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渠椋开口问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语气恭敬,神情严肃,求知若渴,看样子哪怕接下来顾凌宇让他去挖坑种树,任渠椋也能毫不犹豫地扛起铲子……灵剑就干。 顾凌宇只幻想了一下这样的场景,终还是没有拿此事来试任渠椋是不是真的会这么听话。 不再浪费时间,顾凌宇掏出了怀中的信号弹,朝空放出。 一股黑色的灵流向上飞去,在空中炸成了黑色火焰的样子——正是魔界的图腾。 任渠椋略有不解:“你这是叫了谁来?” “自然是我的人。”顾凌宇买了个关子。 其实是月天。 虽然当初来琨玉山附近寻找赤玉,顾凌宇不想闹得动静太大,因此孤身前往,但是为防万一,还是叫了月天守在附近,一旦有需,随时支援。 当时遇到一众黑衣人,若不是担心泄露出了自己魔尊的身份给任渠椋招来麻烦,他们也不用对战得那么辛苦了。 月天做事向来让人放心,前世对待任渠椋就是忠心耿耿,没有得到顾凌宇的命令,断然不会随意离开,现下应当就在附近。只要看到了顾凌宇放出的信号,定然会马上赶来此处。 任渠椋只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等着顾凌宇的下一步命令。 下一步…… 顾凌宇转身看向任渠椋,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这下,当真是最后一面了。 长剑出鞘,没入了任渠椋的腹部。 感到腹部一阵冰凉,任渠椋低头,看向伤处,再抬头看向顾凌宇,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顾凌宇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不能……不能在这种时候心软。 手上力道加重,雪白的利刃又没入了几分。 这一剑比扎在自己身上还要更令人战栗几分,顾凌宇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抑制住自己的颤抖。 “是……是你太傻!” 顾凌宇颤抖着嘴唇开口道。 “清琼仙尊,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我想要找到赤玉不假,但是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只不过是想要得到赤玉中的力量而已!” “我们魔界有一种术法,可以吞噬将死之人的修为!” “有你清琼仙尊的修为助我,我便是找不到赤玉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说啊……仙尊,如果还有机会,不要再被我这样的人骗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最初的时候,我不过是看出了你对我有几分情意,想逗一逗你罢了!” “后来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才不想再继续和你玩了!” “这一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任渠椋定定地看着顾凌宇,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之举。 但其实,顾凌宇所用的,并不是他的佩剑,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像任渠椋这样的修为,若是被凡器伤到了,很快便能恢复。顾凌宇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早早将自己的佩剑换成了一把没有任何灵力的铁剑,和任渠椋演这一场戏。 但是此剑是否能伤到他,任渠椋自是立刻便能发现。因此,顾凌宇刻意在剑上涂了早先从桂江雨哪里得的迷魂散。 长剑只要刺伤任渠椋,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伤到自己的是什么样的武器,即刻便会陷入昏迷。等他醒来,便只会记得,最后是顾凌宇伤了他。 顾凌宇深深地看着任渠椋,等着药效发作。 “噗……”一口鲜血从任渠椋口中喷出,那双清冷惯了的眸子里闪过了一瞬的茫然。 “任……”顾凌宇皱起了眉头。 不对……不应该! 桂江雨给他这药,发作极快,即便仅仅是从口鼻吸入,也能让人很快陷入昏迷……任渠椋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清醒的? 还有,普通的铁剑根本就不会……不对! 灵力像毒蛇一样沿着铁剑传到了顾凌宇的手上…… 他手里拿的,是一把灵力充沛的灵剑!
第72章 将死 任渠椋体内的灵流越来越混乱,越…… 感受到铁剑上传来的灵力波动, 顾凌宇像是被蛇蝎蛰到了一般,猛地松了手。 任渠椋身形晃动,几欲倒下。 “任渠椋!你……你……”顾凌宇连忙上前扶住了任渠椋, 感受到任渠椋体内紊乱的灵流, 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分明拿的就是一把没有任何灵力的铁剑!究竟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会被换成了灵剑? 这把剑和自己方才准备的那一把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他方才又一直心中惴惴,居然丝毫没有发现! “咳咳……呵……原来……原来如此……” 任渠椋轻笑几声, 刺眼的鲜红从唇角溢出。 “什么意思?什么原来如此?你别说话了!我替你疗伤!” 顾凌宇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拔出了灵剑, 向任渠椋的腹部灌入灵力。 “你的铁剑……是我换的。”任渠椋虚弱地说道, “方才……方才中途休息的时候, 你把剑放在一边, 我见……见那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便帮你换了一把,换成了我从琨玉山带出的宝剑。原来……原来你是想用这样的方法, 逼我离开……” “别说了!” 顾凌宇红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这一世,竟又是他, 将任渠椋伤成了这样! 如今细细探过任渠椋的灵力,顾凌宇才知道, 任渠椋除了方才被他刺中一剑的剑伤之外,还有很重的内伤! 他早该想到的……那黑衣人是什么样的修为, 当时他倒下了,留任渠椋一个人, 又要担心他,又要对付黑衣人, 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而且这些日子,他能好好躺着养伤,任渠椋却还要消耗自己的灵力替他疗伤! 他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 灵力注入任渠椋的身体, 却仿佛滴水入江河,没能激起一点的波澜。 任渠椋体内的灵流越来越混乱,越来越虚弱,渐有消沉之势。 顾凌宇便是不通医理,也知道这样的趋势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一世,也要落得和前世一样的结局? “不用……不用再做无用之事了。” 任渠椋抓住了顾凌宇的手,“我换给你的……是一品灵剑……之前我又受了伤,所以……” 顾凌宇怎会不知? 想要救活任渠椋,除非即刻找到药修。可是他为了把戏做足,走得太远了。想要从这里走到有人烟的镇子都要花不知多长时间,更不要说到大些的镇子上去找靠谱的药修! 而且,任渠椋修魔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出现在修真界诸人的眼前! 他现在所做,不过能帮任渠椋续命罢了。但是能续多久呢?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顾凌宇不敢想下去,只能将任渠椋紧紧抱在自己怀中。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月天怎么还不来!” 其实,月天便是来了,也不能起什么作用。 顾凌宇心里自然清楚的很,只能愈发抱紧了任渠椋,泪水从眼角滑落,滴落在任渠椋的额头。 感受到额头传来的冰凉,任渠椋微怔,抬眼看向顾凌宇,对上了顾凌宇湿润的眼睛,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 “对不起……又是我……又是我……” 任渠椋半晌才收拾好了情绪,虚弱地开口道:“我这一生,从来无所欲求,直到遇见了你。只是可惜……这一点欲求,只剩下遗憾……你我之间,从来都没能好好相处过……” 闻言,顾凌宇猛地擦去了泪水,摇头道:“不是的!不遗憾……我们其实……我们曾经有一段时间,整日整日都待在一起的!我们曾有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们什么都一起做过,没什么可遗憾的!” 任渠椋楞楞地看着顾凌宇,像是不能理解顾凌宇所说的话一般。 顾凌宇看向任渠椋,愈发心下戚然,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让他心怀遗憾:“其实……你相信前世今生吗?其实前世的时候,我们是在一起过的!” “你不记得了,但是我记着!我一直都记着!前世的时候,我向你表白,然后我们就结为了道侣!我们虽然不能时常待在一处,但我总偷偷跑去寻你的!” 顾凌宇滔滔不绝,将前世或喜或忧的往事一件件将给任渠椋听。 “原来……那些都不是梦。我梦到过,前世的时候,我才是魔尊,而你是我现在的身份,是清琼仙尊任渠椋,是不是?” 原来任渠椋早就知道了,只是以为那些都是梦而已? 顾凌宇微微一愣,旋即点头:“是,那就是我们的前世。” 这种时候,再瞒着任渠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互相坦诚,至少,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们还可以一起回忆那些曾经美好过的事情。 前世一切都太过仓促,最后的日子,顾凌宇甚至来不及和任渠椋好好道别。 “那为何,这一世你会成了魔尊?我们又为什么能有重生的机会?这一世你明知赤玉和墨玉是什么样的东西,又为什么还要步我前世的后尘?你是不是觉得……你代我去死,我就可以活下去了?” 顾凌宇点了点头,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 任渠椋长长地从鼻子哼了一口气出来。 这样的叹息,前世的顾凌宇再熟悉不过了——每次任渠椋因为什么事情生气的时候,都会这样叹气。 想想也难怪,若是易地而处,换做自己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必然也会生气。但是眼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任渠椋便是生气又能如何?这一世,终究还是…… 扑通——扑通—— 顾凌宇的头抵在任渠椋的胸前,听着胸膛里的心脏发出有力的跳动声。 等等! 任渠椋方才都还虚弱不已,此刻为何突然如此中气十足? 顾凌宇一愣,连忙探上任渠椋的脉门……灵力雄厚,运转正常,半点虚弱之势也不见。 再去看那被他扔在一旁的灵剑,分明就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而已! 什么情况! 顾凌宇一脸震惊地看向任渠椋,看到了一双蕴着丝丝怒意的眼睛。 “……” “你不是说你刚刚把剑换了?” “没有。只是趁你不备,擦去了上面的药物。” 至于方才铁剑上传来的灵力波动,不过是任渠椋暂时引了自己体内的一部分灵力到那铁剑之上,顾凌宇心神不宁,才没有发现异样。而任渠椋体内的灵力紊乱,也是他临时的伪装。 顾凌宇昏迷这段日子,任渠椋想了很多,思前想后,想要验证他的猜想对不对,只有这么一个方法。 “那你和我在这……装!” 你生气,我还生气呢! 顾凌宇眼角还挂着泪珠,一把将任渠椋推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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