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昔直接去码头上转悠,这边的渔获更多。 河鱼多,海鱼偏少但价更贵。 戚昔到的时候正好有一艘渔船在卸货。渔船在水里晃晃悠悠,被一根绳子固定在河岸的阶梯旁。 渔夫从船舱里捞出来的海鱼翻了白,不过鱼鳃在动,就还新鲜。 见戚昔气度不凡,那渔船上的汉子立马擦擦手,热情问:“老板可是要海鱼,都是新鲜的。” 他捞起一条当着戚昔的面儿展示:“您瞧瞧,还活着呢。” 鱼儿没什么精气神,尾巴只摆动了一下。 戚昔笑笑:“我不是来买鱼。” 汉子脸上虽然闪过失望,但还是笑着:“那老板你什么像是想吃了,找我便是。我叫阿桥,专做这海鱼生意。” 戚昔点头,这就是问到行家了。 “你可知,鹫城这地儿有多少人做海鱼的生意。” “不多。我就是最大的了。” 戚昔顿了顿,又道:“我瞧着外面市场那货摊上的渔获挺多。” “那都是干货的多,新鲜的就我家捕捞得最多。” “你自家捕捞?” “是。”汉子风霜的脸上满是实诚。 “那你们可捕捞一种如石头壳一样的贝类?” “老板说的可是海蛎子?这东西有!不过它肉少,都是我们闲着自己吃的,不值钱。” 戚昔笑道:“没事。正好我想要一些,船上可有?” “自然,自然。” 就是这么巧了,这东西好存放,他敲了几个大的下来打算自己吃。 汉子进去渔船,又拎了一袋子出来。 燕戡接过。 燕小宝张大嘴:“哇!” 小娃娃杵着膝盖蹲着,小小一个,圆眼睛里闪着好奇。 很好看。 汉子见了他心生喜欢,笑道:“小公子喜欢,这个便送你们。” 戚昔摇头:“你费力找的,哪能直接给。” 找了铜板递过去,戚昔拎着这丑兮兮的东西走了。 “夫郎拿这个作甚?” “试试烤了吃。” “好吃?” “你尝尝就知道了。” 回去之后,几人围在小小的炉子上。戚昔开了壳,正是新鲜的。 上面裹上蒜蓉,几点葱花,往铁网上一放。 不一会儿就喷香。 烤熟了,戚昔示意他们自己拿。 几个人看来看去,还是度方当先动手。 他试探着吃了。咬牙咀嚼着,眼睛一亮。 “好吃!” 燕小宝举起自己手中那个,道:“爹爹吃!” 燕戡也拿了一个。 海产他吃得少,就是在京都也不多,还贵得厉害。 不过这东西看着一般,但入口却难得好吃。不是很腥,浓厚的蒜蓉裹着那点肉,一吃就停不下来。 几人一分,一兜子生蚝立马就没。 戚昔:“如何?” 燕戡咂摸嘴里最后一点味道,点头:“不错,可以放在铺子里一起卖。” * 戚昔在这地方待了几天。 他们调查了一番卖鱼的汉子,确实如他自己所言,鹫城就他一家算得上卖海鱼的大户了。 瞧见他人是真的老实,戚昔打算跟人合作。 几天后,他们又重新找上这叫阿桥的人。 正值傍晚,晚风徐徐,吹得河岸边的桥上行人匆匆。 阿桥卖了一天的鱼,这会儿正坐在船里算着今日赚的银钱。从海边到乾州来卖海鱼,风险大。 因路远,若照顾不当,一船的海鱼可能死亡过半。 但这边价格比海边高,运气好了一天抵海边五六日更甚至半月的入账。 天已经黑了,他今晚打算在船上将就一日。待明日天亮再离开。 这一次运气算不得好。 整船的鱼送过来,起先买的人少,到后头鱼肚皮全翻了白。 卖不上多少价,最后只能包圆了贱卖给酒楼。 这一数,一船的鱼也不过一两银子并六钱。 打鱼再加上来回鹫城,三日是要的。 好在鱼是自己打的,只费了时间跟渔网。钱能全进自己兜子里。 这些海鱼放在他们那个地方,也就几百来文。 布袋子里,铜板一粒一粒落下,互相敲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桥欢喜眯眼,被太阳晒的黢黑的脸朴实憨直。 银钱的声音就是这般悦耳。 “阿桥可在?” 忽然听闻外面好像有人在叫自己,阿桥将数好的一捧铜板用手一抓,全部塞进袋子。 收拾好钱袋,他转个头探出船仓。 见是之前遇到的比大海鱼还俊俏的老板。忙扬起笑,一口白牙整整齐齐。 “老板,今儿的鱼卖完了。” 戚昔:“不是来买鱼的,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 在阿桥这里,大小都是生意。他站起身来,跨步就上了岸。 “老板要谈什么生意?” “找个茶棚坐坐?” 阿桥点头,随手指了下就在不远处岸边的临江茶棚。在那里可以看到自己的渔船。里面的东西不怕丢。 茶棚老板现在都打算关门了。 见是阿桥,又看他身后跟着三个气度不凡的男子,想必是要买海鱼的大客。 他默默回身,上了最好的茶。 “我们想买上次的海蛎子。”戚昔坐下,喝了一口茶便道。 “哪里用得着买,老板若是喜欢吃,下次我来带上便是。” 戚昔看着他的眼睛,确实不是说的玩笑话。他眼中也浮起一点笑意。“我们要的多。” “多少?” 戚昔保守估计,道:“若卖的了的话,起码百斤。” “百斤!”阿桥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东西其貌不扬。 在追求食物美观、精致的大顺朝,莫说卖上价钱,人家看都不看就说你这东西难以入口。 所以也只有他们生活在海边的渔民愿意吃这些东西。 毕竟好找,石头上一敲就有,味道也差不到哪儿去。 现在陡然听到这长得好生漂亮的郎君要买这东西,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东西不值钱。”他激动得声音微颤。。 戚昔笑得笃定:“这就不用你操心,你只管考虑能不能送来便行。” “能……自然是能的!” 戚昔:“那若是送往斜沙城呢?” “这……”阿桥挠挠头,坦诚道,“我没去过那个地方。” 斜沙城修河道的事儿他也听过一耳。 而且河道修通,北地这几座城就他们免于洪灾,大家也都知道。 为此,他还去看过那河道。 若是行船的话,他也能到。 可这样一来,路上耗费的时间又会增多。 海蛎子能在海水当中保存三五天,天气凉快能存更久,这点比海鱼好。 但路上再多花时间到斜沙城单独走一趟。若银钱不够,又是耽搁。 他捧着茶杯,看看戚昔,又转眼扫个两个气势不一般的人。 心中一颤。 这样的人家他招惹不起。 想着家中妻儿,还是忐忑问:“送可以送,不知老板给多少银钱?” “我不知行情。你给个你觉得合适的价?” 戚昔看他害怕,多说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们反悔,大家都是诚心做生意。我铺子就在斜沙城,跑也跑不了。” “那……五文一斤?”
第96章 说完这价格, 不等戚昔反应,阿桥自己就先慌了。 “我我……我不是胡乱说价,只是因为单独走一次斜沙城费时。若是在这里卖, 我少一两文也给卖的。” “而且这个不比海鱼能卖得上价……海鱼在我们那儿卖五一斤, 运过来就要卖十文往上。”说着说着, 他声音小了下去。 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卖海蛎子的话, 戚昔要的量大。他一个人要捕鱼,自然是没时间帮忙敲的。 家里媳妇儿要带着刚出世的孩子, 老爹老娘年纪大了不敢让他们去长海蛎子那礁石遍布的海边。 也就只能让村里半大小孩儿帮忙, 一斤给上一两文。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得卖三文。 再送过来, 自然价钱就高了。他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 说直白点, 没他卖海鱼赚钱。 可多个营生多条路, 有一文算一文。这生意他也想做。 阿桥攥紧自己打了补丁的衣袖:“或、或者你们说,多少价位合适?” 生意的事儿戚昔自己拿主意。 照燕戡看来,那跟石块儿似的贝壳肉不多, 占秤得很。一斤就几个。 不过真要卖, 凭着那味道也是能卖得上价的。 这价钱跟戚昔心里预估的差不多,他拍板点头:“那便五文。” 阿桥惊诧,直愣愣的站起来。 还是茶棚的老板瞧了, 忙过来给众人添了一壶茶。顺带悄悄拍了一下他手臂,压低声音:“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答应下来。” “真、真给五文啊!”阿桥恍惚,笑又不敢笑, 跟做梦似的忐忑得很。 戚昔:“自然。” 阿桥心中翻涌, 坐也坐不住:“那、那……” “那就说说几天送一次,一次送多少……” “对对对, 是要说,是要说。” 戚昔在斜沙城的铺面儿可以说是生意最红火的。就是过了新鲜期,到了饭点儿也坐满了人。 每次有新东西也不愁卖。 而这海边的东西,在这个车马不便的时候,住在内陆的人更是鲜少吃到。 除非是大富大贵之家。 以防有人口味不适,戚昔头一批只定了五十斤先试试水。 若生意好,到时候直接告知阿桥多送即可。每日银钱现结,也不用担心赖账。 小本儿生意好商量。 夜幕彻底降临之前,双方敲定了合作,签了契。 这件事情办妥,在鹫城也待的差不多。有铺子的事儿在前面吊着,戚昔得赶紧回去。 于是休整一晚,在向长风的挽留下,他们还是上了马车回了。 大营那边,之前商量好的羊种已经送了过去。再有那草原上的马也给套了回来,张潮现在正兴奋地围着这群牲畜转。 燕戡只叮嘱了几句,便没多说什么。 又在大营这儿歇了一晚上。第二日就跟留在这儿的周子通几个一起回了斜沙城。 * 阿桥的速度很快,戚昔回到斜沙城的第二天,他就将生蚝送过来的。 东西送到南边儿的河道,周田直接赶着拉货的马车直接带走。 阿桥站在渔船上叫住他:“小哥!你等等。” “搭把手。” 周田瞧着那大水桶:“还有东西?” 河道宽敞,里面只有一艘渔船飘摇。周田跨步回到渔船,见面水桶当中只有泛着腥气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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