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二十七岁了,重生而来,上辈子惨死于大漠,临死前才看透了不少事情…… 而这辈子,他相当于带着二十七岁的记忆和经验,回到了十七岁。 若是想要扭转自己惨死的局面,就不得不熟悉朝堂,将那错综复杂的关系捋清,只为了不被卷入任何势力,以保全自身…… 饭桌上,代文修头疼的看着那些相似的人名,头疼到面前的饭菜都索然无味。 他需得记住那些名字,指不定名册里哪两个人有拐了好几个弯的关系,万一那关系,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从而搅黄了他的某些计划,原先努力的一切岂不付之东流…… 嗝—— 代文修:“……” 烤鸭有点咸,左观棋造的差不多后,灌了整盏茶,然后便是一声悠长且响亮的打嗝…… 代文修出于涵养,克制住了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 “饱了?” “嗯?” 一双懵懂的大眼,此刻正略有慌张的望着代文修,还用手将盘子往自己身边扒拉的近了些。 代文修这话问早了,左观棋当着他的面往嘴里塞了整个肉丸,肉丸大的在嘴里嚼不过来。 “王费…我还咬次这个……” 左观棋拼着一口含糊的语句,护着自己面前的盘子,生怕代文修端了去不给吃。 在代文修没嫁过来以前,这桌上的吃食就没撤过,左观棋饿了就吃,也不知道吃的哪顿饭,一天能在饭桌上坐四五回。 而代文修掐着点给他端盘子,吃饭就给半个时辰,一天就三顿,实在不行就饿着,过期不候! 左观棋也试过哭闹打滚,都被代文修冷眼瞪了回去,不过七日,左观棋的饮食就规律了许多。 除了有时,在代文修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左观棋会同婢女要糕点以外,极少加餐。 “你吃吧,慢点……”代文修笑眯眯的说道,只是这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左观棋极少在代文修这里得到好处,闻言,不禁眉开眼笑。 若是没记错,代文修早就喊饿了,可到现在也没动筷子,左观棋看着被自己霸占到面前的盘子,觉得不妥。 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喜欢的王妃就一定也喜欢,便将自己最喜欢的吃食放在了代文修面前。 他注意到代文修意外的眼神,不禁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王妃,这个鱼做的特别好吃,你不是早就觉得饿了,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桌上那鱼片的很薄,没有一根刺,左观棋十岁出头时,吃鱼被鱼刺卡过喉咙,叫了四名御医,折腾到夜里才给取出来。 从此以后,他的桌上就再也没出现过带刺的鱼,当然,这都是左观棋自己用膳时说的…… 虽然左观棋是傻了点,但是表述能力还不错,代文修一听就知道,左观棋那个时候应该卡的没自己说的这样严重,否则他早就心里有阴影,这鱼就不可能上桌了。
第3章 莫要嫌弃他 没了代文修的掌管,这饭在桌上摆了一个时辰,中间还下去热了两回。 左观棋细嚼慢咽,吃着吃着就跑神了,要不在桌下扣手,要不就是往代文修身上一歪,去影响他记名册。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最多的,还是那一趟趟的出恭…… 代文修都想把饭桌搬到茅房,省的一趟趟的折腾…… 就在左观棋还往嘴里塞腰果时,大丫鬟妙若来报,二皇子来了,左观棋一听,立马撇起了嘴,眼瞅着就要往内室钻。 代文修正欲捞住他的衣衫,左观棋一个灵巧的躲避,代文修拽了个空…… 往常一听二皇子到来,左观棋都是立马往外跑着去见,今日倒是稀奇了,反倒是躲起来了。 代文修不禁轻笑,你也知道这次二皇子来肯定是罚你的吧,躲着有什么用,谁让你那么着急给自己办葬礼。 “观棋,兄长已经到前厅了,不可玩闹,随我去迎接。” 左观棋把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屁股还在外露着,说什么也不动。 “我不要见他!你去见就好了!” 哪有丈夫在内室,打发自己王妃去见外男的,亏得代文修是个男人,这要搁做一个女人嫁过来,还不知如何是好。 “你当真不去?” “不去!” 左观棋闷在被子里,自顾自将自己卷成蚕蛹,弄得床上一团糟。 “不去干嘛!” 屏风外一男声训斥道。 代文修一怔,来者正是左观棋的同母兄长,当今二皇子靖王左峥。 他正欲出去行礼,就被刚绕过屏风赶来的左峥制止了。 他们两人的母亲是柔贵妃,出身自将门,是出了名的京城才女。 然而在左观棋十三岁那年,柔贵妃心疾逝世,没多久便下葬了…… 自此左观棋的一切生活起居都到了左峥手里,如今又要转交至代文修手上。 “观棋!说过多少次不许在家里备棺材,今日倒好,你自己躺棺材就罢了,还拉着刚过门的弟夫躺!成何体统!” 左峥也只有在面对自家弟弟时,才像个有情感的人,平常他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人摸不准他的脾性。 左观棋在被子里装死,对左峥的话爱搭不理。 “好!来人!拿藤条来,把他拖到门外!” 听见此言,代文修明显感觉被子里的人形抖了抖,然后趁着下人递藤条的功夫,左观棋猛的从被子里爬出来。 他犹如发狂的疯牛,撞开左峥就向外跑去,他的体格不小,一路上推倒了不少下人。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却在代文修的意料之中,他一点儿也不慌着去抓左观棋…… “兄长您身体怎么样?” 左峥不设防备,被左观棋撞的直接砸向了旁边的屏风,一只手有些擦伤。 “无碍,我这弟弟一直都是这样,心地不坏,却总无意会伤到他人,还望弟夫不要嫌了他。” 按照左峥的地位,本无需拉拢代文修,可他深知自己管不了左观棋一辈子,也不可能无时无刻看管着他。 所以他宁愿多许些代文修好处,无论代文修是图钱还是图地位,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能给都尽量给。 左峥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希望自家弟弟,在代文修手上能过的好些,毕竟代文修是左观棋的枕边人,无论做什么都很好下手,还容易隐瞒。 “臣自决定嫁为睿王妃,定是接受了王爷,决定在这府里过完一生的。” 代文修趁着这个机会表明自己的态度,给左峥吃下一颗定心丸。 上辈子代文修逃婚去了西南边塞,不过三年,左观棋在一座小城遭遇不测,那小城有山有水,位于西南方,很接近边塞地区…… 直到左观棋死了,当今圣上永昌帝才知道他出游避暑,竟跑了那么远! 而左峥得此消息,忧虑到一病不起,加上朝堂之上的腥风血雨,在一年后,也撒手人寰。 至此代文修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柔贵妃一支的任何消息…… 而且代文修曾经也有一个同母兄长,他的兄长极为爱护他,若是兄长还在,恐怕他在丞相府的日子也不会寸步难行。 所以他对左峥这样的爱护手足的人,一向不会有太差印象。 …… 左峥转了转手腕,两人一同出了屋,就见左观棋如猴般穿梭在院子里,摔烂不少花盆的同时,还在挣扎的过程中,将不少下人打的鼻青脸肿。 代文修扶额看着这混乱的场景,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呕——” 左观棋突然停到院里一个角落,捶胸吐了一地,下人皆是不敢在做追赶,乱做一团。 “快去请御医!”左峥提步上前,代文修紧随其后。 左观棋吐的难受,将眼泪都逼出来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嗷呜——唔——呕——” 还是妙若的反应快,一把将左观棋拽离了那呕吐物旁,以免被熏到重新反胃。 左观棋一把鼻涕一把泪,捂着肚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左峥赶着进了屋。 御医来的不算慢,把了脉后,很快便有了结论。 “饭后本不易剧烈运动,睿王爷吃的又撑,刺激了肠胃,才会呕吐不止,臣开副药,喝下后,晚膳莫吃太多便可。” 左峥听的也放了心,原本想用藤条抽他的心也被压了下来。 “什么时候这贪吃的毛病能改掉……” 左峥皱着眉,就见左观棋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显然还难受着,他也就止住了下面的话语。 “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掉的,臣会慢慢教他,总要给他时间才是。” 代文修就是预测到左观棋的举动,今日才故意没撤菜,想必左观棋也能长点记性。 “唉…也是……” 左峥叹了口气,看着左观棋把药喝了后,就离去了。 折腾了那么久,天色微暗,代文修这一天过的兵荒马乱,他送走左峥后,饭都不想吃就想躺着休息。 然而他也就这样做了,一回屋就见左观棋老老实实躺在被窝里,一双眼睛躲在被子后面,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而代文修没有理会,只脱了外衣,随手拿了本书,和左观棋一起挤到了床上。
第4章 上辈子死状 “王妃,这是新买的话本吗?”左观棋视线落在那本画的花里胡哨的封皮上。 “是,你看吧……” 代文修揉了揉额角,两眼困的酸疼,将手中的话本递给了他。 别看左观棋有些痴傻,但他识的字不少,也能看懂简单的话本。 书房里有两个架子都是从各地搜罗的话本,左观棋一无聊就看,有时看到有趣的,能坐那儿看一个下午…… 而代文修知晓了他这个特点后,非常支持,从那以后,左观棋看的话本就都是代文修亲自给的。 趁着左观棋看话本安静的这会儿功夫,代文修靠着床头闭上眼,打算眯一会儿再去洗浴。 可就这一会儿,代文修陷入深度睡眠,在梦里,他竟又看到了自己上辈子的死状…… —— 那是永昌二十一年,西南边塞。 远远望去无边无际的荒漠,一片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地,天地间尽是黄沙,唯有在那夹缝中生存的枯树,为这方天地增添了些许生机…… 一匹瘦马驮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在黄沙中飞奔,可这只是一匹很普通的马,马背上的人不知用了何种招数,竟没在这如此颠簸的马背上摔下。 “快!抓住他不论生死!不能让他逃了去!” 后面响起阵阵马蹄声,带起的尘土染黄了天际。 代文修睁着肿胀的双眼,冷冷的看了眼身后追击之人。 这些人的面孔是那样熟悉,明明在半月前,他们还在一起洽谈风月、饮酒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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