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茉睁开泪眼,不解地看着韩默川。 看来方茉并不知晓昨夜的事,韩默川换了个方向询问:“你见过村长么?” 按韩默川的推测,方茉肯定是见过村长的,只不过她的村长可能早就被新村长所“替代”。当时方茉也许做了什么意料外的事,才使得她没有被转化为彻头彻尾的村民,而是保留了清醒的意识留在画中。 方茉听到这个问题后,一双圆圆的眼睛急切地看着韩默川,又看看景冉,见两人都是一脸迷糊的表情,眼泪更是止不住地翻涌。 这算什么意思? 景冉眉头紧锁,他迫不及待地验证自己的猜测:“负责采血的人不是村长,对不对?” 方茉的眼角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她快速地眨了下眼睛,欣慰地看着景冉。 神秘的老头、发狂的刘小达都不是村长,他们都只是特殊化的村民而已。真正的村长一直隐匿在人群背后默默窥视、操纵着众人。这线索让景冉不寒而栗,他们之前一直琢磨的“惩罚”是什么,先入为主地认为采血的村民就是村长,如果最后搞错了对象,他们很有可能无法从梦境中脱身。 “砰!”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方茉被这声音吓到,惊慌地扫了几眼木门传来响动的地方。景冉还没看出些什么名堂,她先发现了什么,飞速合上了眼睛,又变成了冷硬的油画。 此刻两人已顾不上方茉的变化,烛火照不到的暗处,一切都看不真切。只听得木墙又传来连续的响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木头上抓挠。景冉猫着腰轻手轻脚地往那边走了几步。 韩默川配合景冉的动作,拿起摆在桌上的蜡烛,往木墙上照去。 烛光刚一照过去,一个惨白的东西嗖地从细缝中窜了回去,速度之快只留下些残影,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再仔细一看,这白影蹿出去的缝隙,正是那处可以容纳一双眼睛、看到外面情况的位置。 这白影蹿出去之后,只安静片刻,“砰、砰......”沉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木墙也随着这声音轻微地颤动,每响一声,都有尘埃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在烛光中晃晃悠悠地飘然而至。 景冉小心翼翼地维持一个微妙的距离,按之前的经验,在这个位置他应该可以看到外面有什么东西了,可今天外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屋外沉闷的打击声戛然而止,景冉大着胆子往木缝之间凑过去,韩默川站在一旁举着烛火给景冉照亮。缝隙之间看似是漆黑一片,但仔细一看,是缝隙之外被一片木板档住了,这木板通体乌黑、纹理粗糙,表面还有一簇簇木屑。 “这是把咱们往外看的缝给堵了。”景冉贴近韩默川小声地说,说完他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这模板,韩默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景冉的手,摇了摇头。 “我来。”诡异的情况之下,韩默川不愿让景冉冒险。 韩默川松开景冉后,自己谨慎地伸手触碰悬在外面的木板。 木板上黏着的碎屑摸着有些扎手,韩默川稍稍用力去推外面的木板,木板似乎被什么顶着纹丝不动。韩默川有些焦虑地皱眉,逐渐加大了力气,可还是推不开木板。 景冉轻声问:“怎么样?” 韩默川收回手拍了拍灰尘,摇摇头说:“打不开,可能是刚才给钉上的。” 景冉小声惊呼:“钉在外面?” 韩默川面色阴沉:“是的,恐怕刚才的‘砰、砰’声,就是在钉木板,堵住我们观察外面情况的缝隙。” “是谁钉的?”景冉想到一闪而过的白影,说道,“会不会是......?”他没有发出声音,但做出了“刘小达”的口型。 “吱——”连续的抓挠木板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乍一听是同一处发出的声音,但仔细分辨,隐约能听出这声音是由好几道声音汇在一起组成的。声音从房子东头开始,快速地绕着屋顶转了一圈,到西面才渐渐隐去。连续的一声结束之后,只有短暂的片刻安静,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音又重新开始,随意地游走在屋外。 景冉大概可以想到,刘小达此刻正在外面举着一双面条一样惨白又若软的手,肆意地用指甲扣着木屋,胳膊像蛇一样缠绕在木屋外。他轻声叹息:“好好的,干嘛要抠房子啊,多费指甲。” “......”韩默川没想到景冉在这种诡异可怖的情况下,还担心npc的指甲,他正色说:“房子应该是我们的保护壳,外面的那个家伙,可能是想把咱们房子抠空,这样就能进来杀人了。” “就他这效率,今天晚上肯定是挖不穿。”景冉估摸了一下木屋的厚度,嘲笑道:“真村长要是知道他这个蠢主意,年底奖金全部扣掉。” 抠挖木头的声音不绝于耳,景冉无视这嘈杂的声音,一头扎到床上,伸了个懒腰:“折腾一天了,韩队,不如咱们早点休息?” “你先休息吧,我再看看。”韩默川心里还是不放心门外的怪物,又担心景冉体力跟不上,决定今晚自己守夜。 景冉没有多想:“行,你也早点休息哦,这里怪折腾人的。” 进入睡梦前的一秒,景冉心里轻叹:出去后一定要确认下年终奖有多少。 第12章 流云山12 原本厚实的屋顶,似乎一夜之间变薄不少。阳光从木板的缝隙间倾泻而下,照在景冉的眼上。景冉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一夜好眠的景冉神清气爽,回神一看,才发现韩默川背靠着木墙,坐着睡着了。 韩默川眉毛舒展、面容平静,瓷白的肌肤上,眼底的淡淡青黑格外显眼。平日中严肃的神情放松下来,柔和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似乎是在眷顾一个无辜的孩童。 此刻,这个熬了一宿、倚靠着木墙睡着的人,让景冉感到了一种落寞的脆弱感。 显然,韩默川为了保险,自己一个人守夜,直到天快亮才靠着墙壁浅浅地睡了过去,哪怕再累,他也没叫醒景冉来换班。 思及此处,景冉心里有种又酸又涩的感觉,这是第一次在工作中,有人默默地照拂他。 景冉蹑手蹑脚地起身,刚一动作,方才还睡着的韩默川猛然睁开眼睛,锐利的眼神像秋风一样扫了过来。 韩默川看见后,才柔和了眼神。他的衣服没有褶皱,像新的一样。 两人简单收拾一番,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木屋。 蔚蓝的天空上没有一天云朵,阳光肆意洒落于大地,逐渐给寒冷的地表以温暖。杉树上挂着的霜,有的已融成了晶莹的水珠,凝结在针叶之上摇摇欲坠。 景色虽好,两人却无心欣赏,因为此刻他们的木屋也“摇摇欲坠”了。 一夜之间,厚实平整的木板被硬生生地抠去了一半,木头上的划痕参差不齐,又深又重的痕迹遍布全屋。长长的木条散落在木屋周围,一片狼藉。 “这,这都是刘小达搞的?”景冉不可置信地捡起木条,“这是什么人间粉碎机啊。” 韩默川敲了敲墙壁,听到清脆的声音:“昨天他确实抠了一宿,临近破晓才停下来的。今晚如果他再来的话,恐怕就要把房子挠穿了。” 景冉听到这话,心里有些别扭,他马上问道:“你是一夜没睡么?” 韩默川点点头,专心地研究残破的木屋。 “今天如果还守夜的话,咱们提前分下班吧。”景冉最怕承人情。昨天晚上韩默川想守夜却不提前说,结果好似自己在逃避工作一般,这情况搞得他浑身上下别扭极了。 韩默川对这个问题不甚在意:“没事,我看你挺困的。” “别别别。”景冉很认真地看着韩默川,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说,“哪能让领导这么辛苦哈哈,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咱们亲同事也安排明白的好。” “好。”韩默川看景冉别扭的样子,想到了小时候养过的小白猫,它经常对着空气炸毛,让人对他的脾气不明所以,但有种难以言喻的可爱。 身为队长,韩默川在工作中自觉承担着更繁重的工作,原来的队员都习惯了他的照顾,也没人提出什么异议。何况景冉昨天一副累惨了的样子,他就沉默地揽过工作,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主动接过他的担子。 “好了,先不说守夜的事情。”韩默川摸着木板剩余的厚度,“咱们今天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刚来的时候,老村长就恫吓众人不要夜晚出门。 韩默川跟踪老村长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这不代表意外不会发生。 特别是刘小达昨天晚上发疯一样抠房子,很难不怀疑如果挠穿房子后会发生骇人的事情。 景冉说:“是,再不走,咱俩就真成刘小达案板上的鱼肉了。” 韩默川决断道:“先去村子里,看看是什么情况。” 两人心里有事,飞快地走到村落中心,把大家都叫出来在广场上商量起来。 卢点青催促着,脸色仓皇眉头紧锁,“许如琼不对劲儿。” 卢点青没等别人反应,急切地说:“我和你们说过没,第一天晚上,许如琼回到屋子里倒头就睡,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以为是她体质弱,白天又太辛苦了。” “昨天晚上,许如琼也是早早休息了。半夜,她突然鬼上身一样,站在我床边呜呜地哭。” 回想起半夜,床头突然传来隐约的抽泣声,睡眼朦胧间看见的惨白面庞和飘荡的黑发,卢点青咬紧后槽牙接着说,声音愈发颤抖:“我本来不害怕的,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当时我想,许如琼一定是白天在神秘小屋里受了刺激,想起来她的同伴,心里有些害怕和歉疚。所以她抱着我哭,喊我叫小茉的时候,我还游刃有余地安慰了她几句。她过了一阵儿就平静下来,用一种特别温柔和依赖的眼神和我说谢谢。” “这些都很正常吧,可是,可是......”卢点青大口喘了几口气,想以此来驱散自己心里的恐惧,“她说完谢谢就回到自己的床上,突然冷笑了一声,骂了一声傻比。我当时就愣住了,不明白她干嘛突然骂人。我问了她几声,都没有回应,就只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 “然后我就突然想起来,她第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呼吸声。”卢点青的声音大了许多,情绪不稳,“你们说,她是怎么回事儿啊!她怎么能没有呼吸呢!她,她要是......咱们可怎么办啊。” “你别着急。”韩默川沉着而和缓地说:“她的情况还需要你继续盯,卢点青,你还可以么?” 沉稳的声音像一针定心剂,抚平卢点青心里的急躁和不安,她深呼吸两下,圆圆的眼睛中闪着坚定的光:“没问题,我还可以。” 韩默川没有再叮嘱卢点青,这是一种对部下无声的信任,他转移话题:“昨晚你们遇到怪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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