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便趁机以为母族守灵为由,将其囚禁于大报恩寺。 事实上,以秦凛的神力,大报恩寺根本困不了他。 真正困住他的,是他自己。 当然,楚承很清楚以目前的情况,秦凛也不适合立刻跟皇帝翻脸。 整个京城就是一个偌大的牢笼。唯有跳出樊笼,才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好吧,话说回来。 这三人之所以吵架,就是头疼秦凛不知何时能恢复理智。一个觉得应该去请大夫,一个觉得什么都别做,等秦凛自己清醒就好;最后一个……呃,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明净双手合十,上前打断了亲信三人的争吵,语气平和地开口:“这一位乃是秦檀越的正妃,此来看望秦檀越。” “正妃?”亲信之一的武威脸顿时黑了:“就是皇帝赐下亲事的那个正妃?” 他等跟禁卫军里一些士兵的关系不错,所以也知道了皇帝下旨赐婚的事儿。 然而可笑的是,身为当事人的殿下还不知道自己有了个正妃呢! 武威抬眼看过去,望着对方清艳的容貌,以及额间那一点耀眼的朱红,霎时愣住。 嘶—— 这么好看? 皇帝老儿这是发什么神经? 不是向来贪图美色,但凡有点姿色的哥儿女子都要被他纳入后宫的吗? “正是本宫。”楚承和蔼地朝他笑了笑,然后说:“三位将军,本宫可否进去看看殿下?” 三人闻言一惊,还不待开口,那叫明心的比丘便肃容劝道:“楚檀越,秦檀越天生力大无穷,发病之时更是六亲不认。您手无缚鸡之力,如贸然进屋,恐怕要受伤的。” “对对对!”武威反应过来,赶紧点头附和,然后就被旁边的死对头贺宁晨给了一肘子。他不爽地蹙眉,瞟见对方的眼色,这才没开口质问。 “咳!”贺宁晨轻咳一声,语气恭敬又疏离:“这位正妃娘娘,您刚刚也听见了,我们殿下现在不能见您。您不如先回家等着吧。” 楚承从他眉眼间看出了不信任。 大概是怀疑他是皇帝派来的奸细了? 他也不恼,淡笑说:“三位将军大概听说过,钦天监曾合过我与殿下的八字,判定我能中和殿下的魔性。” 武威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 虽然厌恶那位钦天监,但因为对方关于地震和旱灾的预言全部成真,他们还是天然相信着对方的话。 嗯,古人就是这般淳朴,对于神鬼之事天生充满敬畏。 “所以,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试试呢?” 武威三人一时无言,似在考量楚承的话。 良久,三人中的季云杰才开口说:“让他试试也无妨,不是么?又或者你们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哪儿来更好的办法?真要有,还会在这儿愣站着干吵架吗? “这……好吧。”三人达成共识。 于是,季云杰掏出钥匙,打开寮房上的锁。 “吱——” 推开门,他说:“我等临时找了锁链才将殿下捆住,但即便如此,他此时也很危险。还请娘娘小心。” “我知道了。”楚承颔首,随即迈入屋内,笑道:“麻烦关门,若有危险我会求救的。” “呃……好。”季云杰讪讪点头。 他确实不担心楚承会刺杀殿下,就这弱不禁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就不像是刺客。他反而担心殿下发起疯来会把楚承的脖子折断…… 不过既然人家交代了,他还是乖乖关上门。 门窗闭合,屋内便陷入昏暗。 楚承上前几步,只见屋里乱糟糟的,屏风、桌椅尽皆倾倒,架子床有两根立柱倒塌,木屑落得到处都是,唯有角落两边的床榻和衣柜是完好的。 但却不见秦凛的人。 楚承挑眉,精神力笼罩室内,目光最终落在衣柜上。 他缓步来到衣柜前,打开。 倏然,一道猩红的视线直刺眼球。 衣柜里的男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手腕处被铁链磨破,滴落寸寸血腥却毫无所觉,只睁着血红的双眼,如受伤的猛兽般死死盯着楚承:“滚!” 声线沙哑,却不改凶悍。
第61章 嫁给废太子的哥儿4 楚承只觉胸口一滞, 升起无边的怒火和郁气。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秦凛。 “唉……” 楚承叹息着向他伸手。 这一举动在秦凛眼中仿佛是攻击的前奏,令他下意识想要出拳。 下一瞬,铁链相撞, “叮当”作响。 清脆的响声仿佛唤醒了他瞬息的理智, 让他凝滞在原地。 然后,秦凛便觉颊上一冰。 面前陌生而清冷的男人抚上他面颊, 冰凉的拇指摩挲他因久不进食而干裂的唇, 低眉叹息:“我有洁癖来着。” 话音落下, 唇上一暖。 被飓风摧毁的脑域忽然下起绵绵细雨。 于是魔神闭目,佛祖拈花。 于是春水初生, 万物生发。 “咔嚓!” 困住双手的铁链应声而断。 秦凛克制不住地抬手抓紧怀里人, 按着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唔……”楚承吃痛, 睁眼不高兴地咬了秦凛一口。 霎时。 如梦幻泡影“啵”的一声炸开, 秦凛豁然清醒。 他垂首, 看向怀中蹙眉的陌生……哥儿?蓦的瞳孔一缩:“你是谁?!” “咳咳……” 楚承低咳两声, 肤色如雪, 唇色如火。 虽然精神力足够强大,但他的身体明显吃不消。 幸而唇抵唇输送精神力的效率不低,仅仅少顷,便让秦凛清醒过来。但这只是暂时的,后续还需慢慢以精神力蕴养秦凛的灵魂, 使其真正痊愈。 楚承抬眼, 声细如蚊:“殿下可否松手?” 秦凛一怔,低头一看, 才发现自己将对方纤细的手腕攥出一片红痕。 他倏地松手, 抿唇:“抱歉。” 说完,心下又觉得这哥儿皮肤太娇嫩了。 “无妨。”楚承勾唇, 眉眼温和:“殿下看来已经清醒,那便从衣柜里出来吧?” 秦凛:…… 秦凛尴尬地不知眼睛往哪儿放。 他稍稍记得,自己发狂时被手下绑在了架子床的支柱上。但锁链能困住他,木头做成的支柱却困不住他。所以他轻易挣开,顺便将整张床都毁了。 幸亏彼时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就将自己封进衣柜里,以防有人进来后自己暴起伤人。 不过清醒后再看这行为,确实有点傻乎乎的。 ——这衣柜又没上锁,你看眼前的哥儿进来后不就轻易打开了吗? 秦凛想着,望着坐在自己身上的楚承,尴尬地动了动唇:“你先起来。” 楚承捂嘴低咳,一副娇软无力的样子:“臣妾脱力了。” 秦凛没意识到“臣妾”二字的含义,踌躇了几息,才道:“失礼了。”说着,他托起楚承,抱着人踏出衣柜。 楚承伏在秦凛怀里,真是一动都不想动。 一来他确实有些脱力,二来嘛,秦凛身上暖烘烘的,跟个大火炉一样,对体寒的他来说刚刚好。哦,就是有点臭这点不太友好。 想着,楚承便说:“殿下已有三日未曾洗漱进食,不如叫外面的人给您准备些清粥热水?” “嗯。”秦凛下意识点头,然后蓦的一僵。 等等。 怎么感觉自己被眼前的哥儿使得团团转? 他不由蹙眉,问:“你到底是谁?” 楚承闻言莞尔一笑:“臣妾楚承,是殿下刚过门的妻子。” 秦凛:?! “你在说笑?” 他可不记得自己和谁有过婚约。 “不曾。”楚承好心道:“殿下不如先出去,等洗漱完我再解释给您听?” 秦凛莫名听出了嫌弃? 他视线落在楚承身上,那洁白的狐裘此时已经灰扑扑的了。 空气中似乎还有淡淡的臭味,被木屑香掩盖。 秦凛一窘,不由附和:“好。” 于是,他便抱着楚承推门踏出寮房。 “吱——” 阳光倾泻而入,刺得他微微眯起眼。 “殿下?!” 三道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 秦凛看去,正是武威三人。 “让你们担心了。”秦凛颔首,然后吩咐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嗯,还有食物,我饿了。” 话音刚落,怀中之人便跟着开口:“多烧些热水,我也要沐浴。” “喏!”武威神色激动,没想到楚承竟真让秦凛清醒过来! 那位预言的钦天监是不是太恐怖了一点? 武威一边敬畏地想着,一边赶紧下去安排沐浴和用餐事宜。 一旁的季云杰则关切地看向楚承:“娘娘身体怎么了?” 楚承微笑:“以后叫我殿下或者主子即可。”顿了顿,又回答说:“无碍,只是稍稍脱力了。” 秦凛面无表情。 娘娘? 真的是他的妻子? 怎么所有人都知道,只他不知道? 在他发病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了,两位师父,寺中可有伤药?殿下手腕受伤,需要抹药。”这时,楚承对还留在原地的明净明心两人问道。 “有的,两位檀越稍待,我去取。”明心回答,随即转身离去。 两盏茶后。 明心便带着膏药回来:“阿弥陀佛,两位檀越,温室已备好,请先去沐浴吧。这是治皮外伤的药膏。” “多谢。”楚承笑眯眯地接过。 明心耳朵一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楚承却是不知,只是抬眼对秦凛道:“殿下,我们走吧。” 秦凛抿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楚承无辜地歪头。 “没……” 秦凛本想说男子与哥儿授受不亲,但楚承好像是他的妻子,且方才还与他有了唇齿之亲,这时再说什么授受不亲,岂不显得矫情? 哥儿与女子都是讲名节的。他亲了楚承,便合该对人家负责才是。 于是秦凛只能欲言又止了。 他抱着楚承去到温室,全程脸不红气不喘,看得楚承羡慕不已。 温室位于寮房后方,倒是不远,是专为僧人与香客准备的沐浴之所。 虽然如今齐国正在大旱,但大报恩寺作为皇庙,可不会缺水。 进了温室,楚承环视一圈,发现这里很干净,有些像现代的澡堂子,但也有单独开辟的隔间。烧好的水会通过陶制的管道引入温室内巨大的大理石浴池中,水汽蒸腾,令这里温暖如春。另外,温室的角落还有更衣室,里面放着两人带来的衣物。 楚承对秦凛说:“殿下放我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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