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下手可重,你自己掂量着办。”苏景皓加重了声音。 “不会崩开,你牵缰绳,你抱着我,我在你怀里,准保不会崩开。”林默嬉皮笑脸,露出一排皓白的牙齿,两个眼睛弯成了新月。 “来人,备马。”苏景皓对外唤道。 “是。” 长风初起,一片青翠的旷野深处,一匹毛色乌润油亮的骏马傲然站在一片嫩绿之上,清浅的草芽儿正好遮住了闲闲撂动的马蹄。 苏景皓坐在马背上,伸了手给林默,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林默仰着头对苏景皓微微一笑,伸出手给他,由着他胳膊微微一带,轻松便翻上了马背。 顽劣不堪的人落入自己的怀里,苏景皓胳膊微微一带,扬着声音问:“方才的诗不错,我倒不知道我的阿默还有这等文才。” 林默嘿嘿一笑,带了几分尴尬:“不是我的诗,是我以前在的那个时空里一位很伟大的诗人作的诗。” 苏景皓心头微微一滞,随即又赶紧掩了过去,修长的胳膊环住了他,微微带了几分力:“坐稳了,我们出发了。小心你的伤口。” “出发!”
第119章 就要,我就要! 唯恐崩裂了林默的伤口,苏景皓特意牵着缰绳控制着烈马的速度,马蹄猎猎,却不是那么颠簸,稳稳当当踩在草地之上。 却被林默狠狠嫌弃了一番: “怎么搞的?这匹马没吃饱吗,跑这么慢?” 不待苏景皓说话,林默就抢过他手里的鞭子向后一甩,烈马吃痛撒开了蹄子狂奔,一路驰骋,踏碎一片深深浅浅的绿意,马蹄之下草叶翻飞。 “小心你的伤口!”烈马颠簸,苏景皓着急的在林默耳边道。 “不碍事!早就要愈合了!”林默头也不回,和煦的春风带着微微的凉意迎面吹来,墨发迎着风飞扬,心中只觉得畅快。 疾奔过旷野,入了城门,沿路官兵尽数伏地跪倒,齐声山呼:“吾皇万岁,主君千岁!” 入了城门进了官道,苏景皓微微收了收缰绳,烈马的速度渐缓,直奔玄武门。 宫门口侍卫远远看到皇帝的身影驰着快马奔了过来,怀里的人英姿勃发,隽秀毅然,不是新婚的主君还能有谁? 侍卫统领一个手势,所有在岗轮值的人齐齐跪倒,叩首高呼:“参见吾皇万岁,主君千岁,愿皇上主君百年好合,贺皇上主君大婚之喜!” 马蹄声渐近渐弱渐缓缓,在玄武门口停了下来,乌润的鬃毛迎风飘飞,嘶鸣声长长扬起,苏景皓利落从马上翻身下来,极其自然的伸出一只手给林默。 林默微微一愣,迎着苏景皓温润的眸光,大大方方把手递了过去,借着他的臂力,轻巧翻身下来。 “平身。” 苏景皓牵着林默的手站在玄武门口,一身窄袖明黄龙袍粲然威严,声音却带了几丝和缓。 跪了一地的侍卫们埋着头互相悄悄传递了个眼神—— 今日的皇上格外不一样,那冰雪肃寒之气仿佛消了许多。 侍卫统领最为机灵,膝行两步一叩到底,言辞朗朗:“属下等得知皇上携主君今日归朝,特率侍卫全体在此恭候,恭贺皇上与主君好合大喜,景朝之幸,请皇上主君再受属下等三拜!” 话音一落,玄武门口排列整齐的所有侍卫重新跪下,端端正正叩了三拜。 “数你机灵。”苏景皓掩住唇角的笑意,惯常清冷的眼眸中泛了一丝波动,淡声道:“赏。” “多谢皇上!多谢主君!”一众侍卫齐声高呼。 苏景皓执着林默的手,沿着宫道阔步而入,绕过御花园,走过长廊,元初早已焚香烹茶在外等候。 远远看到皇上过来,元初疾奔几步重重跪倒,几乎要老泪纵横:“皇上平安归来,景朝大幸!” 苏景皓掩了眸子里的清冷,眸光温厚伸手扶了元初起来:“无碍的,没吃亏。” “是!是!有主君在侧,定不会让皇上吃亏的!老奴也是白担心罢了!”元初站起来退到一旁,微微掖了掖泛红的眼角。 “皇上初回宫,先回永夜宫休息吧?”元初躬身道。 “先去御书房吧,北国的折子先给朕送过来。”苏景皓侧头问林默,“累不累?你先回去休息,等我处理完了再过来?” 林默正欲答话,才感觉自己右侧胳膊一片湿意,转头一看,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果然胳膊的伤口崩开了,此刻鲜血濡湿了一片衣袖。 苏景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眸子里瞬间覆盖了一层冷意。 “元初,传御医去御书房候着。”苏景皓冷冷吩咐。 “是。”元初立刻领命快步走开了。 林默皱着眉头,眼神里带了几分哀求看着苏景皓:“阿皓,你帮——” 苏景皓立刻冷冷打断了他:“我手艺不好,伤口都包扎不妥,还是劳烦御医来吧。” 说罢抬步就往御书房走。 走了几步看林默还没跟上,他凉凉的回头,目光如炬盯着林默:“还不跟上?等我抱你?” “也——也不是不可以。”林默试图嬉皮笑脸。 却被苏景皓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刹住了插科打诨的念头,立刻闭了嘴,恹恹的跟在了他的身后往御书房走去。 御医馆离得近,他们走到时,御医已经在等候了。 苏景皓眼神掠了掠林默的胳膊,淡淡道:“给他重新清洗上药包扎,一路沾了风尘。” 林默立刻拿眼睛瞪了苏景皓一眼,后者却完全不为所动,只冷冷看着他。 御医躬身向前,声音沉稳:“主君,请。” 林默只能咬着牙把胳膊伸了过去,扭头不看。 一阵剧痛袭来,如波浪一般猛烈扑向心口,林默禁不住咬紧了嘴唇,身子一个战栗,生生把呼痛声咽了下去—— 好歹是个主君,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御医手脚极快,迅速清洗上药包扎处理完毕,埋着头告退了。剩下林默气哼哼对着苏景皓怒目而视。 “瞪我做什么?我几次三番和你说不能骑马不能骑马,是你非不听。我勒着缰绳让马走的缓一些,你还非要快马加鞭。怪我?”苏景皓斜睨了他一眼。 “我伤口裂开了你都不心疼,还跟我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你帮我包扎一下会怎样?明知道御医下手重。”林默越说越气,尾音带了重重的委屈。 “不给你长点教训你是不会老实的。”苏景皓一边言辞凿凿一边又心疼的走了过去,抬手抚了抚他的后背缓了声音:“好了好了,包扎完就不会疼了,别在这里犯矫情,你可是暗卫出身。” “我原先又不是暗卫——”林默小声嘀咕,随即又扬起了眉毛蛮不讲理看着他,“你要补偿我!” 苏景皓好笑的看着他:“这整个天下都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还要什么补偿?” 林默眼珠乌溜溜转了一圈想了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对苏景皓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苏景皓疑惑的侧耳过去。 林默耳语了几句,苏景皓面色顿变:“不行!胡闹。” “就要!”林默压低了声音,面色一沉,显然不打算和他讲道理,“我就要!” “你还想伤口崩开再疼一次?怎么不折腾就不甘心?”苏景皓面露严肃。 “我不动,你动——”林默咧嘴一笑,贴在他的耳边悄声道。
第120章 龙椅,体验一下?(一) 苏景皓面色微红,用力掰开林默缠的紧紧的胳膊,深吸了两口凉气,往窗口走了几步和林默拉开了距离,沉着声音道:“不许,说了不许就是不许。再闹我就把你丢去御医院关起来,伤不好不许出来。” 林默立刻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四平八稳往软榻上一瘫:“行啊,明日里整个皇宫就能传遍,新婚的主君不得宠爱,被皇上以休养之名幽禁了。” “幽禁就幽禁,等你伤好了再把你放出来。”苏景皓咬着牙瞪他。 林默咂了咂嘴,拖长了声音:“新婚主君不得宠爱,到时候满朝言官群起攻之,纷纷劝谏皇上广开后宫之门,娶贤纳妃,你的折子会多到几天几夜都看不完。” 苏景皓看了一眼四仰八叉毫无仪态躺在软榻上的人,眉梢一掠,眼神斜睨了过去:“好呀,那我便遂了这些言官的心愿,让内务府准备一下选秀立妃了。” 林默不慌不忙稳如泰山,躺在榻上纹丝不动,声音慵懒:“跟了皇上这么久,若是连这点把握都没有,本君岂不是白活了。皇上尽管去,能带回半朵花儿回来都算我输。” 简直! 简直有恃无恐! 苏景皓气的磨牙,不准备搭理这个胡闹的人,甩了袖子就往御书房而去。 林默眼角余光一看人要走了,立刻翻起身来,迅速闪到柜子旁边,从角落里抓出了一个圆润的瓷瓶,随即撒腿追了过去,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 “你跟着做什么?我去御书房看看北国送来的折子,你回去歇着,我忙完了便来。”苏景皓头也不回道。 林默一本正经道:“本君前去伺候皇上笔墨。” 苏景皓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研墨可以,不许胡闹。” “不闹不闹。我保证。” 御书房的桌案上,元初一早便把北国快马送来的折子准备好了,林默进去以后倒是老老实实烹水煮茶,研墨焚香,苏景皓见他不闹腾了,便也定下心来细细看起了折子。 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下来,春日里和煦的阳光透过雕花镂空的窗棂被剪成一片细细的碎芒,金沙一般泼在御案之上,点点细闪落在苏景皓浓密的睫毛上,泛出温润的光。 室内只余了烹水煮茶的咕噜咕噜声,以及墨砚的摩擦之音。 衬得整个空间书香满溢。 林默静静地在旁添茶研墨,时不时把苏景皓朱批过的折子接过去,晾干墨迹,一本一本盖上国玺,再小心合好。 繁杂冗长的折子便在二人的举手闲闲之间不慌不忙处理了过去。 时光汩汩淌过,日头缓缓爬到正午,苏景皓把最后一本折子递给了林默,伸手捶了捶酸痛的后肩,浅浅伸了个懒腰。 林默盖好最后一方印鉴,合上奏折整理齐整,转头看到苏景皓眉间微蹙,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怎么,肩膀酸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带着薄茧,搭上了苏景皓的肩膀,指腹在他的肩窝处带了力气小心的揉捏,打着圈按捏进去,拇指贴着肩胛骨微微用力,缓缓按压。 苏景皓情不自禁微微叹了一口气:“阿默,你真好。” 林默一看时机差不多了,慢慢弯下腰,嘴唇靠在苏景皓的耳边带了点央求的味道:“阿皓,我还没去过你的宣政殿,我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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