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熙川对沈家人都没什么好感,所以对于态度平淡的沈玉林,沈熙川秉持着他不开口,我也无话可说。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就在即将进入县城的时候,沈玉林突然停了下来。见状,沈熙川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妹妹春宁要和赵家的小子定亲了。” 闻言,沈熙川不由得一愣。诧异的同时,心里不禁觉得有些讽刺。“哦,那挺好的。” 似乎是不满沈熙川敷衍的态度,沈玉林的眉头比方才皱的更深了,语气也比初开口时严厉了许多。“作为兄长,你就没什么可说的?” “嗯?那——祝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沈熙川不明白沈玉林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得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沈熙川此言一出,沈玉林顿时勃然大怒。“咱们同赵家有仇你不是不知道,如今你的亲妹子要嫁给咱们家的仇人,你就是这般态度?!” 沈玉林的声音猛然拔高,语气里的质问也让沈熙川不由得动了肝火。 “那大伯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态度?早先的时候我也并不是没劝过她赵春华并非良配,可她也不听啊。即使如此,我又何必浪费口水。” “那可是你亲妹子?!”沈玉林怒道。 看着怒火中烧的沈玉林,沈熙川冷笑一声:“大伯切莫忘了,我和他们一家已经断了亲。既然断了亲,他们家的事就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了。” 见沈玉林怒目圆睁,沈熙川也不想再跟他浪费口舌,依旧态度恭敬的道了句别,推着车便要往铺子方向走去。然而,就在沈熙川转身之际,只听徐捕头的声音自旁边铺子传来。 “沈老弟,这下雨天你推着车做什么去了?” 听到徐捕头的话,沈熙川忙回过头来。在沈玉林诧异的目光中,走到了徐捕头面前。 “先前住在村子的时候种的萝卜可以吃了,趁着下雨没事就回去拔了一些。徐捕头这会儿怎么在这里?可是衙门里没事了?” “嗐!现在衙门里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跑腿儿而已,这不刚走到这边避避雨。”徐捕头说完,抬眸看向几米开外的沈玉林。“哟,沈头儿,这是打哪儿来啊?” 徐捕头的招呼声让沈玉林回过神来,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笑着回道:“哦,今日衙门没什么事,就回家一趟。”说着,沈玉林看了眼沈熙川,再次笑道:“竟不知徐捕头跟我这侄儿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玉林和徐捕头都在衙门当值,但所司各有不同。沈玉林为皂班的头儿,日常负责在知县升堂审案时站班、行刑。而徐捕头则是壮班的头儿,平日里负责跑腿送件报消息。另有一张捕头为快班的头儿,寻常负责侦查破案,缉拿盗匪,押解囚犯。 三人虽没有高低之分,但因徐捕头接触的面儿比两人要广,‘收入’也最为丰厚。因为徐捕头的外快比较多,加上为人大方不抠唆,在衙门里人缘远比沈玉林要好得多。正是如此,沈玉林最是看不惯徐捕头,两人一直也算是面和心不和。 “哎哟,那我和沈老弟认识可有一段时间了。”说罢,徐捕头也不再理会沈玉林,侧头和沈熙川说道:“好几日没去你那边了,等下我去衙门回了话就没什么事儿了。等下我去喊上老钱,咱们几个好好说说话。” “那感情好,我回去就备上酒菜,等着徐捕头和钱掌柜大驾。” 徐捕头笑着拍了一下沈熙川的肩膀,而后招呼了一声茶铺子里坐着的手下,跟两人说道:“我这便回去交差事了,沈头儿可要一起?” 沈玉林闻言,客套道:“我等下还有些私事去办,就不和你一路了。” 徐捕头见状也不勉强,让手下给自己拿好佩刀,一行六人浩浩荡荡的往县衙走去。 待徐捕头走远之后,沈玉林这才转头看着沈熙川,问道:“二小子何时与徐春涛相识的?看他刚才与你说话,你跟他好像还挺熟的。” 沈熙川并不知道沈玉林与徐捕头两人之间的有什么嫌隙,听他问起,便大方的点了点头。“确实有一段时间了,我分家出来之后,并无糊口的营生。后来能在灵恩寺摆摊儿,还是多亏了徐捕头他们的照顾。” “大伯可还有事吩咐么?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等下徐捕头他们要过去吃酒,我要回去准备酒菜了。” 沈玉林哪里听不出沈熙川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一张老脸犹如被人抽了一记耳光。虽然心里已然气得想要吐血,但沈玉林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沈熙川推着架子车大步离去。 待沈熙川回到凌空街时,远远的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铺子旁边。待沈熙川将架子车从偏门处推进去,果然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问道:“沈老板什么时候能回来?这烤鸡非得等他回来才能开么?我后日就要启程回上京了?这烤鸡能否让沈老板帮我多弄几只,我在路上的时候也能打打牙祭。”
第32章 醉谈 蒲伟彤那日只说了自己的姓名, 以及哪里人士,并没有跟沈熙川和夏唯谨他们透露任何身份。所以,待到徐捕头和钱掌柜提着一坛酒进门后, 看到眼巴巴蹲在缸边等烤鸡出炉的蒲伟彤, 登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钦差,钦差大人,您, 您怎么在这儿?” 徐捕头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惊了。沈熙川并没有遇到什么大人物的觉悟, 倒是夏唯谨拉着沈熙川向后退了两步,本要行礼却被蒲伟彤摆了摆手给拦下了。“微服而已,哪里用得着那么多虚礼。” 说着蹲在地上的蒲伟彤转头一脸不满的看着徐捕头,慢条斯理的从地上站起身, 抖搂了一下衣摆, 对着徐捕头道:“又是你家大人让你来的?怎么我走到哪儿你们都能找到?” 闻言, 徐捕头不禁一阵惊慌。正要开口解释,就听沈熙川帮忙辩解道:“您误会了,徐捕头与我是至交,过来是找我喝酒的。” 说罢,沈熙川忍不住问道:“客人竟然就是钦差大人,我还当您是来我们这边赏景儿的游客呢。” 听沈熙川这么说,蒲伟彤的脸色稍霁, 脸上也重新有了笑模样儿。“怎么?我就不能是钦差么?长得不像么?” 沈熙川笑道:“确实不像。”见蒲伟彤不满的瞪眼,沈熙川继续说道:“戏文里钦差大人, 鸣锣开道, 一身官服, 不怒自威。反观客人你……” 蒲伟彤见沈熙川话说到一半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地上闷着烤鸡的瓦缸,不由得脸色一红。“我怎么了?!都说吃饭皇帝大,爷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嘴上这一口儿。” 说完,蒲伟彤也觉得自己漏了短,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如此一来,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猛地松快了起来。 嗅着烤鸡的阵阵香气,蒲伟彤忍不住道:“沈老板,这烤鸡到底好了没有啊?我这都等了老半天了。” “好了,好了,这就起炉。” 夏唯谨知道又蒲伟彤在,徐捕头和钱掌柜并不放的开。于是开口劝解道:“烤鸡已经熟了,蒲大人还是去前面稍坐片刻。” 蒲伟彤瞄了眼面容拘谨的徐捕头和钱掌柜,也知道自己在这儿多少有些碍事。点了点头便顺从的跟着夏唯谨去了前面的大堂。 待蒲伟彤一走,徐捕头和钱掌柜整个人这才松了下来。见沈熙川还在不紧不慢的起着炉子,一边上前帮手,一边好奇的问道:“我说沈老弟,你是怎么结识这位钦差大人的?” 沈熙川把烤鸡从瓦缸里提上来,跟两人道了声谢后,于是又将自己和蒲伟彤认识的经过又跟两人轻描淡写的讲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救下蒲伟彤的缘由,只说是当时蒲伟彤主仆遇到了些许麻烦,自己顺手帮了一把如此云云。 钱掌柜和徐捕头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自然听出沈熙川的隐瞒。不过,两人心里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寻根究底。 “前几日这位钦差大人找上门致谢,送的谢礼有些厚重,我本以为他出手如此阔绰,只是寻常的富家公子而已。倒没想到他竟然就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若不是徐捕头认识,我和般宁还被他蒙在鼓里呢。” “估计是怕表明身份,你对他就畏畏缩缩,相处就不如这般自然了。” 听到钱掌柜的话,沈熙川心里不由暗笑。就蒲伟彤这性格,便是表明了身份,自己也很难把他当大人物一样供着。 “哎,先不说他了。两位先去里面休息一下,我把这烤鸡给那位钦差大人送去再过来陪两位说话。” “快去,快去,咱们都是相熟的,哪里还用得着你作陪。倒是这烤鸡,可得给我们留出来一只。”钱掌柜笑呵呵的捧着肚子对沈熙川说道。 “您二位的一早就留出来了,你们先去坐,我等下就回来。” 说罢,沈熙川端着一只撕好的烤鸡往大堂走去。 烤鸡与脆皮五花肉的做法虽然类似,但是口味却大相径庭。饶是不爱吃鸡的蒲伟彤一口气吃了大半只后,这才停下手来。此时的夏唯谨早已经打来了清水,见蒲伟彤吃完,便让他起身去旁边净手。 “之前与你们隐藏身份,你们莫怪。”蒲伟彤有些赫然。 “大人说哪里话,您没怪我们二人失礼已是很好了。” 听着夏唯谨的话,蒲伟彤张嘴欲言又止。叹息一声后,最终还是说道“在唐河县这些日子,咱们三人虽相处不多,但感觉甚为投契。我本来还想再多留些日子的,奈何家中有事,只能先行回去。” “日后,你们若是有机会去上京,便去帽儿胡同的定北侯府寻我。”说着,蒲伟彤从怀里掏出一枚环形的白玉玉佩,中间一个‘蒲’字赫然雕刻在中间。“到时你们只需要将这个交于门子看,他们自会通报给我。” 当夏唯谨听到蒲伟彤竟然是定北侯家的公子,双手接过玉佩时,眼眸变得更加明亮。“大人竟然是定北侯府的公子?!” 蒲伟彤家能得如此封号,显然并非一般的勋贵人家。男人总有一些英雄情结,夏唯谨如此激动沈熙川也不觉得奇怪。 而蒲伟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讪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正是,没想到你竟然还听过我家名号。” “大林朝十年时,定北老侯爷一杆长枪单枪匹马硬闯匈奴大营,大林朝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夏唯谨一脸敬佩的说道。 “诶,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不好再提了。我在家中排行老四,字达明,你们以后直接唤我的字也可。” 沈熙川与夏唯谨对视了一眼,两人均点了点头。 沈熙川只方才听说蒲伟彤要回上京,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启程,于是开口问道:“大人什么时候动身,我们也好去送您一程。” “后日一早便走,你们还要忙着生意,送就不用了。不如给我多烤几只鸡和五花肉给我带着,我在路上也好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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