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云没多纠缠,知道要想搞定村民们在集市上有一席之地,不是两三句话就能简单办成的,是以送完菜他就很自觉的找其他村民刷好感去了。 剩下的芽苗菜他留了一半自己吃,怎么说都是自家养起来的新鲜芽菜,一点不尝未免太说不过去。 其余的就给了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这些孩子们跑得快嗓门大,不消片刻就能把恶霸弃恶从良改头换面的事迹传遍柳丰村。 - - 在等待好感度刷起来的空挡,宋楚云保持着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节奏。上午锄田松土、下午上山猎野、傍晚吃完饭和唐恬一起闲唠嗑。 往往都是小夫郎在旁边做草编,他搭起炉灶烧草木灰,经过连续十多日的滋养,先前那硬结成块的泥地也逐渐有了光泽,一锹下去翻起来的终于是黑土,而不再是草根碎石。 “挺好,赶不上夏总能赶上秋,再等两个月可以撒种了,我就去买些种子回来,说不准今年冬天咱能有波大收成。” 宋楚云兀自在院子里踱步,饶有兴味的盘算着他的鸿图大计。唐恬彼时正在折一只草编的小雀儿,翅膀扑扇扑扇,如若不细看的话还真以为是只鸟雀歇在他指尖上玩耍。 见宋楚云激动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他实在没好意思打破对方的美好幻想。 先不说一块田刚开垦,要想能种出东西最少也得好好滋养三五个月。再者就算赶在入秋前把田肥好了,那买种子的钱又从哪里着落呢。 宋楚云在赵瑭村卖野货挣来的钱仅够维持下日常开销,虽说吃的肉都是山上打来的,不需要另花钱去买。 但结余的几十文还得支撑他们度过一段没有收入的日子,至少在柳丰村里成功摆上摊前,是没办法为生计再采购些什么的了。 “那可未必噢。” 宋楚云在捕捉细微表情上有着非比寻常的天赋,他只需朝小夫郎多盯上片刻,就大致能猜出他所想。 “看看这个。” 他从衣兜里摸出个旧毛毡袋,拿起晃了晃,里边铜板撞击的脆响让唐恬瞬间眸子放光。 “这是上回拿你做的草编换来的钱,这些小玩意儿在咱们村不起眼,放到别村倒是好卖。刚好又赶上了小集,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有个三十文,怎么用你说了算。” 唐恬闻言微微一愣,宋楚云的意思....是这些钱可以由他来自由支配么? 以前在家他也会趁农忙去给农户或茶园打打杂,得来的钱还得看后娘心情。若心情好了有个一两文的零用,可绝大多数时候是没有的,他辛苦挣来的钱全被捏在了后娘手里。 “怎么不说话?如果没有想买的钱先存着也可以,只是我看这院子里有些空荡。若是在小田另一头修个鸡笼,咱养点小鸡小鸭什么的,叽叽喳喳显热闹不说,排泄物还能拿来肥田,岂不是一举多得?” 宋楚云勾唇,一边摇钱袋一边向小夫郎描述满院叽喳乱窜的鲜活景象。 唐恬几乎没有犹豫就被他笑意荡漾的语气给说动了。 是了,现下锄好的田不用撒种伺弄,没摊可摆宋楚云也无需每日都进山猎野,空余下来的时间多,总得做点什么事情来打发。 横竖养小鸡小鸭他拿手,无非是修个鸡笼遮风避雨,再日常撒点碎谷碎玉米粒当吃食就好,并不是多么细琐折磨人的功夫。 鸡鸭长大了能下蛋,肉自家能吃也能拿去卖钱,划算下来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样想着,唐恬不禁浅浅一笑,点头道:“好,就买小鸡小鸭。” 宋楚云是个天生的行动派,主意打定,翌日一早就径直拉着唐恬去了集市。 买家禽蓄养这种事还得靠小夫郎出马,他一个未成年就进了军校磨砺的贵公子,能分得清鸡和鸭的区别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挑拣出品种的好坏。 好在唐恬出嫁前就有这方面的经验,两个人在集市上没费多长时间,那背篓里便多了六只毛茸茸欢脱叫唤着的小东西。 小鸡是四文一只,小鸭六文,三只鸡三只鸭都是唐恬挑选的,一公两母。 鸡鸭这样的家禽即使没有公的也能自主下蛋,选一只公鸡是为养大了能打鸣儿。公鸭则是宋楚云坚持,因为他觉得就一只公的太寂寞,有个不同品种的好兄弟也算是种别样的陪伴。 为养活这些小东西,他还花八文钱买了袋碎玉米粒。现在就等鸡笼拾掇好,这些活蹦乱跳的毛茸茸们就能在院子里可劲撒欢了。 从集市一到家,宋楚云就把提前准备好的竹篾给拎了出来,唐恬后知后觉:“你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对不对?” “对啊,可那是你做的草编换来的钱,总得经过你的同意才能用嘛。来来来,过帮我搭把手。” 唐恬对编竹筐竹篮本就很在行,两个人齐心协力,不多时一个可供鸡崽鸭崽遮风避雨的笼子就完成了。 宋楚云小心翼翼把毛茸茸们从侧屋挪到院子里,那生怕手劲用大给小东西掐死了的笨拙动作,成功惹得小夫郎笑红了脸。 毛茸茸们也挺顽强,一被放下就围在他脚边疯狂啄食,叨叨地面又叨叨他脚背,不出半个时辰,小院俨然就成了它们六个的天下。
第12章 自从这六只毛茸茸买回来后,唐恬就拿它们当一家八口那么在过。 每日天不亮就爬起来喂食,到田埂边寻野白菜剁碎了和碎玉米拌匀做饲料,有了空闲还会洗洗鸡笼铲铲泥,或是随机抓一只幸运儿听他讲故事。 宋楚云不止一次的看到小夫郎蹲在院子里训鸡,鸡崽坐一排,小鸭坐一排,他蹲在最前头像极了书院里的夫子教学生。 唐恬是真喜欢极了这些小家伙,除了日常照料外,还分别给它们取了名。 “这只叫红红,你看它尾巴上有撮红色的毛,是母鸡里边最能吃的。” “这只叫阿黄,调皮捣蛋数第一。别看个头小,争起玉米粒来连亮哥都不是对手呢。” “那这只就是亮哥了?” 宋楚云好笑,捉起唯一的一只公鸡问唐恬:“为什么叫亮哥?” “公鸡会打鸣,都说叫声越嘹亮越好,以后会有大出息的。” 唐恬眼眸眨巴眨巴,一板一眼的样子看上去无比乖巧。 宋楚云惊讶于小夫郎的话终于多了起来,不由想逗他再说上几句。 然而唐恬咬着麦芽糖不肯给他宋哥面子,左手一只红红右手一只阿黄,脑袋又扎进鸡笼去照看其他小鸭崽了。 这样的情形在过去几天时有发生,宋楚云也不追问,任由小夫郎去找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做。他则在早饭后扛起锄头,和院子里的一片小田专心较劲。 其实那三分田已经被他刨得差不多了,隔三岔五的翻动只是为了看看底下深泥滋养得如何,毕竟农作物生长根茎得扎进土里,充分吸收养料才能有好的收成。 山里打来的野货有一部分被他拿去换了新鲜蔬菜,村里人惧怕他的恶霸行径不愿花钱购买,但以物换物还能接受。 而且他打来的都是肉食,在开个荤还得算日子的农户人家,单单换去几筐萝卜青菜就都乐得其见了。 至于那些剩下的肉块,天气炎热纵使拿盐腌过也不宜久放,宋楚云便上山砍来木头,全做成了熏肉。松枝熏出来的肉有种天然的清香,肉质事先用盐锁住水分,因此放在火上熏烤口感也不会变得很柴。 在不打理薄田也不进山伐木的日子,宋楚云无事就向唐恬讨教下草编技巧,奈何他生来就不是个手脚灵巧的人,粗粗学了两整个下午,却连最简单的草编鱼都没学会。 看样子在草编上是注定没有建树的了,宋楚云索性发挥他的老本行,开始动手修理起院子里的破窗烂瓦。 他十四岁那年被特招进军校,成了一名光荣的预备役军人。现代社会都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除了固定的课程外,像他们这样的特招生还可以选择一门想学的科目,以便退伍后能多门手艺多项事业。 宋楚云选了建筑学,这类学科与艺术挂钩,要是有足够的天赋,说不准能成为赫赫有名的城市设计师。 可惜的是他当初各学科成绩太过优异,还没参加建筑学的学位考试就被一纸调令派往边境,执行起了以守护祖国荣光为己任的危险任务。 经过几年打磨,在边境的任务执行的是越发好了,可建筑学丢三落四,到如今仅剩理论支撑,还有就是一点补窗修瓦的本领。 - - 因着早起和唐恬逗了会儿趣,宋楚云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难得肯费工夫从溪边提来几桶淤泥,准备把屋顶渗水的地方给补一补。 这种淤泥常年被鱼虾分泌出来的黏液浸染,晒干后粘性比普通泥巴要强,拿淤泥混上干稻草,只要不是狂风暴雨,雨水都不会渗进来。 他这边正在忙活,不想抬眼就见小院门口来了位稀客。 “宋哥,我爹去老家探亲回来了,嘱咐我上门喊你一声。要是手头不忙就先跟我去一趟吧,是为你在镇上摆摊的事。” 赵庆余送来的这个消息让宋楚云和唐恬都是一喜,他三两步从屋顶翻下来,笑道:“稍等片刻,我洗个手就跟你去。” 村长既让赵庆余上门来喊,那摆摊的事十有八九能成。宋楚云很识时务的拎了块熏肉,便是那小老头儿有心要借此开条件占便宜,看在肉的面子上想必也不好太过为难。 赵大成此次离村是回老家云枣镇探亲,那儿产的红枣堪称一绝,好些商户专管着御前供应,这趟回来他也给自家娘子和女儿捎带了些。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讨论着阿胶红枣,便听赵梓欢咬唇一哼:“烦死了,这村里就没其他姑娘能看了么?怎得这流氓头子非盯着我不放?” 抬脚进门的宋楚云:“......”自我感觉良好也要有点限度吧啊喂。 赵大成不是不知道宋楚云对赵梓欢有过纠缠,刚开始听大儿子说这恶霸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他还不信。是这几日陆续听村民们说起,宋楚云给谁家挑了水、又给谁家劈了柴。 受他芽苗菜和野货恩惠的不少,他这才起了心思让赵庆余把人给叫过来,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宋楚云全程没往赵家幺女身上撇一眼,一进屋就只望着小老头:“村长,您找我?” “嗯....小宋来了,我听庆余说你想在集市上摆摊做点小买卖 ,不知这事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 宋楚云道:“我原先在村子里口碑不好,村民们都对我避之不及。现在娶了夫郎也想好好过日子了,摆摊一事,还有劳您帮忙费心。” 赵大山对他这礼貌态度很是受用,在看到拎来的一方肉后尤其:“好说好说....来,先坐下。梓欢,你站在这做什么?有客人上门怎么还不去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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