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哥儿面生,没准真是楼上那位公子的什么表弟,你且省省事吧,吃罪了他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马掌柜烦死了他这远亲爱惹是生非,打着亲戚的旗号,尽给他惹一帮子的麻烦。 魏雄气的脖子连梗直梗,想起唐恬那双澄澈津亮的眼眸就口干舌燥,只是他在这儿的权势全仰仗着马掌柜,听人这样呵斥也不敢再争辩说话。 - - 唐恬被人领着上了二楼雅间,纪思年嫌人多嘈杂,将带来的护卫全给赶了出去,就留青烜一个人在旁伺候。 小夫郎感谢他出手解围,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坐,思忖道个谢就先回去,等下次想个法子直接找掌柜的询问情况。 纪思年受人所托,怕唐恬就这样走了会让人尾随缠上,干脆拉他坐下,喝杯茶水先缓缓状态。 “我瞧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来赌钱的,怎得身边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赌坊里鱼龙混杂,你可知你一个小哥儿独自来这有多危险?” 被一个和自己年岁相仿的人数落,小夫郎脸侧羞红,茶盏捧起放下,放下捧起,扭捏片刻方道:“多谢公子遣人救我,我是第一次来赌坊,不清楚里面的厉害。下回再来....我会记得多带个伴儿的。” “下回还来?” 纪思年往嘴里塞着话梅,声音含含糊糊:“你有什么事必须要在这儿做啊?我和这里的掌柜挺熟,说不定能帮帮你?” 唐恬经他搭救就已经很感激了,哪能厚着脸皮再三麻烦人:“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头一次碰面就上赶着给人帮忙也挺奇怪,纪思年听他这般说不好继续勉强,让青烜好生送唐恬下去。交代千万避开魏雄的人手,省得再添事端。 青烜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唐恬做了个请的手势,妥帖跟在人身后护送下楼了。 他们刚走,雅间的屏风后面便晃出来个人影。没来得及同纪思年搭话,先凑到窗台边去看了会子,瞧见小夫郎走上大路,身后远远的只有纪思年的人跟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样惦记干嘛不自个儿亲自出面?劳烦本公子伤都没好全,还要费精力替你跑一趟。” “纪小公子仁义,嚷着要报救命之恩,宋某怎好不成全。” 宋楚云含笑,鬓边的两髫碎发被风吹动,更显得眉眼俊朗如星。 这个时间段他本该是在田里松土撒种的,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左不过是为了他那遇事不肯轻易示软的小夫郎。 其实从唐恬在学堂门口抱他那下开始,宋楚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夫郎向来脸皮薄,能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拥抱撒娇,决计是白天有什么他没看到的事情发生。 唐濛来找他那会儿正是上课前,他送人进去,在街角随便捞两个同课室的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唐恬自以为请假逃课上赌坊的事做得滴水不漏,殊不知宋楚云早预料到他的计划,先一步请了纪思年来赌坊候着,为的就是怕唐恬在这里受地痞骚扰。 要想请动县令大人的少公子,可不是单靠救命之恩就能请到的。宋楚云不得已牺牲出色相,做了回想‘横刀夺爱’的浪荡渣男。 “救命之恩是大恩,岂是这么潦草就能报得的?本公子愿意来是看在你对夫郎心心念念维护的份儿上,青....我贴身护卫面前你可别露馅,帮我气死他,本公子重重有赏!” 纪思年赌气的模样像极了不讲道理的小朋友,宋楚云失笑:“哥哥没谈过这种恋爱,哥哥不懂,但既然你说有赏,那区区气死个木鱼脑袋,我当然可以。” “不许说他笨!” 纪思年吼完脸色一红,尤其是在看到宋楚云玩味的笑意后。 “反、反正不许说他,本公子的贴身护卫,只有本公子能说!我要说你那夫郎太过单纯没半点儿成算,你听了能乐意?” 那是不乐意。 唐恬能叫没半点儿成算吗?人家明明有,只是有但不多。 “行,不说就不说。” 宋楚云笑眯眯:“甜甜这次到赌坊来没找到那些欠债的人,一定会再来,到时有劳纪公子安排两个人手,帮他引荐引荐。至于楼下那位魏老爷......宋某心眼小,隔空打个歪主意的事都看不过眼,就替淮昭镇的父母官当当爪牙,去扫个奸除个恶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拿魏雄泄私愤了,横竖平日衙门也会整治赌坊,不准里边的人仗势斗殴狎妓。 这回算是魏雄倒霉,撞哪不好非撞在宋楚云的心坎儿上。 纪思年往窗外撇去两眼,见贴身护卫去送唐恬还没回来,便闷闷道:“去吧去吧,注意点分寸,别大白天的让他带着伤满大街瞎跑。还有.....回来的时候帮我捎份栗子糕,青烜爱吃。”
第64章 关于纪小公子和贴身护卫之间的事, 宋楚云所听不多。 他只知道青烜打小就被当作一等护卫培养,后来年岁大些成了纪思年的贴身护卫。纪远一心疼爱幺子,想给纪思年寻个有声望能保他一世富贵的人家, 自当没把卖身进府的青烜当做贤婿储备。 可纪思年很喜欢他。 前一阵县令夫人到崇济寺上香请愿,碰巧赶上纪思年和青烜吵架闹矛盾, 纪小公子一气之下把贴身护卫给撵走, 这才有了一个人跑出去打猎物散心结果被人抬回来的茬儿。 今日很巧, 宋楚云买完种子在茶楼外碰到腿伤刚好就偷溜出门的纪思年,和有救命之恩的老大哥相遇, 纪小公子出于礼貌便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 这声招呼一打, 青烜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显然他陪县令夫人回来后, 从纪远那里听到了关于宋楚云的只言片语。 纪远究竟说了什么宋楚云不清楚, 但想来定是些夸赞之词。要不然青烜怎会防贼似的防着他, 来赌坊一路都在给他脸色看。 纪思年存了心要怄人, 刚好宋楚云也有事要请这位小少爷帮忙,两人一拍即合,于是双双出现在了盛银赌坊。 - - 从二楼雅间下来后, 宋楚云避开赌坊里头巡视的喽啰,一路朝魏雄所在的地方悄声摸去。为防这张脸被人记住认出,他还顺手找了块麻布做遮挡,只露出双眼睛在外边。 魏雄被唐恬清秀的样貌勾起火来, 得不到宣泄,索性让人招来两个小倌儿,左拥右抱陪笑喝酒, 一双肥手在两个小倌儿身上游走揉捏, 极尽淫靡之态。 宋楚云上去就是一拳杵在他左眼上,魏雄身子本就笨拙, 剧痛下像团棉花一般往后一歪,紧接着右眼上也挨了一拳。 “哎唷!操你大爷的!谁啊?他妈的敢动你魏爷我?!” 魏雄疼的直胡咧咧,旁边几个小弟听见动静忙抄家伙过来帮忙。宋楚云拎起桌上的酒壶就是哐哐两下,掀倒了冲在最前头的两个人。 那两个小倌儿吓得花容失色,相互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宋楚云目标只在魏雄,省得牵连无辜,就把软椅上的人一把薅起,胳膊反拧,拖拽到一旁。 魏雄晃着满肚子的肥肉挣扎,偏生宋楚云力气极大,他挣扎不开又瞧不清来人是谁,情急下骂咧着小弟们立刻动手,把这个胆大妄为的人给他拿绳子捆起来。 宋楚云身形灵巧,精准躲开砸到头上身上的棍棒,反而把魏雄当盾牌抵挡。那一记记闷棍全打在了魏雄身上,疼得他披头散发龇牙咧嘴。 “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魏爷我哪得罪你了要下这样的黑手?!” “有本事你摘下面巾让老子看看,哪里来的愣头青,不怕死吗?!” 宋楚云听多了这样的威胁话,懒得搭理,就拖着人在小弟中间来回穿梭。那几个小弟也是智商堪忧,东边蹿一个西边蹿一个,忙活一阵下来始作俑者安然无恙,却是连带魏雄在内哥几个给自己捆了个结结实实。 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宋楚云以一记拳头敲掉他的大门牙做为结束动作。在一群哭爹喊娘的求饶声中,高贵冷艳的大步扬长而去。 魏雄肥腰粗肚,自是被压在了最下面,等马掌柜听说这事带护院来救场,可找遍在场众人哪还有半点宋楚云的身影。 倒是有几个目睹全过程的赌客,只是魏雄平日爱仗势欺人,干了不少混账事。今儿有人路见不平冲上来揍他一顿,旁人瞧了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多说经过自找麻烦? 马掌柜打心里瞧不上他这位远亲,横竖人是找不到了,只得虚情假意草草宽慰几句,将这件事不了了之。 - - 宋楚云单方面泄完私愤后给人捎了块栗子糕,专挑青烜回来汇报行程的时候殷勤奉上。不出他所料,栗子糕递到纪思年手里时,贴身护卫的眼神凶到像是要吃人。 “回公子的话,属下送那位小哥儿去了集市,他在集市上买了柄锄头和一捆渔网。之后去了哪里,属下就不知道了。” “嗯,一路没出什么岔子吧?可有姓魏的派人尾随?” “没有。” 纪思年闻言点点头,看向若有所思的宋楚云:“好端端的,你家夫郎买锄头和渔网做什么?难不成要再找到赌坊来,和调戏他的人来个鱼死网破?” “甜甜性子温软,打人这种粗活他做不来的,锄头和渔网....许是知晓县令大人对宋某很中意,买回去等着同我讲道理吧。” 宋楚云擅长极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话说的在场两个人都安静如鸡。 “这栗子糕是我排队买来的,算是回馈纪公子今日帮忙的谢礼。等纪公子安排好了后面的事,劳烦着人知会我一声,夫郎年纪小,我这又当夫君又当爹的,总得亲眼盯着才放心。” 宋楚云故意把糕点外的油纸剥开,往纪思年手边推了推,成功惹来青烜一记冷瞪后,忙忍着笑意飞快溜走了。 随行来的护卫守在雅间门口,屋里没有外人,青烜便拎起茶壶给他的小公子斟茶倒水。 纪思年最看不得的就是他这分明有心事,却垮着脸闷声不说话的样子。知道今儿把人怄的有些狠,做足心理建设方才道:“栗子糕是刚买的,趁热吃最甜,你尝尝?” 纪小公子难得肯拉下脸面主动示好,青烜眼底闪过丝悸动,但很快就被他强压了下去:“属下不敢。” “你从崇济寺回来都敢和我顶嘴吵架了,吃块栗子糕有什么不敢的?吃!” 纪思年见他这低眉顺眼的模样不禁怒火中烧,难道从小长到大一个碗里的饭菜糕点吃的还少么?如今为着争几句嘴还不肯吃他给的东西了? “属下没有和公子顶嘴吵架,那位宋郎君娶了亲有家室,实乃不是公子良配,属下不得不多劝说两句。” “娶了亲有家室又怎样?我阿爹中意他,想来让我做个平妻也能够。你不愿意娶我,难不成还不许我嫁给别人?” “思年!”青烜紧紧蹙眉,一时着急竟是连尊称都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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