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谢砚早已有了新的计划,路君年放下心来。 路君年静默许久,随后半垂着眼睑,语气淡淡,道:“沉迷美色好歹能有皇嗣,对你来说终究是个威胁,若你想要地位更稳,估计还是得有自己的皇嗣。” 末了,路君年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也没那么介意。” 谢砚成婚时,路君年心里有过怨有过怒火,甚至怒火攻心时还曾想过再也不见谢砚,可如今在外一年,看过生离死别后,反而把这些都看淡了。 他少欲少求,对上谢砚眼中的炽热目光,心里有时候还会退却,他甚少与人过分亲密,但不能要求谢砚跟他一样。 就像之前整日里打铁的铁匠夜晚需要去烟柳巷释放欲火一样,谢砚需要处理的事务很多,路君年不能要求他为他守身如玉,清心寡欲地过完这一生。 - 谢砚一听路君年这话,立马坐起身来,抓着路君年的手往自己身上按。 “好啊,你给我生,生下来无论男女皇太子的位子直接送给祂,如何?” 路君年听着谢砚满口胡言乱语,掐了掐手下紧实的肌肉,嗔道:“我是男的,如何给你生?” “那你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谢砚不满地抬了抬眉,“你是在试探我?” “没有。”路君年否认。 谢砚攀着路君年的手将人压在身下,跨坐在他腰身上,勾着他的衣襟说:“也就是现在时机不对,不然你说一次,我就弄你一次,把你肚子灌满了,看你还说不说得出不介意的话。” 谢砚话说得露骨,路君年闹了个大红脸,偏偏谢砚压着他不让他起身,想躲也躲不了。 “满嘴荒唐事。”路君年抿着唇斥责谢砚。 谢砚身下顶了顶路君年的小腹,熟悉的触感杵在腹上,路君年很快不说话了。 “定方城事情多,等到了峳城,我再跟你彻夜荒唐。”谢砚轻拍了拍路君年的侧颈,起身压下身下的情欲,又出门去跟铁骑兵交谈城中的事。 - 六月上旬,路君年告别定方城,踏上了前往峳城的旅途,而谢砚留在定方城收拾残局,在十日后再乘水路去峳城。 临别之时,谢砚反复拉拽着路君年的手,问了好几遍:“你真的不同我一起走?” 路君年没打算走水路,而是想先坐马车到云梦城取画,再接他被土匪洗劫后落在农家的那一马车书籍和衣物。 路君年摇摇头,安抚地摸着谢砚的手背,道:“我们很快会在峳城见面。” 谢砚眉头压得很紧,说:“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你答应我了,别中途偷偷跑掉!” “自然不会。” - 谢砚还是不放心,派了两个铃夜跟着路君年,路君年来到元洄家门前,敲了大门,是元洄的丫头过来开的门。 那丫头还记得他,开了门笑着转身喊元父。 路君年跟着走进元家,看到元父还坐在院中,手里又攥了一只麻雀,看毛色,不是一年前的那只。 元父朝他伸手,路君年了然,将字据和十两银子交给了元父,元父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抬手放飞了那只麻雀,从屋内取出了那副冬梅图。 确实如记忆中那样美艳,路君年道了谢,抬步要走,丫头拉住了他。 “哥哥,爹爹为什么一直不回家?” 路君年一顿,问:“你爹他多久没回来了?” 丫头掰着手数数,说:“有十天了!” 元父在院中重重喝了一声,说:“岂止十天,有二十天了!” 丫头很快又跑到了元父身边,争论到底是十天还是二十天。 路君年拿着画的手微顿,略有所思地离开了元家,回到马车上。 铃夜:“直接去峳城?” 路君年放好画,默了默道:“去谭家看看。” - 马车沿着主街驶向谭家,路君年靠坐在窗边,眸光淡淡地往窗外看去,一路看着城内路边的风景,他在云梦城生活过几个月,有些店铺还有几分熟悉。 在经过一个卖大锣的商铺时,路君年目光往那大锣上随意地一瞥,身体突然顿住,眼瞳不由得放大轻颤,寒毛立起。 他占了一个马车车窗,而另一个车窗看不到这边的街道,路君年坐在窗边的身体没有动,语气冰冷地对马车内的两个铃夜说:“我们被人跟了。” 车内的氛围一下子严峻起来,坐在另一个窗边的铃夜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往马车后试探地飞出了一片叶子。 叶子没有碰到任何人,飘落在地上,而周围是云梦城的平民百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铃夜小声说:“路少爷,马车后没有跟着人。” 路君年蹙着眉:“不对,我们刚刚经过路边大锣的时候,我看到了大锣表面的倒影,马车后有人面色不善地跟着,手里还拿着武器。” 虽然那张人脸转瞬即逝,但他绝对没有看错!对方一定也知道他发现了他,这才飞速逃走了。 另一个铃夜跟路君年换了位置,坐在窗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用刀面往马车后探去,过了一会儿,刀面上都没有看到奇怪的人影。 铃夜关上窗,冲路君年摇了摇头,以示没有发现异常。 那人跑了。 - 路君年冷下脸来,刚刚一闪而过的人脸,让他寒毛竖起,对方一定是带着杀意来的,现在却没见了人影。 他想到胡泉城发生过的事,目光落在了车内的地板上。 那个人会不会藏在了马车底下? 想想也不太可能,刚刚从元家出来时,他还检查过马车,并没有任何问题,那人更可能是躲进了人群中。 “速速去谭家,然后换骑马去峳城。”路君年沉声道。 铃夜:“是。” - 【246】 一路无事地来到谭家,谭家的家丁还记得路君年,让人进府通报,很快,谭珊俟就走了出来。 “路少爷,好久不见。”谭珊俟笑着说道,腰间别着的冷剑在日光下有些晃人眼睛。 “你看着似乎壮了不少,也晒黑了。”谭珊俟仔细端详过路君年后,说道。 路君年简单地说起在定方城的经历,没跟他解释太多,就问起元洄的去向。 “太子要的游船已经造出了大致框架,谭家千亩农田最近开始招人耕田种地,人手不足,我就让他也跟着家丁去了田里帮忙。”谭珊俟说。 这下解释得通了,路君年稍加思索,又问:“不知谭家的地里,能否种鹦舌根?” 谭珊俟若有所思地看着路君年,将人请进屋中。 - 谭珊俟问:“你要鹦舌根做什么?” 路君年说了定方城内的病疾,谭珊俟想了一会儿,说:“这药材种植要求的环境条件非常苛刻,且耗时耗力,你们有多少钱跟谭家谈交易?” 路君年默了默,道:“一切为了救人,我手上的钱没有多少,但可以全部给你。” 谭珊俟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鸟笼内的黄鹂鸟发出悦耳的声音。 “路少爷,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商人,商人不做亏本买卖,我们确实可以种养鹦舌根,城内也有鹦舌根的种子,云梦城的环境很适合种这样娇贵的药材,但是,你得给够我好处,我才有精力做,不是吗?” 路君年屈着手指轻点了点桌面,良久,才道:“好,我会跟太子说,具体的交易,会有人跟谭家谈。” 说完,路君年便要起身告辞。 “慢着。”谭珊俟突然出声,路君年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 “你一年前离开云梦城时,托人做了个局,在我能够看到的地方留下了些他的痕迹,你想让我睹物思人,去京城。”谭珊俟幽幽道:“太明显了,路君年,我比你还要了解他,你做的这一切,我根本不屑一顾。” 他,指的是明钧惟,之前离开云梦城时,他在那家面馆内灵光一闪想出的计策。 路君年回过身,淡然道:“既然谭少爷不屑一顾,现在又为何会叫住我?”说明他做的一切还是起了效果。 谭珊俟起身,走到鸟龙边逗弄黄鹂鸟,说:“你帮我把明钧惟骗到云梦城来,我就大发慈悲做点好人好事,帮定方城种鹦舌根,不收钱,如何?” - 谭珊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路君年半垂下眼睑,说:“我得问过他的意思,总不能为了救人,而把我的友人推入水深火热之中。” 谭珊俟意味深长地看着路君年,说:“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我又怎么会伤害他呢?不过是想跟他回忆回忆从前美好的时光罢了。” 路君年心里说道:不一定。 谭珊俟看着可不像是想跟人叙旧的样子,而像是讨债。 “我会跟他说明事态的严重性,但他答不答应是他的事,而且,也不只有云梦城能种鹦舌根。”路君年淡淡道。 谭珊俟摊了摊手,再无多话,路君年转身离开。 屋中再次仅剩一人,谭珊俟仰头看着在笼中飞腾的黄鹂鸟,伸出手指靠近鸟笼,黄鹂鸟很快停在了他的指尖,高声鸣叫,悦耳的鸟鸣声让整间屋子都灵动起来。 - 在离开云梦城的路上,路君年看到了建了一半的游船,停靠在岸边,十几个工匠在船上敲敲打打,增添木材。 “太子有说这条船要用来做什么吗?”路君年问。 铃夜答:“运送货物。” “他也准备做漕运了?” 新来的铃夜是京城来的,跟在谢砚身边的时间比另一个长,知道的也更多,他说:“原本这条船是打算做贺礼送给皇上的,但主上后来改变了主意,打算用来在几个城池间拉货。” “他为何会这么改变主意?” 铃夜又说:“主上跟皇上提了在胡泉城挖一条水道连通江南的水道后,就派了人来云梦城跟谭家商讨游船一事。” 路君年恍惚想起自己对谢砚说过的话,谢砚真的在为他的话而行动。 - 三人行至城门口,路君年背上画和行囊,换上了马匹出城。 确如他所料,身后遥遥坠着人影,是两个人,大概是看他们人多才没有在城内动手。 “那两个人,你们能打过吗?”路君年问。 铃夜根据模糊的身影估摸了下,说:“能。” “好,过了城外城走森林,把他们解决在森林里。” “是。” 三人骑着马到森林,已经是半夜,他们飞快穿过林间,路君年能听到背后那两人的马蹄声也跟着逼近。 “就是现在!” 路君年骑着马在最前面,一声令下,两个铃夜在他身边紧急勒停马匹,朝着两边的大树丢出去什么,索马绳瞬间升起,后面来不及勒马的二人反应极快,迅速从马身上跳下,就地一滚,窜进了草丛。 而一路往前的两只马匹速度飞快,瞬间被索马绳勒断了脖子,瘫倒在地上,扬起了大片尘埃,血溅起半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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