打开葫芦口,里面是掏空的,竟然真的能装一点东西。 “我很喜欢。”谢砚从怀中拿出一根红绳,将五个小葫芦串成一串,挂在腰上,走起路来会发出红玉相撞的清脆响声。 路君年看着谢砚在庙内来回走动听小葫芦的声音,不由得失笑。 “两位施主,山里起风了,赶紧下山吧。”僧人走上前来,催促他们。 “我们上山没有多久,其他的庙还没去,怎么就赶着人下山了?”谢砚正玩葫芦玩得高兴,听到僧人的催促有几分不满。 僧人仍旧低垂着头说:“两位施主有所不知,唐石山时常刮妖风,如今这风突然刮起,山里恐怕很快要起雾,若是下山不及时,怕是走到一半就看不清路了。” “既如此,便回罢。”路君年理好被风吹乱的衣衫,拉着谢砚走出神庙。 钟译和就候在门口,见两人出来,赶忙迎上来,说:“山里要起雾了,不出一个时辰天就要暗下来,可能还会下雨,我们要赶紧下山。” 看来僧人并不是有意驱赶他们,路君年心想。 几人连忙往庙外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人,都是往山下赶的旅人,有些甚至在唐石山没有留宿地,得在天黑前回到京城。 然而半个时辰都没到,大雾便起了,整个山林被罩入雾中,眼前全是白茫茫一片。 路君年原本跟在谢砚后面,身边的人很多,他被人一撞,差点朝山下摔去,等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眼前哪儿还有谢砚跟钟译和的身影? 他仔细聆听,隐约听到前方有小葫芦的声音,只能循着声音一路向前,可越靠近人群,周围的声音越杂乱,细微的葫芦声很快淹没在人声中,再也听不见。 “哎呀!”有一名女子突然撞到了路君年的后背,路君年赶忙回身扶人。 如果那人失足从这里摔下去,很可能滚到丛林中,如果摔伤了腿,会更加难走。 唐石山不如夜林泽山里凶险,但难保不会出现野兽。 路君年刚刚将人扶起,那女子很快退开两步,路君年这才看出,她便是当时跟着他们进入同一间焚香室的女子,当时她站在他左边。 “有劳公子了。”女子低着头不看路君年,小声说道。 “无事,是我突然停在了路中间,才让你撞上了。”路君年说完,正欲转身离开,谁知那女子突然上前,将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塞进了路君年手中。 “路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女子小声问。 路君年收紧手,抓住了手绢里的东西,凝眸看着女子。 “你认识我。”肯定的语气。 女子点头,路君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走到了人少的林间。 一离开人群,女子一下跪在地上,随即眼中噙满了眼泪,啜泣道:“求路公子救救我们娘娘。” 路君年眼瞳一颤,抿紧了双唇,赶忙将女子拉起。 此女子是宫里人,而唐石山的娘娘,除了阮妃娘娘,再无其他人! “你们娘娘在哪里?”路君年声音低沉。 “奴婢是阮妃娘娘宫里的贴身宫女,娘娘被关在瀑布上面的竹屋里,整个唐石山都被贵妃娘娘的人包围了,他们要杀了娘娘和她肚中的孩子!”宫女一抽一抽地说。 路君年眯了眯眼,手指划过手绢中的物品,问:“你是偷偷逃出来的,身上还带着伤。阮妃娘娘与我不过一面之交,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为何来找我?我跟太子一个阵营,你觉得我会帮你对付虞贵妃和太子?” 路君年终于知道为什么谢砚不让他管阮妃的事了。 皇帝确实准了阮妃出宫生产,可虞贵妃不会让阮妃安全生下皇嗣,她的人将阮妃围困在山上,原本用来待产的安全屋现在变成了困室。 难怪,只是区区一个妃怎么可能有租下整个唐石山待产这样的待遇,原来后面还有个协理六宫的虞贵妃。 而虞贵妃所做的这些事,是为了给谢砚排除隐患,谢砚不可能不知情,甚至可能在中间帮了他母妃一把。 这些事见不得光,谢砚不想让他知道。 宫女再次“咚”的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给路君年磕头,路君年一把将她拉了起来,不忍心看她磕出血的额头,撇开眼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只是太子不让我插手此事,如果不是今天你跟我说,我可能都不知道山里是虞贵妃的人。” 他一直以为山上的全是宫里皇上的人,没想到是虞贵妃派来的。 “路公子,奴婢不求你对付虞贵妃,只希望你能在太子面前帮娘娘说几句话,那小皇子是娘娘的亲骨肉,娘娘怀胎九月辛苦生下,天可怜见!怎能让他们母子分离啊!”宫女哭哭啼啼地把话说完。 “你说什么?皇子……已经生了吗?”路君年想起昨天谢砚中途离开下山,而宫女接下来的话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宫女:“娘娘昨天哭着生下的小皇子,还没有看一眼就被人抱走了。” 路君年沉默,手脚冰冷,问:“被谁抱走的?” 宫女:“太子殿下。” 路君年深深吸入一口雾气,轻咳出声。 虞贵妃和谢砚不会让阮妃死去,不然一旦皇上追查起来,虞贵妃会被打入冷宫,而谢砚也很可能被关禁闭。 但那个小皇子,估计会被人秘密处置,只需要跟宫里说是死胎,找一个死胎换掉,阮妃再怎么哭诉,天高皇帝远,根本无能为力。 这样心狠龌龊的手段,难怪谢砚不愿意他插手。 路君年感觉自己胸闷气短,不知是因为雾气渐浓,还是被听到的事震撼到。 “我说过的,我是太子身边的人,太子要做什么,我无法置喙。”路君年转过身,一脸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宫女抽泣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说:“奴婢能来找路公子求助,自然也是有些东西在手上的,奴婢想用这些东西做交换,不求你们将小皇子归还给阮妃娘娘,但求你们饶小皇子一条生路,好生收养着。” 路君年将手绢展开,里面包着一小块香,他不解地看着宫女。 “洛贵人进宫后,阮妃娘娘曾派奴婢去洛贵人宫中探听消息,奴婢发现了这块香,跟三位官女子被烧死的屋中搜出的香一模一样。娘娘派人调查出了一些事,有关洛家,奴婢觉得,路公子会想知道。” “贵妃娘娘之上还有皇后娘娘,只要皇后娘娘还在一天,即便太子登基,贵妃娘娘也坐不上太妃的椅子。而路公子如果手握洛家的把柄,助力太子铲除皇后,太子自然对你信任有加。” 宫女一番话说得有条不紊,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在诱惑我。”路君年语气淡淡,话语仿佛要散进雾中,“一旦我与你的谈话被太子知道,他就会起疑。而这些事做成之后,他到底是更信任我,还是更忌惮我?” 谁当上太妃,于他而言无关紧要,他只要确保最后站在上面的人不会伤害路家,至于其他的功名利禄,都是身外之物。 “不,奴婢在求你。”宫女毕恭毕敬,“娘娘说过,路公子可能并不看重这些,但这是娘娘最后的筹码,她知道路公子跟太子走得极近,且太子侍读的身份特殊,路公子开口请求太子的话,小皇子能有一线生机。娘娘只想要她的孩子安然活着!” 路君年望着被雾气遮挡的远山,缓缓道:“我会给你们答复,但如果他们执意要斩除后患,我也无能为力。” 宫女谢过路君年,走入了雾中。 “砚哥,路云霏应该记得下山的路,你别着急,说不定是他走不动了,在路边休息。”钟译和跟在谢砚身后,往山上走去。 谢砚提着一盏油灯,一路上都在观察周围,生怕错过了一眼,没注意到路君年掉进哪个山坳坳里去了。 他们一早便跟着人群下山了,谢砚也一直以为路君年跟在他身后,可他无意间回头,却没看到路君年的身影,不得已,才从清泉斋取出油灯,在夜色中逆行上山。 天已经黑了下来,找人的时间越长,谢砚的心里越焦灼,直到终于看到了那抹青绿色的衣衫。 “路云霏!”谢砚朝着那个背影喊道。 路君年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听到谢砚的声音回过头,拄着手杖起身,朝着谢砚缓缓走去。
第84章 谢砚三步并两步上前,见路君年身上没有伤口,只是衣摆沾上了泥土,身上挂了雾水有几分潮湿,便放下油灯用力抱住了路君年。 “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你吓死我了。”谢砚紧紧地抱着路君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路君年微微一怔,随后轻抚着谢砚的腰背,说:“我腿痛走不动了,就坐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会儿,后来雾实在太大,我看不清前路,就索性等雾散,谁知一等等到现在。” 路君年顿了一下,又小声说:“我没想到你们会来寻我。” “丢了个人我怎么可能不出来找!”谢砚说着就将一根绳子绑在了路君年腰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腰上,“果然上下山应该绑着走,这样你才不会丢。” 路君年失笑,道:“你骗人,山里根本没有精怪抓人,我在这里坐了那么久,都没被抓。” “那我是精怪,你跟我下山吧。” “好。” 谢砚背过身做出要背他的样子,路君年摇头说:“我休息得够久了,可以下山了。” 谢砚下了山又上山找他,正常人哪还有体力背人下山? 谢砚却执意道:“上来。” 路君年看了看谢砚,又看了看一直在旁边不发一言的钟译和,钟译和耸耸肩,说:“你就让砚哥背吧,刚刚没见到你人,砚哥急死了,还没喘口气就又拉着我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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