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事先不急,”余东羿眼含深意道,“替我盯着后屋。” 按道理,师尊也应该醒了。 · 被最后一道雷劫伤到几乎陨落,以这破烂烂的躯体,江益渠无法再镇压先前纳入体内的八十道雷劫。 一个月前,以神识强撑着回到海棠花谷地,布下结界,江益渠终于昏厥过去。 他以为自己已经废了,即便醒来,也逃不过被雷霆震得筋脉寸断,此生再无法修炼的命运,更甚者还有可能成为下半生只能靠丹药吊命的废人,三五十载光阴就草草了结余生。 可奇迹的是,当江益渠一睁眼,体内筋脉非但畅通无阻,连带着那八十道暴戾的雷霆也统统消隐无踪。 他已沦落为凡人,修为连炼气都不如,却还有一具健康的躯体,能供他重新开始。 ——简直万幸。 · “尊主,玄清宗散了,烽火北也被那几个刺头占走,是属下办事不力!” 雪狼一脸懊悔地单手撑地单膝跪在江益渠脚下,头颅低垂。 江益渠合眸盘腿打坐,正在调息。 “护不住的东西,没了便没了。你也要顾你的族人。” 雪狼掏出来几个储物囊献上:“好在属下已经将烽火北的宝库清点好尽数搬走,都在这里了,还请尊主处置。” 江益渠此时才抬眸望了一眼,淡淡道:“留下三成交给羿儿,其余的,你自带走吧。” 雪狼惊讶:“那怎么能行?” 江益渠道:“本座如今不过凡人之身,莫谈修为,寿数尚不知几许,你再追随本座也是无益……” 雪狼仰头急切道:“尊主若是怕世家盟和那些趁火打劫之辈牵连到属下的话,属下自会率族人小心隐匿,又何须说些这样一刀两断的话?” 江益渠道:“你族世代栖息在沙溪城边境一地,崖切平地地势险要,那处的魔域领地又有诸多矿藏,若要隐匿,便是弃祖地于不顾,得不偿失。” “雪狼明白,”雪狼斩钉截铁地道,“但尊主您远比我族祖地更重要,当年若非您救我一族于水火,只怕我族如今早已销声匿迹。雪狼愿率领族人举祖搬迁至尊主身侧,护卫尊主安全,还请您成全!” 人非草木,江益渠几分动容,垂眸道:“既如此,便随便你吧。” 海棠花谷地不小,周围百里又有江益渠的结界护卫,便是雪狼带着妻儿老小一族来也够所有狼伸展得开胳膊腿。 此处是江益渠千年前与徒儿朝夕相处之地。 千年来,已至尊位的江益渠时常来这块洼地加固阵法,阵眼处的极品灵石堆成了一座小山,那漫山遍野的海棠花更是终年盛开不败,极为绚烂。 殷幼每日清晨都去摘一支最粉最艳的海棠花来,插在余东羿窗台的长颈白瓷瓶中。 余东羿见了花便高兴,夸奖小狐狸几句,又问师尊怎么样。 殷幼摇了摇头:“还是没见他出来,昨儿雪狼进去没一阵又走了,今儿我听山谷里好多狼嚎。” 余东羿笑道:“难为雪狼一腔忠诚,玄清宗和烽火北一个也不图,还弃了家族领地,拖家带口来了,料想是得了师尊的默许。” 话音刚落,殷幼脖子上的绒毛一滋,匍匐在余东羿臂弯里的狐狸撑着四肢站起来道:“雪狼来了。” 余东羿也凭神识早探到雪狼的动静,那家伙大大咧咧地往这头跑来,威压全开,半点没有隐藏神识的意思,料想也是在提早通知余东羿和殷幼。 果不其然,雪狼一来,先是生硬地喊了一声“曜希君”,紧接着便扔出好几个储物袋。 “这是什么?” 殷幼接了储物袋拿神识探了探,惊得瞪大了眼:“好多灵石。” 还都品阶不低。 雪狼对余东羿道:“烽火北宝库里的家什,尊主吩咐我带来给你,还有丹药、宝器,我只留了一成。” 雪狼也要养家糊口,留一成能过日子便行,他看得出尊主将曜希君当成眼珠子爱惜,剩下的九成便一股脑全扔给余东羿。 余东羿笑道:“那便多谢狼兄了。” 雪狼道:“不客气,以后共居一处,若我家那几条小崽子闹得太开冒犯了您,还请曜希君多多赎罪。” 余东羿道:“好说,师尊现下情况如何?” 为尊者讳,江益渠修为尽失,雪狼不敢妄自议论尊主,既说不出个什么好歹,又见余东羿苟延残喘站不起来,干脆驮着余东羿到了江益渠门外。 雪狼道:“我先去禀报,尊主若乐意见你便放你进门,若不成我再驮你回去。” 这主屋余东羿熟得不能再熟,多少次与师尊醉生梦死都在这儿,未曾想有朝一日他还得有要人通传才能进去的时候。 余东羿觉得新鲜,静静地站在门外看雪狼禀报,又隔了一阵听见屋里传来师尊叹息一声说:“罢了,让他进来。” 江益渠自打从与余东羿相识起便未曾有如此孱弱的一天。 余东羿一照面,见师尊一身朴素青衣正襟危坐在蒲团上,先前那以灵气托着油然而生的一股子仙气散去不少,倒真似个凡人一样。 “自渡劫后,师尊清减许多。” 江益渠抬眸,一眼就瞧出余东羿下盘不稳脚底虚浮,当即朝身侧的蒲团示意道:“坐。” “谢师尊,”余东羿毫不客气,捡了个最近处挨着江益渠的地儿盘腿而坐,朝人身边凑过去道,“您现今身体如何?” 江益渠一心想着修炼,便实话实说道:“尚未引气入体。” 余东羿忍俊不禁道:“正好雪狼给我拿了些丹药,那里头最难得的,一枚就能把一个一窍不通的凡人补到筑基。” 江益渠皱眉:“慎用!不劳而获实非长远之路!” “当年洒家不就是这般灌上来的?”余东羿直愣愣的坐着也累,干脆把后脑勺往师尊大腿上一趟,横下身子翘起二郎腿,看见江益渠欲言又止,又眯眯眼道,“我知道,师尊您稳扎稳打,不用半点灵丹靠自个儿修炼,徒儿自然也应该多多学习。” 江益渠低头看已经把脑袋摆进他怀里的家伙,不由无奈地道:“起来坐直了,青天白日,像不像话?” 余东羿可不听话,只仰头凝视着江益渠的眼睛:“师尊醒来为何不找徒儿说话?若不是徒儿自个儿找上门来,师尊是不是也不会再理我了?” 江益渠一愣,略微有些心虚道:“不是……” 余东羿手臂一抬,手掌摁着江益渠的后脑勺往下,腰一挺就上去吻了一口。 吻完才问:“在怕什么?嗯?” 江益渠呼吸略微急促了些:“你……放开,为师要修炼了。” 未曾想江益渠推攮了一阵,人没推开,反倒是胸前的衣襟散了。 余东羿得寸进尺地说:“挣扎也无用,咱俩如今都成了凡人,师尊神识高些,却又舍不得用神识刺我,倒不如老实交代。” 余东羿一大坨地扒拉到他身上,江益渠怕他摔到地上磕着后脑勺,又要分心揪住衣领抵挡作乱的手指,不由手脚忙乱了些。 江益渠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有时间在这儿戏弄本座,不如趁早培元固本,炼气筑基,以免寿数不足……” 余东羿突兀地打断他道:“师尊可有怨怼?” 江益渠愣了愣:“何出此言?” 余东羿道:“若渡劫前您能融了分神,神魂完整,说不定便能抵挡住那最后一道……” 江益渠心神一震,正色道:“事情已成定局,没必要做这般假设。” 余东羿依依不饶继续道:“是徒儿阻挠您,您才放过殷幼一码。烽火北被鸠占鹊巢,玄清宗新纳的弟子不出一个月便如鸟兽般散了,转眼间天下大变,若要怪谁害您沦落到此番境地,师尊便来怪我吧。” 江益渠皱眉道:“渡劫之事乃为师一意孤行,终究是急躁了些,本座自作自受,你也大可不必这般把担子往自己身上拦,那狐狸……也是本座决定要放过的。” 余东羿笑了:“这么说,您肯容得殷幼在此处陪陪徒儿了?” 江益渠愈发不悦道:“此事另当别论。” “哎——”余东羿拉长了音,开始搅和着不许师尊修炼了,攀附着亲上江益渠的脖颈,又翻过来反客为主把人压在身下,“有只狐狸作陪有何不好的?先不说徒儿身体不好得靠殷幼日日放血吊着,师尊您重新修炼整日呆在屋里忙不赢陪我,叫徒儿如何是好?” 江益渠恼羞成怒:“都沦为凡人了,你不思进取,还想着玩乐戏耍?” 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说的是余东羿叫狐狸陪他作伴,另一方面又说的是眼下解开了他内衫的那只蠢蠢欲动的爪子。 余东羿以烂为烂道:“您知道的,徒儿向来不是耐得住性子修炼的料儿,从今往后还得靠师尊照拂才能有好日子过呢。” 男人的身形笼罩在江益渠之上,垂下头来吻他的耳朵,在他耳畔理直气壮地低声道:“所以还请师尊多多保重,好好修炼才是。” 高堂上的蒲团乱作了一堆,不一阵两人便滚到了榻上。 雪狼在外头依稀听到点儿动静,连忙屏声退到了庭院外,护卫在四周,不许任何人入内。 这一闹,便耽搁到了月明星稀之时。 江益渠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又耽|溺于甜言蜜语的温柔乡,又着急修炼引气入体,天人|交战之中,扯着凌乱的被褥,最后才从嘴角溢出了一句:“陪你便罢了,但只许他化作狐狸身。”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怜霜尊眼里容不得沙子,对那分神和他徒儿,这已经算是例外的例外。 余东羿得逞,满意地笑了笑:“师尊您就这么不放心我?甭管是狐狸还是人身,有您在,徒儿总不至于在您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不是?” 一次只亲昵一个媳妇,那是余某人的基本原则。 有师尊在那就爱师尊,小狐狸天真单纯,糊弄糊弄也能过上个三五十年。届时如若师尊不肯搭理他了,那便跟小狐狸另说也来得及。 如此这般一想,师尊渡劫失败对他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今后在这海棠盛开的世外结界里,有师尊睡,有狐狸撸,余某人当真是快活似神仙。 419:【……】 419:【你们仨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第91章 魔君师尊(25) 余东羿闲了许久, 身体大好了些,虽不能翻山越岭,行走坐卧却也已如常人,不至于再像前次那样压着师尊在榻|上, 才捣鼓了一次就自个儿累晕在师尊身上。 等醒来, 江益渠把他的脑袋抱在膝盖上安抚他, 说道:“乖, 先回去将养好了身体, 待为师出关也不迟。” 江益渠是铁了心要一口气练到筑基再出来, 余东羿老脸一红,难得没继续缠着师傅撒泼耍赖, 灰溜溜地找了小狐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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