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回菜苗。 卖了有一半苗子后,来得人就少了。 剩下的戚昔送了些到府上给隔壁。再分一半给大营,其余的全种了。 不仅如此,还有去年留下的土豆种。 戚昔也只留了一半,其余也送到大营。 如此,这一年开春的播种,才忙完。 * 得了闲,也该放松一场。 湖边垂柳随风而荡。 灿烂的金阳透过叶间细缝,落下不成形的光斑。 绵密的草毯重新冒出来,青绿细长。绕湖一圈,如围脖一样护着中心碧绿的湖。 湖边不远,高大的黑马俯首吃草。 边上跟着一只稍矮一点的枣红色马,两相并排着。 马儿啃食青草的声音像咀嚼脆枣,不疾不徐,满是治愈。 两马挨得近了,时不时蹭个脖子。 往北一点的草毯上,铺了四四方方的垫子。 上面摆着面饼,糕点,瓜果……旁边还搭了灶,用山泉水煮了一壶茶。 戚昔蜷缩在厚实垫子上,闭着眼睛枕在男人腿上。怀中抱着个撅着小屁股,像蚕宝宝一样睡得熟的小娃娃。 一大一小姿势如一,燕戡轻轻拉了拉他们肩上的毯子,眸光温柔。 天气晴好,忙了许久,两人自觉对奶娃娃有些亏欠,所以寻了今日这个好天气,带着燕小宝出来玩儿。 但一听说玩儿,周子通也带上阿楮。 连带着现在依旧赖在府上的魏朝跟他小厮魏小知也跟了过来。 本来是亲子野餐,现在人多了一倍。 带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一到地方,他们铺开了东西摆上。 闲下来的戚昔抱着小娃娃晒太阳,晒着晒着就睡着了。 其余人闲不住,坐了没一会儿就撒欢似的玩儿。 周子通带着魏朝去逛林子去了,说是找些蘑菇野鸡,回来还能炖个鸡汤。 阿兴则带着魏小知跟阿楮钓鱼。 燕戡见自己夫郎睡得正好,哪儿都不去,心甘情愿给人当枕头。 阳光柔柔的,将一家三口身上挂了一层朦胧的光。 燕戡垂眸,手指抚着戚昔侧脸。 一会儿捏捏那莹白的耳垂,一会儿曲指轻轻夹住细嫩的面皮儿。 像逮着个处处合眼的大娃娃,爱不释手。 至于那四仰八叉像个翻壳小王八一样睡在戚昔怀里的燕小宝,燕戡只看得不爽了,还手贱地捏着他的包子脸晃晃。巴不得将人晃醒了。 他一人玩儿得好不快乐。 也想就着着暖阳躺下,好好抱着夫郎孩子困上一觉。 脸上有人捣鼓,像沾了小虫。 戚昔睡不熟,等怀里的小家伙一有动静,他睁开眼睛就抓住脸上的手塞嘴里咬了一口。 燕戡低笑,好心情地摊开手给他细看。 只有浅浅的一个牙印。 “不疼。” 戚昔手背盖在眼睛上,翘起唇角:“还想疼?变态。” 燕戡拨弄开戚昔额前的碎发,笑问: “变态?何意?” 戚昔坐起,将迷糊睁眼的燕小宝往燕戡怀里一塞,道:“夸你呢。” 燕戡下巴搁在燕小宝头顶,眸子望着戚昔:“那……夫郎变态?” 戚昔一噎。 盯着燕戡眼里的笑意,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点头:“是,我也变态。咱全家都变态。” 男人闷笑出声,低沉得笑出了个胸腔共鸣。 看戚昔无奈的脸,越笑越大声。 最后成功被戚昔捂住嘴巴,警告似地揪了一下。 “不许笑。” 燕戡眉梢飞扬,还在笑。“嗯。唔唔唔……” 戚昔逼近,手压在他肩膀倾身:“松开你不许逗我。” “嗯,唔唔唔。” “你拿什么保证?” 燕戡举起坐在怀里的燕小宝。 戚昔扑哧一笑,松开手歪倒在燕戡肩上。 燕戡趁机伸手,将人一同揽住。“小心些,别摔着。” 戚昔笑够了,背靠着燕戡胸口,舒服地垂着湖风眯了眯眼睛。 “好惬意啊……” 碧波荡漾,阳光下涟漪如鱼鳞熠熠生辉。那般干净清透的湖水里,想必鱼也生活得很快了。 “鱼!我钓起来了!” 戚昔弯唇。 嗯……被钓起来,快乐的就是他们了。 怀里的小崽子一听鱼就精神,刚刚还打呵欠呢,现在就手指着阿楮那边嘴里一直喊着“鱼鱼鱼”。 燕戡不放他,他就像个小泥鳅,扭着圆圆胖胖的小屁股要过去。 躺也躺舒服了,戚昔站起来。 瞧着燕戡一手禁锢住哼哼唧唧的燕小宝,一手抬起对着他。 男人坐得随意,腿一曲一伸,流畅的下颚微微扬起。利落的高马尾扎在脑后,垂下落地。 唇上挂着懒散的笑。 丝毫不掩饰他随性潇洒的魅力。 别说,还挺好看。 戚昔伸手拉住那满是老茧的大掌,没用什么力气,男人就站起来了。 燕小宝被他放在地上。 两人慢慢在后头走着,看那小胖墩像企鹅幼崽似的一拐一拐地奔向他的鱼。 湖边,戚昔跟燕小宝和阿楮一起叮嘱了大人不在不许靠近水边。 两小孩点了头,戚昔挨个摸摸。 回身见一身黑衣的燕戡坐在树下,戚昔拎着那放鱼的桶往离岸边稍远的地方挪了挪。 燕小宝撅着屁股往后巴巴跟着。 待放好,他手就摸了进去。 戚昔将他袖子扎高,听见燕戡叫他,也走过去曲腿坐下。 “周子通他们去林子里有些时候了,要不要去看看?” “外围没什么危险。那么大人了,还真像燕小宝一样要处处看着?” 不看就不看吧。 戚昔往他身上一靠,揪着地上的草。目光放在那一边在木桶里吭哧吭哧抓鱼,笑得傻兮兮的小孩身上。 燕戡背靠树干,环过戚昔的腰,颇为强制地抓了他揪着草的手玩儿。 忽然想起什么,燕戡问:“夫郎想自己卖酒了?” “嗯,缺钱。” “可是为夫太败家?” 戚昔点头,曲指敲了敲他的手心:“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燕戡坦然笑:“是夫郎自己叫我吃软饭。” 戚昔扬眉,没被抓住的手抬起燕戡下巴,左右瞧瞧。“相公俊俏,姿色上乘,有吃软饭的资本。” 燕戡低笑着拥住他,下巴贴着戚昔的脸。“所以夫郎愿意?” 戚昔也笑着回:“自然是愿意的。” 燕戡从前那股臊意散得一干二净。 吃软饭好像也不错。 “好,那我以后好好护着我这张脸,好好吃夫郎的软饭。” 燕小宝噔噔噔跑过来,大声宣告:“窝要次软饭!” 燕戡枕着戚昔肩膀,抬头看站在他俩面前虎头虎脑的小胖墩。 “不,你不想。” “要次!” “没有。”燕戡弹了下他脑门,无情道。 “呜——” “不许哭,哭了咱就回家去,不玩儿了。” “不,要!” “呵。” 戚昔偏头撞了一下肩上的大脑袋:“惹哭了你哄。” 燕戡一下子埋在戚昔肩头装乖。“这不是没哭嘛。就知道护着他。” 戚昔戳了下他的脸,将他脑袋戳得歪倒。 “好酸啊。” “酸?哪里酸?” *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手保护期,今日阿兴几人钓鱼手气格外的好。 三五斤的大鱼一口气起来三条,更大的因为绳子断了没起来得了。 加上零零碎碎的小鱼,这一餐就够了。 湖边,瞧着他们处理鱼。燕戡也起来,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帮忙。 戚昔拎着自家崽子离了那水桶,逮着他的一双小胖手将水擦干。 小家伙学着他大爹,抓着戚昔的手在他手背打了个啵,随后屁颠屁颠跟在阿楮身子撒欢去了。 戚昔轻笑。 傻崽子。 他拿着帕子打算去湖边搓一搓,走近了才听到他们在谈论之前城门外压着的那一批人的事儿。 “……那些人在为个叫千堂会的组织做事。” “府城有堂会的分会,那王大彪借着前知府侄儿的关系,在里面混了个副会长。” “有了他,千堂会也相应有了前知府的关系庇佑。所以他们行事根本没做多少遮掩。” “欺凌百姓,霸占良田,让人交保护费的这些事儿没少干。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 “私底下,他们什么都做。” “那王大彪确实干过贩卖人口的事儿。千堂会给的银钱丰厚,一次抵我一年月钱。” 燕戡看了阿兴一眼,点头:“哦,忘了说,正好你主子我没钱了,下个月乃至后头每月的月钱都先欠着。” 阿兴一愣,欲哭无泪。 一旁的戚昔轻笑一声。 “郎君……”阿兴像找到靠山了,向戚昔求助。 燕戡黑脸:“叫什么叫,继续说。” 阿兴瘪嘴,畏于强权,不得不忍着心痛开口:“王大彪偷的那家孩子刚好是个家业大的。早被前知府盯上,等着找出岔子在他们身上开个刀。” “那家人也警惕,一直防备着。但没想到自家孩子会被偷,所以正巧抓到人,押送到了官府。” “知府为了保侄儿,只能退一步。后头牢房给找了个替死鬼,那王大彪只关了几天就放了出来。” 戚昔细听,猜测这千堂会在后面使了多大手段,有多大能耐。 就见阿兴两眼泛着光道:“多的我们还没查到,但之前在山塬县发现的土匪寨也跟他们有点关系。” 燕戡一手破开鱼,红艳艳的血沾了他满手。 “线索断了这么久,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了。” “是,他们做得很干净。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就是一群地痞流氓。” “幕后的人呢?” “分堂会的我们一直监视着,但他们跟上头一级别传信隐秘,等主子下令细查。” 燕戡扔了鱼肚里的东西,沾了糟污的手在湖水里晃了几下。 手抬起,握住的匕首如新的一般冷光料峭。 “既然找到了,那就继续查。” “知道了。” 鱼处理好,林子那边还不见动静。 燕戡起身,看着是往林子去的。 戚昔眼中笑意闪过,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青草,追上去。 “不是说不去吗?” 燕戡牵住戚昔的手:“是不去,这不是人没回来,少了两个干活的。” 外围林子疏,走在里面树缝中光影落在地上,被切割成了不同形状。 进林子后,根本分不清他们去哪儿了。 戚昔望着燕戡侧颜:“往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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