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没好事,代文修血气上头,一鞭子将桌案上的牌位与供奉的果子全部打落在地。 左观棋身形一顿,随后立马转过身,扒着棺椁往下心疼的看自己的杰作……
第115章 你不是最关心我的吗 “呜呜——” 左观棋嗷的一嗓子嚎了起来,扒在棺椁边上垂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 “你还有脸哭,你是盼着我死还是盼着你死?还是出场意外我们俩一起死?我才离了府多久,你就忍不住连‘灵堂’都搭建好了!” 代文修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回荡在“灵堂”之中,下人齐跪做一团,任谁也不敢上前插话。 独有左观棋的呜咽声显得极其突兀,可“灵堂”里太安静了,他逐渐收敛了音量,眼眶里噙着泪,抽噎起来。 “下来!” 左观棋浑身打着颤,有些犹豫。 “我再说一遍,下来!” 鞭子重新扬起来,代文修威胁道:“你若是再不下来,我就让人修家祠,把你和这棺椁都给丢进去,内室的门你都别想进!” “……不……”左观棋僵硬的摆手,在代文修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准备翻身下棺椁。 “麻利点!要下就下,实在不情愿就在里面待着!” 代文修没了耐心,一鞭子甩向棺身,尾端略过左观棋的腰侧,后者咬着唇闷哼一声。 迟疑片刻,对上王妃的眼神后,迅速翻身下棺椁,面对着代文修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起来!” 左观棋隐忍着侧腰的疼痛,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起身,听着王妃下一步的指示。 “去内室!”代文修抬了下巴,后又转身对下人吩咐。 “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跟进来,把这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出了内室我不想在看见!” 左观棋侧身往王妃身后走,想为他推着四轮车。 “走我前面,不用你!” 身后两道目光落在左观棋身上,他战战兢兢险些连路都不会走,同手同脚的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挪到了内室。 左观棋手足无措的立在榻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跪着好,遂当着代文修的面,跪的毫不犹豫。 “你就这么喜欢跪着?跪天跪地跪父母还不够?!你喜欢就跪着吧!” 四轮车在左观棋眼前转过,代文修语调太凶,仿佛下一刻鞭子会重新甩在他的身上,便下意识闭了闭眼。 直到四轮车走远,没有任何动静,左观棋抬眼望去,代文修手上早就没了鞭子。 那一鞭子扫在左观棋身上的时候,代文修就已经想把它扔掉了。 等威慑左观棋进了内室的那一刻,鞭子就被丢在了门外…… 四轮车在左观棋的视线下消失在屏风后,期间代文修没有再多说一句,左观棋就孤零零的在那里跪着,等着王妃的宣判。 可等来等去,也不见屏风后有任何动静,左观棋出了汗,腰侧被汗水浸的隐隐作疼,原本还能挺直的腰,佝偻了下来。 打也好,骂也好,可这躲在屏风后不出声,在里面干什么也不知道,左观棋莫名的心慌,却依旧坚持着跪姿。 半个时辰过去了,天黑了个彻底,可窗子外还映着点点烛光。 两位主子关着吵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掉以轻心,遂守在外头,万一有个急事,也好做打算。 左观棋扶着榻慢慢站起身,酸疼的膝盖来不及揉,就往屏风后挪去。 这么长时间不理人,定是被气着了,左观棋抱着哄不好的心态,毅然选择自己去找王妃道歉。 屏风后,一眼就可以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四轮车,上面的人儿身形单薄,歪斜着、撑着半边脸靠在四轮车上。 左观棋的声音不大,代文修并未发现他,于是他慢慢挪至四轮车侧边,看到了代文修轻微发红的眼眸。 那双眼睛低垂着,没有任何神采,嘴唇紧抿,对左观棋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左观棋一下慌了神,他想过代文修是气愤的,或者对他极其失望,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能看见他落泪。 “王妃……”左观棋转在代文修身前,握着他放在腿上的手,又跪了下来。 两人短暂对了眼神,代文修便移开了,对左观棋的作为依旧没有太大反应。 “王妃,你莫要落泪,我知错了……” 见王妃在哭,左观棋也收不住自己的泪,啪嗒啪嗒都落在前襟上。 “我没哭……”代文修抽出手,转动四轮车后退,往床那处去。 “用膳了没?” “没……” “那去用膳,我就寝了。” 与在“灵堂”处相比,代文修冷静了很多,也比发怒时更加冷漠…… 左观棋见代文修自己转移在床,却不曾出手让他相助,心里钝痛不已。 “王妃也没用膳……” “我说我要就寝了!” …… 左观棋噤了声,拖拉着鞋往外头走去,临出门口还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代文修面朝墙里侧躺着入睡了。 —— 左观棋把自己关在东厨,下人又被关在外面。 东厨有做好没来得及上桌的饭菜,也不用担心王爷把自己饿着,就是没来得及收的刀具,让下人有些担忧。 虽然半晌没用膳,但左观棋感觉不到任何食欲,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就想待在这里,但这里莫名让他心里好受些。 环顾四周后,左观棋最想干的就是把饭菜端出去,端到床头,想着若是能喂代文修吃饭,还能看见他回以自己微笑,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平复了心情后,左观棋包着些代文修常吃的糕点,回了内室轻放床头。 内室的烛火留了两盏,左观棋为了不影响代文修睡觉,躺下就不动了,犹如死尸般。 他的心一直在身侧代文修身上,也就没合眼,一直到后半夜,代文修转过身,才发觉他并未入睡。 “我是把你吵醒了吗?” 两人对视,代文修未开口说话,左观棋便出言搭话,哪怕回应个一两句,也比冷漠着好。 原以为代文修会指责他,可不曾想他只是摇了摇头,异常安静。 “王妃…明日还需当值,得睡了,否则会累着身体……” “知道我累,为何要这样做?你不是……最关心我的吗?” 代文修声音微弱,漂浮在空中,尾音不自觉的颤抖。 左观棋极力克制着自己,才未曾将他一把抱入怀中。
第116章 试图了解你的想法 “我不想让你生气,我见别人家也会办,为何我不能呢?” 左观棋声音带着几丝委屈,以前的话一句也未曾听进去,代文修无声叹气,似乎不知该如何讨论这个话题。 “家中有亲人过世,才会办葬礼,就拿睿王府来说,除非是我过世,或者你过世,睿王府才会办葬礼。” 代文修静下了心,如今正耐心给左观棋解释,即便他可能听了就忘了,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至少距离上次的葬礼过去了大半年,与之前一月一次相比,进步了不知道多少。 “过世……过世就要躺在那个棺材里,我不想让一个人你过世,我想和你一起躺进去……行吗?” 左观棋抓不住重点,代文修想拉都拉不回来。 “只要不出意外,我过世还早,你不用提前代入我过世的样子,也不用拉着我躺棺材啊……” 说完,代文修见左观棋不吭声,又语重心长的继续。 “这件事不吉利,如果经常这样说,搞不好会一语成谶,也许真的会出意外,为何你会对这件事那么执着?” “……母妃……”左观棋喃喃道。 “嗯?” 代文修不明所以,听不清他想要说什么,便凑近了身。 “母妃就躺在棺椁里,她说她不喜一人,那样太无趣,我也觉得无趣,所以想和你一起。” “可我们不一定谁走在谁前面,就算我走在你前面,兄长同样不会让你同我一起。” 没想到事情的起因还是同柔贵妃有关,自古以来活人殉葬本就是陋习,哪怕是皇室也不会轻易允许。 永昌帝开了活人殉葬的先例,直到现在民间书生对他的评价依旧褒贬不一,明里暗里派人镇压过不知多少次。 “我不听他的,他不需要我的,但……我、嫂嫂和嘉儿都需要他……” 左观棋清净的声音在代文修耳畔响起。 “好多人都怕棺椁,但我觉得见多了就不怕了,反正最终都是要用上的,如果自己最亲近的人陪在身边,想必也不会那样害怕。” 说及此处,代文修微微一怔,哪怕是再热的天,他也不自觉蜷缩起身子。 一向习惯性避讳丧事的他,也曾在母亲和哥哥去世时,疯狂的想撬开棺椁,只为了下葬前再多看几眼…… “母妃一定很怕一个人关在棺椁里,不过我没能陪着她,王妃也怕那个东西,但是我会陪着你,在棺椁里与你躺在一起,其实就像现在这样,我们习惯了就不害怕了……” 左观棋侧身过去,也不管王妃是否想见他,随后便注意到代文修略微颤抖的腿,下意识就伸手去安抚。 手伸到半空,便被另一手拉了去,两手在闷热的空气中相握,左观棋不舍放下,却又放心不下他的腿。 “王妃的腿不适吗?是今日被我……气的……”左观棋弱弱的问。 代文修的脸埋在掌下,他摇摇头,声音微颤。 “我没事,不过也有些想母亲和兄长了…他们正如你说的那般,躺在狭小的一方,葬在一处算是最近的距离了……” “王妃愿意陪着我一起吗?那棺椁我修了好多次,但躺下的效果不知怎么样,我要是能在你身边,你永远也不会感觉孤单。” 打造棺椁对于左观棋来说并不难,他背着人,在王府一处角落,按着两人的身形偷偷做…… 谁也没有发现,至于木材来源和如何抽出时间,左观棋是一口也不肯透露,也没打算透露。 趁着代文修情绪有些低落,轻而易举就这事隐了去。 而代文修以为棺椁里铺的被褥,就是左观棋话语中修的“东西”,遂未曾想太多…… “习惯了就不怕了?” “把它当做带着盖子的床,长时间见肯定就不怕了……” 他们的床三面雕花红木包围,床幔全放下来就是一个封闭空间,就连顶部也被遮挡。 “……可我怕的是死,不是那棺椁。” “可我会陪着你,你的哥哥和母亲肯定会来见你的,我的母妃也肯定会过来,说不定我们相遇比在睿王府还要热闹啊!” 代文修似乎是被说服了,重来一世,在他眼里最为重要的就是开心的生活,与自己最重要的人携手过完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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