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撇了撇嘴,“既是王府的人,我便亲自送妹妹走,就不打扰杨夫人了。” 杨夫人却道,“到底是从丞相府出去,见人到了才能放心。”说着便吩咐人跟着一起走了。 慕初锦到了寺庙,寺庙的小僧将她带到了禅房内,慕初锦擦去了眼泪,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禅房露出了笑容,随即开始收拾屋子,送她来的大夫人眼下正在同寺庙的老丈说话,不过留下了几个小丫鬟正守在门口,小丫鬟们也听到了声音,但却并没有进来帮忙的意思,整个院子只有慕初锦忙碌的声音。 日头一点点落下,门口传来了声音,慕初锦也闻声望去,在见到来人,满眼欢喜地起身,直接扑到了来人身上,“嬷嬷,嬷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大夫人让您过来的。”说到后面满脸的担忧。 嬷嬷却摇头,“不是,是老奴自己要过来的,小姐在哪,奴婢就要在哪。” “嬷嬷无须这般,嬷嬷可以家去好好养老,随我来了这只有受苦的……” 嬷嬷却不赞同地看着她,“寺庙里安静,老奴老了来自正好,且老奴离不开小姐。” 慕初锦欢喜的笑着,听嬷嬷继续道,“外头我带了小姐的贴身丫鬟,还有准备好的嫁妆。” 听到这她有些难以置信,“嬷嬷,大夫人怎会让我把这些带走?” 嬷嬷看着她,“是王爷让的。” 慕初锦偏过头呢喃道,“嬷嬷是去见过父王了吗,父王那里可有说什么?一定是说我是个不孝女吧。” 嬷嬷温声道,“没有,王爷吩咐奴婢好好照顾小姐,还说小姐小姐眼下得偿所愿,往后要好好地。” 慕初锦听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喷涌而出,她想起在家时的日子,她虽为庶女,但是因为母妃是从小伺候王爷的宫女,情谊深厚,父王对自己也是多有宠爱,“嬷嬷,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应该相信父王的,可是我做不到,母亲生前同我说能走多远走多远,离开京城这个漩涡。” “嬷嬷,我真的害怕,我真的很想活下去,想好好的活着,哪怕机会渺茫我也想试一试,我不想像理王后院的女眷一样,永远被关在笼子里,不见天日。” 理王府自从理王被抓后便一直重兵把守,一切供应也都改成了庶人的标准,哪怕理王身死,王府也依旧如此,没人知道皇帝下一步会如何,可能永远关着这些人,也可能突然想起将这些人都杀了,一把无形的刀时刻悬在整个王府的头顶,谁能安眠呢。 尽管如此外人也要叹一句陛下宅心仁厚,留下了罪人家眷的命。这是与陛下从小长到大的亲人兄弟,而父王与皇帝之间的情分能有多少呢?她不敢想。 嬷嬷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小姐没有错,小姐做的是对的,想活着没有错,有人想要高官厚禄,有人却只想安居一方,没有错的,王爷也不会怪罪小姐,王爷比任何人都希望小姐好好活着。” 慕初锦被人搂在怀里哭了个痛苦,不知哭了多久,眼泪好似流干了,整个人也脱了力,她窝在嬷嬷的怀里,低声道,“若是往后还能再相见,我会好好孝顺父王,若是不能……” 只说到了这四个字,她的眼泪再一次流下,“若是不能,那就盼望着来世还能做父女,做乡野中最普通的父女。” …… 云时在丞相府待到了午时,将诸位前来吊唁的官员之前的对话记了个七七八八后,才带着小春子回了宫。 回到太极殿,皇帝屏退了众人,询问云时今日的情形。 云时将今日遇到的事情从头说了个遍,皇帝听着时不时地点下头,人死不能复生,随着他的死倒也磨平了心中的愤恨,皇帝道,“过些日子送葬的时候,你再替朕瞧瞧,且问问杨夫人何时有时间,朕想召见杨夫人。” 云时应声,“是,奴才记下了。” 皇帝犹豫了一下,低声同他道,“此事确实使王府的名声受损,朕以封地为补偿,送怀王父子去封地,你觉得是否可行?” 这确实是“补偿”,虽然封地远在千里之外,但是藩王在自己的藩地内掌握生杀大权,权力比在京城里要大上许多。 云时想了想这个事件的可行度,他虽然与怀王只见过几面,连熟悉都算不上,但是作为唯一存活下来且没有被问罪的皇子,怀王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他沉吟着道,“依奴才拙见,此事怕是容易出现问题,陛下若是让其父子都去封地,这撒开了手,往后怕是更难解决,但若是只其中一方回去,来个里应外合……总之怀王老谋深算,陛下不可不防。” 皇帝心中惆怅,他自知此路不通,但却还是没忍住问云时,眼下听了云时的话,只能将此事就此搁置了,是他心急了,随着嫣妃的月份越来越大,他总想快些再快些把京城内的隐患全都去了,可却忘了自己的能力,他心中苦笑,还是当放慢脚步,皇朝马上迎来皇子,朝堂将会更加稳固。往后自己的人手多了,处理起来会更加容易。 待皇帝再次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吩咐云时,“朕有差事吩咐你,再过些日子就是殿试了,这次的学子朕准备重用,所以趁着剩下的时间,朕要你好好查查这些学子在京城内都接触了什么人,品行如何。” 云时磕头,“是奴才遵旨。” 眼见着皇帝没什么吩咐了,云时讨好道,“奴才有几头猪敬上,不知道怎么送进宫。” 皇帝听着挑了下眉,“猪?” 云时点头,将他帮助百姓,收到猪的事情,稍加润笔一字不落的讲了出来。最后道,“奴才也是借花献佛,孝敬陛下。” “好,那就傍晚的时候叫赵地去你那把猪带进宫,朕今晚好好尝尝,若是好,朕有赏。” 云时一听顺着竹竿爬,“那奴才就厚着脸皮同陛下要回赏赐,西厂的侍卫一直勤恳办差,三十都没有休息,奴才想趁着这几日给他们轮流放几日假,还望陛下准许。” 皇帝自然是答应的,“西厂归你管理,你只管自己做主,无须问朕,朕信你。” “奴才谢陛下隆恩。” 这份始终如一的信任叫云时感动,因此他出了太极宫后并没有立即出宫,而是去了宫内的藏书阁,他想来查查藩王相关的资料,知道的多了也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他在现代也看过不少的历史书,但是细想起来有关藩王的却一本都没有,对这方面的知识太过匮乏,京城眼下是太平,看着眼下的时间,这本书的走向似乎被他扭转了,但他不敢掉以轻心,再见到原书男主之前,这颗心一直高高的悬着。 他在藏书阁一待便是一整个下午,快到了城门关闭的时辰才匆匆往宫外赶。 人前脚出了宫,消息后脚就被递到了御前,皇帝摆手叫人下去了。 他就知道在云时心中还是自己为重,自己刚提到藩王,他便去藏书阁查阅资料,只是为了自己排忧解难。同幼时无任何差别,幼时自己心心念念想吃翊妃娘娘宫中的果子,他为了自己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去摘果子,这些他都记在心里。 他的目光落到了面前的折子上,这是暗卫送来的,上面记载着云时近来的行踪,与今日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无足轻重的小事,他随手将折子扔到手边的火盆里。 火盆里只有零星的火星,随着折子坠入盆中,火星接触到了折子,顿时燃了起来,快速形成一团火焰,火焰越升越高,但却在下一秒折子燃尽时消失殆尽,火盆再次归于平静。 丞相府的消息是在晚上传到后宫的,彼时嫣妃正坐在寝殿内的小榻上,身下铺着厚厚的被子,这样她靠着能舒服些。 她眼下有孕已经七个多月了,身形也有了变化,但是却比普通妇人小上许多,嫣妃对此也担心过,找了太医来看,太医说这是正常的无须太过担忧,若是放心不下,可以吃两幅安胎药。 但是嫣妃不喜欢那个味道,太医便准备了药膳,太监得了京城内的消息来报时,嫣妃正吃完最后一口,她擦了擦嘴,“叫人进来回话。” 小太监进了屋子,“奴才参见娘娘,奴才有事禀告。” 嫣妃慵懒地在小榻上歪着,“说说吧,外头出什么事了?” “回娘娘的话,杨贺没了,今儿清晨的事。” 嫣妃眉头微蹙,慢慢坐起身,“真没了?怎么没的?” 小太监点头应是,“是,听说是疲劳过度,杨府与王府的亲事也做罢了,的小姐也去了寺庙带发修行。” 嫣妃听着撇了撇嘴,“死得这么轻松,倒是便宜他了。”在自己宠冠六宫的时候,这位杨大人可没说自己祸乱朝纲,红颜祸水,眼下就这么死了,她还觉得有些可惜,可惜没落到自己手里,不然…… 她心里想着,心跳也急促起来,随着而来的是心慌,毫无缘由的心慌,自从有了身孕后时常有这种情况,她放缓了呼吸,顺着胸口,一点一点的心脏不再像刚才那般剧烈地跳动,但却还是莫名的心慌。 她看着面前的人也有些不耐烦,直接将小几上的碗砸到了小太监的身上,“去将祈安叫来。” 祈安公公一早便出了蒹葭宫,去哪了他也不知道,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这屋子。 小太监应下,快步出了屋子。 嫣妃伸出胳膊,目光扫向一旁站着的宫女,“扶本宫去床上。” 宫女应着,连忙上前扶着人的胳膊往床榻的方向去,只是在床边时扶着嫣妃的手用了些力气,嫣妃轻呼,反手一个巴掌甩了上去,“没用的东西,想捏死本宫吗?” 宫女跪地请罪,眼底含着泪,不敢言语,只安静地跪着。 …… 当夜,京城落下了冬日里的最后一场雪,这场雪过后春日便要来了,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而眼下大雪飘落,落在皇宫内的屋顶,城墙,树枝上,红墙白雪相互交映实在好看,但现下是深夜,此景无一人观赏。 蒹葭宫内静悄悄地,屋檐下的灯笼里闪着悠悠烛光,院子里铺满了厚厚的白雪,不知从哪飞来了一只鸟儿,鸟儿落在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时不时欢快地叫两声。 咯吱,一声沉闷的推门声回响在整个院子里,鸟儿乍然间汗毛竖起,惊叫一声飞走了。 推门之人是祈公公祈安,他衣衫整洁不带半丝污渍地站在门口,右手背在身后,同门口守着的宫女道,“准备些热水,伺候娘娘沐浴。” 几个宫女低头应着,不敢多言,轻手轻脚的进了嫣妃的寝殿内。 而祈安却是迈着大步回了自己的住处,因为一整个白日都不在蒹葭宫内,且他不允许外人进他的屋子,所以屋子里的火盆早早地灭了火,屋子里散发着寒气,温度与外头差不多。
63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