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君年抿唇咽了口唾沫,心里有点戚戚然,明知故问:“爹,这么晚了,你让他们拿出长板跟长凳做什么?” 路恒冷哼一声,路印文很快走到路君年面前,放下了长凳,接着几个下人抓住了路君年的左右手臂,说了声:“少爷,得罪了。” 他们说完,就将路君年面朝下压在了长凳上。 路君年平趴在长凳上,双手抱住了长凳,他知道,这是路家的家法,因为今晚的事,路恒动怒了。 有人搬了把椅子放在院中,路恒坐在椅子上,冷声问:“你坐马车去了哪里?” 路君年想了会儿,说:“去城东的花卉园逛了逛,我想给桃树添点肥。” 院中一片寂静,衬得路恒的声音格外严厉。 “撒谎,打!” 路恒话音落下,下人们不敢在路恒面前装模做样,举着长板大力打在路君年臀上,接连打了十下便收了手。 路君年咬着牙闷声不吭一句,一丝呻吟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再问你一遍,你坐马车去了哪里?”路恒粗声问。 路君年抿着唇不说话。 “回避问题,打!” 很快又是十下,路君年在打到中间的时候差点疼到惊呼出一声,他死死地咬着唇才没有让那一声出口。 “不回答是吧,我换个问题,你穿着这一身黑衣去做什么了?” 这个问题更不能回答,路君年咬着牙,依旧没有说话。 “打!”路恒气冲冲地站起身,背过身去,“打到他说话为止!” 长板一下接一下地落下,即便是肉最多的地方,也经不住这样击打,那处由一开始的疼痛到渐渐麻木,路君年隐约感觉到臀后那处衣料的濡湿,他咬唇咬得太用力,口中尝到了血腥味,一时分不清究竟只是嘴唇流血了,还是身后也被打出血了。 “老爷,求您别打了,少爷他都受伤了,再打下去会死的!” 路君年意识渐渐昏聩,隐约听到了烟儿为他求情的声音,他一抿唇,唇上的疼痛很快让他惊醒,意识清明以后,疼痛再一次由身下往心口蔓延。 这下他十分确信,身下是真的流血了。 他终是撑不住,从长凳上滚落在地,很快又听到了烟儿的惊呼声。 路君年很快被人扶起,他想推开人站直,双腿却打着颤怎么都使不上劲,额间的冷汗顺着脸滑下,鬓边的碎发黏在了脸上,实在狼狈。 路恒走到路君年面前,再次开口问:“最后问你一次,你今晚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路君年呼吸微弱,最后才小声说了一句:“哪儿也没有去,我回家了。” 路恒恨铁不成钢地用力甩了衣袖,重新坐回椅子上,瞪着路君年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坐那金轮马车,那是御赐的东西,整个大元有几辆那样的马车?坐上那辆马车就要肩负责任,那不仅代表我们路家的脸面,更代表皇室的脸面!就连那雇佣杀手都不敢对金轮马车下手,只敢挑飞我路家的灯笼,因为他们也知道那代表皇室的威严!” “金轮马车所过之处,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盯着,只要有一点不合礼数的地方,都会让人斥责。表面上看这是皇上给我们路家的赏赐,实际上是一个受万人监督监视、随时可能被敲响的警钟!金轮马车岂容你这般轻易胡闹!” 路君年垂着脑袋,小声说:“爹,我真的没有去什么奇怪地方,我回家了。” 他知道路恒在气什么,若是汤成玉不安好心,坐着金轮马车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些都要算在他们路家头上。 人人都道金轮好,可路君年知道,金轮马车是一把双刃剑,稍有不慎便可能让路家风雨飘摇。 但他不能说出他今晚的行踪。 “你这几天不去太学堂,给我好好在屋里反省。”路恒只给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叫了路印文,“把金轮马车重新锁起来,今后府里多备几辆马车。” 路恒说完,就回了正屋。 路君年回到自己的寝屋,趴在床上小声抽气。 烟儿本来准备帮他上药,被他拒绝,只让人准备了一盆温水和毛巾。 路君年拿出药膏,跪起身解开了衣裤,别扭地扭过头往自己身后看去,只看到了部分伤痕,但从脱下的衣裤上的血量能够看出,伤口远不止他能够看到的那些。 大腿后面有淤青,更严重的是大腿以上。 他忍着痛小心地擦拭伤口,不一会儿,盆中的水便由清澈变红。 凭着感觉上了药膏后,路君年叫来烟儿倒了污水,在床上尝试了很多姿势,最后还是选择了趴着睡,才能不碰到伤处。 睡意正酣之际,路君年隐约感觉到有人靠近,接着就感觉到有只手从他的背部慢慢往下摸,在即将碰到他的臀|部时,他一个激灵弓起身,侧过身一转,躲开了那只手。 夜色很深,屋内没有一丝光亮,路君年睁开眼,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心跳漏了半拍。 路君年看着那人,他知道那人也在看他,两人就这么静默着互看了好一会儿,路君年就听到一声嗤笑,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 “看着我做什么,我在枫林苑没找到你人,就想着你一定回家了。”谢砚脱了鞋,爬到了路君年身边。 路君年手攥着被褥,说:“事情解决了,我就回家了。” 路君年看到谢砚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又问:“你那边进展顺利吗?” “顺利,不过谢棱渊很是狡猾,他想把罪全部推到谢明凰身上。”谢砚说。 路君年说出了他这边的情况,包括叶望环的供词。 谢砚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笑了出声:“你竟然能够提前料到谢棱渊的退路,让我刮目相看。” 路君年沉思了一下,还是跟谢砚说:“我近几日去不了太学堂了。” “因为被打屁股了。”谢砚低声笑道。 路君年面上一红,好在黑暗中看不清,不然就要让谢砚看到他的窘样了。 “嗯,因为我乱用金轮马车。” “一个马车而已,父皇赏赐给你们了,怎么用都行,路大人实在太小题大做了。” “他说的是对的。”路君年为路恒说话。 谢砚努努嘴,没再说什么,将手放在被褥上,隔着一床被子碰到路君年的腰。 “让我看看,我给你上药。”谢砚义正言辞地说。 路君年眼睫颤了颤,摇头说:“不用,我上过药了。” “你自己上的哪有我上的好,你看得到自己身后吗?何况宫里的药也肯定比你用的药要好得快。”谢砚执意说道,拽着被子不放。 “你怎么知道我是自己上的药?”路君年像守着最后一层遮羞布一般,死死抓着被褥不松手。 谢砚随口道:“我猜的,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随便让人帮你在这么难以启齿的部位上药。” “你也说了我不会随便……”路君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在黑暗中瞪大了双眼看着谢砚的身影,不敢置信。 谢砚见他一直不同意,竟然直接将手从被褥中伸了进去! 路君年擦完药后,为了不弄脏衣物,身下什么都没有穿,所以,谢砚伸手进去的时候,直接碰到了他大腿的肌肤,让他直接僵住了。 谢砚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没穿里袴,手往上一摸,碰到的东西让两人同时一愣。 路君年几乎是瞬间就退开了身,谢砚没有动静,路君年在黑夜中看不清谢砚面上的神情,只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似乎滞了一瞬,随后呼吸声加重了。 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两人间产生,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云霏。”谢砚哑着声叫了一声路君年的名,路君年听着这变了调的声音,眼睫颤得更厉害了。 “云霏,”见路君年没有动静,谢砚又叫了一声,“我觉得我要疯了,书上说,遇到心动的人就会这样,可是,我看到了你,碰到了你。” 谢砚抓过路君年的手,沿着自己的胸腹往下摸去,路君年的手僵硬着被牵着往下,掌下的肌肉结实有力,身体起伏很是明显,########################。 路君年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很快便乱了呼吸,猛地将手抽了回来,背过身不再看谢砚。 “我最近变得很奇怪,在夜林泽的时候,我帮你上过药,换过衣,在太学堂也看你换过衣,但从来没有像这样过,碰到你就心神不宁。我的手有问题,胸口好像也出了毛病。”谢砚喃喃道。 路君年在脑中快速地思考,找了各种理由解释谢砚这些变化,但都说不通。 “前几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有我,有……”谢砚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斟酌了很久,最终还是说了出口,“床。” 路君年紧闭了下眼,身上的痛此时都没有什么切实的感觉,他的心里一阵发凉。 为什么,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第63章 “云霏,我怎么会是断袖呢?”谢砚半垂着眼眸,又重复地自问了一句,“我怎么能是断袖呢?” 他是太子啊,怎么可以是断袖呢? “谢砚。”路君年没有回身,语气中透露着疲倦跟无奈。 谢砚静静地看着路君年的背影,没有说话。 “你身世特殊,皇上忙碌,虞贵妃偏心,太傅严苛,宫里的人或是畏惧你,或是设计陷害你,少有人真心对你好,所以你才会对世宁公主产生类似于雏鸟恋母的感情,在知道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后,你觉得没有人对你好了,环顾四周,突然就发现我还不错。” 路君年声音又轻又缓,谢砚目光黏在路君年后背,不知不觉间越靠越近。 路君年没有察觉到,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我给你剥栗子,为你做的一切,填补了虞贵妃在你身上的缺口,所以你对我产生了跟世宁公主一样的感情,你依赖这样的感情,因为这是你被困在宫中能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虞贵妃给你请了教习嬷嬷教你房中事,你还没有完全理解男女之情,错误地把我们之间的友谊当作了男欢女恋。” 谢砚仔细思考路君年的话,随后摇头小声说:“不对,我对世宁皇姐不会产生现在这样的变化,这不一样!” 谢砚再向前一步,整个腰腹以下贴在了路君年后背,俯身撑在路君年头上空,说:“它也不一样。”说完,往前顶了顶。 路君年浑身僵硬,手在被褥中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闭上了眼想刻意忽略背上的异样触感。 “云霏,我想亲你。”谢砚说着,身体慢慢往下压去。 呼吸交缠,越来越近。 就在谢砚即将碰到路君年时,路君年突然睁开了眼,转过头,一手捂住了谢砚的唇,将他推开,直直地看向黑夜中的谢砚,问:“那你是断袖吗?你敢说你是断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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