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转身进了厨房,从锅里盛了碗夏唯谨一早便煨在火上小米粥,坐在门口喝了起来。 沈杨氏被沈银川撺掇着来镇上,本就是饿着肚子的。如今见到沈熙川一脸惬意的坐在门口喝米粥,自己这个亲娘在这里挨饿受冻的干活儿,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心中压抑的怒火就不断的往上冒。 直到夏唯谨从大堂过来,沈熙川便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后,沈杨氏再也无法顾及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直接将手里的白菜砸到了地上。 “沈熙川!你不要太过分!” 听到沈杨氏的怒吼声,沈熙川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慢条斯理的端着手里的粥碗从凳子上站起身,眼神满是嘲讽的问道:“过分?我怎么过分了?” “你亲娘兄弟饿着肚子帮你干活,你问都不问一句,还去关心一个外人。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外人?谁是外人?”沈熙川把碗筷递给夏唯谨,一步步走进院子里。“帮我干活儿是你们自愿的,我可没有逼你们。” 一旁的沈银川见老娘发火,心中就暗叫糟糕。拉住还要说话的沈杨氏,沈银川赔笑道:“二哥,娘年纪大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这里可没你二哥,还是别乱认亲戚的好。”沈熙川说罢,将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沈杨氏。“你们要是来我铺子吃饭,那我欢迎。若是想占便宜找我麻烦,那对不起,恕不奉陪。” 沈杨氏见沈熙川如此软硬不吃,也不耐烦再装。“你妹妹过了年要出门子,家里要给她准备嫁妆,银子不凑手,你这当二哥的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吧?我也不要求多,十两银子就成。” 见沈熙川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沈杨氏继续说道:“这么大的铺子,你与其请一个外姓人。不如让你兄弟来帮你一把,工钱也不要多,管吃管住,再给他三成,不,四成的利润就成。” 听到沈杨氏狮子大开口,沈熙川不怒反笑。“干脆也别这么麻烦了,这铺子直接让你们,你看成么?” 沈杨氏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喜。“你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我也不是不为别人考虑的人,还是按我说的办。总得给你留点儿安身立命的本钱不是?” 夏唯谨已经被沈杨氏的话气得脸色铁青,本想上前跟沈杨氏理论,却被沈熙川伸手给拦下来了。 “还是干脆利落一点儿吧,这铺子直接让给你们。好歹也有十多年的交情,我也不跟你们多要,六百两银子给我,我们马上就从这个铺子里出去。”
第40章 报官 沈杨氏一听沈熙川问她要六百两银子就把铺子转让给她, 当即就跳起脚来。 “你个黑心烂肝的!弟弟妹妹的事情不管不问不说,还狮子大开口问我要六百两银子,你亏心不亏心。你也不怕冬日里打雷劈死你这个兔崽子!” 沈熙川并不把沈杨氏的怒骂当回事, 冷笑道:“亏什么心?我辛辛苦苦开起来的铺子, 你们说想分一杯羹就分一杯羹,哪来这么大的脸面?” 一旁的沈银川听到六百两银子就能拿到这间铺子,一时间还是有些心动的。毕竟这几日他一直在这附近转悠, 沈熙川铺子生意如何他还是看在眼里的。如今铺子已经开起来了,只要自己后来好好干, 六百两银子想必应该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只要他挣了钱,那邻村儿的见钱眼开的黄春儿一家还不得上赶着巴结他。届时,再置办个宅子,买上三五美婢, 日子简直比神仙都潇洒。 沈银川心里想的挺好, 本还想拉着自家老娘好好考虑一下的。哪知道自己话还没说出口, 就感觉手心一松,自家老娘竟然挣脱了自己的手跳将起来。 “老娘生你养你,你说哪来这么大脸面?!今儿你同意倒还罢了,你若敢不答应,看我不砸了你的店!” 沈熙川自然不怕她这些无赖招数,双目紧紧盯着沈杨氏,冷冷开口道:“我且看你砸。” 沈杨氏在听到沈熙川这话时, 内心是有过一丝胆怯的。然而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若是不动手, 眼前这个白眼儿狼定以为是自己怕了他, 日后想再拿捏他, 怕是更难了。 思及此, 沈杨氏一把甩开拉着她的沈银川,操起地上的凳子就往旁边的水缸上砸。刹那间,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水缸应声而碎。满满一水缸的水顿时倾泻而出,院子里转眼间已是水漫金山。 正在大堂吃饭的众人,听到争吵声只当是街上叫卖声。直到水缸的破碎声传出,原本就提着心的沈玉林顿觉不妙,忙起身往后堂奔来。 徐捕头在沈杨氏和沈银川进门之后,便发现了不对。待看到沈玉林往后堂奔,便立时站起身也跟了过去。 猫在外面的钱掌柜也听到了后院的动静,等看到大堂几人都往后面跑后,也顿时待不住了跟了过去。 沈杨氏没想到自己一板凳下去竟然引来这么多人围观,瑟缩了一下后又立时挺起了胸膛。 一般做生意的人都注重脸面和名声,眼下沈熙川的生意刚刚起步,定然不敢闹太大。如此一来只能答应自己的条件,即便是不能按照自己说的全部给,但给一半也足够他们一家日常嚼用了。 “大林家的,你要做什么?!” “大哥,二小子不赡养父母,你说我要干什么?”说着,沈杨氏捏了一下鼻子就想学在村儿里的做派,但是看到地上一地的积水硬是没舍得往地上坐。 毕竟她身上这身儿棉衣是去年刚做的,今年过年还要穿的。若是弄脏了,这个天气怕是不好拆洗。 “我知道,二小子在家时,我是偏心了他其他两个兄弟了。可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样长短呢,家里那么多孩子我也没缺他吃,缺他穿吧。眼下家里困难,他却在镇上开着铺子吃香的喝辣的,不管家里的闲事。我能怎么办呢?” 沈玉林跟沈杨氏是同宗的亲戚,对于他们家的事,哪里会不清楚。此时,听沈杨氏在这里颠倒黑白,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 但看这沈杨氏如此滚刀肉的做派,似是决心撒开了闹。若是用强,怕是行不通的。正想劝沈熙川给她几两银子,把人打发走算了。 然而,沈熙川却一脸无波,径自走到徐捕头那边。“徐捕头,有人在我的铺子里闹事,我要报官。” 徐捕头听到那个无理取闹的老婆子竟然是沈熙川的老娘,心里不由得有些震惊。想想沈熙川为人方正,竟然有一个如此做派的老子娘,怪不得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讨生活。 听到沈熙川说要报官,徐捕头表情立刻肃正起来。目光从旁边脸色铁青的沈玉林扫过,掩嘴干咳了一声:“那都带走。”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沈杨氏也忘记了哭闹。倒是沈玉林率先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徐捕头面前,开口道:“徐捕头且慢!这乃家事,我侄子只是说的气话,当不得真。” “大堂伯,误会了,我说的并非气话。我同这二人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无缘无故来我铺子里打砸闹事,我定要报官的。” “沈熙川,你这个黑心烂肝的,你怎么敢?!” 听到沈杨氏的怒骂声,沈熙川并不理睬。依旧盯着徐捕头问道:“敢问徐捕头,我可还要随闹事者走一趟?” “你是苦主,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徐捕头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手下的人都在,心里顿时一乐。对着手底下的兄弟大手一挥,道:“把这两个闹事的人都带走。” 众杂役一听,立刻应了一声都围了过来。沈玉林当即沉声喝道:“等一等!” 徐捕头和沈玉林一直都不对付,今天见到来沈记就一直端着个长辈架子,心里早已经不爽了。但想到他是沈熙川的亲戚,也不好出言讽刺。然而见沈熙川对沈家这几人态度平平,心里也没什么顾及了。此时,见他再次阻拦,徐捕头便向前跨了一步站在了沈玉林面前。 “沈头儿,咱们虽然都是同衙门当差的人,可身上担着差事并不相同吧?”见沈玉林脸色一僵,徐捕头继续冷笑道:“你身为官差,亲戚出了事理当避嫌。你非但不避嫌,还一直阻拦我们,是何居心?!” 徐捕头这话一说出口,沈玉林便再也无法阻拦。回头瞪了眼早已经吓傻了的沈杨氏和沈银川一眼,只得冷哼一声退到一边,眼睁睁看着徐捕头趾高气扬的在他面前将两人带走。 夏唯谨见如此情况,不禁有些担心。沈熙川路过他身边时,伸手握了他一下冰凉的手掌,低声说道:“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你把店铺看好就成。” 夏唯谨强自镇定下来,看着沈熙川的眼睛重重的点了下头。“我等你回来。” …… 徐捕头将一干人等带去衙门之后,沈玉林便立刻让自家儿子往陶营子村送了信儿。没等沈杨氏和沈银川从衙门里放出来,沈大林便带着大儿子沈临川,火急火燎租了辆马车来到了镇上。 在镇口看到沈玉林后,沈大林扶着沈临川的手臂哆哆嗦嗦的从车上下来,不等沈玉林开口,便直接问道:“大哥,怎,怎么回事?临川他娘怎么,会进了衙门呢?” 沈玉林让儿子捎信儿只告知沈大林,沈杨氏和沈银川进了衙门。至于为什么,却没有说。所以,沈大林在收到信儿之后,以为他们娘俩在镇上惹了大祸,差点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若非沈三太爷在一旁,沈大林和沈临川该怎么办都没个方向。 “怎么回事?还不是你那好婆娘贪财!”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沈玉林只觉得颜面尽失,心中怒骂着将沈杨氏和沈银川的所做作为尽数讲了一遍。 “那二小子与你家早就断了亲,但凡要点儿脸面就不该再凑上去。你那婆娘倒还好,不但凑上去,还狮子大开口的夺人家的铺子!我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脸上臊得慌!现在看到人家赚钱了觉得眼热,那你们两口子早干嘛去了?!人家这边把树栽好,你们倒是舔着脸来摘果子了,好大的脸面!” 沈玉林数落了两句之后,见沈大林白着一张脸,垂头缩肩一副窝囊样,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包上。 “我说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就你家那婆娘你就不能狠下心去管管?!之前害你丢了村长的位置,让全宗的人一起丢脸也就算了。现在又闹到镇上,你是想把咱们沈家的脸也丢到镇上么?这次回去你再不狠下心管束,就别怪我请长辈们开宗祠请家法了。” 一听要请家法,一旁畏畏缩缩的沈临川也不由的害怕了。见自家老爹苍白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自己开口求请。“大伯,别管怎么说,还是先把我娘和弟弟接出来再说。等这件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们一定会多管管他们,一定不会再让我娘他们出去惹事了。” 沈玉林听沈临川这么说,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小辈儿发脾气。狠狠地瞥了沈大林一眼,冷哼一声便转身带着两人往县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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