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子,四日后……登榜大会结束,昆,昆山有一场烟火会,你,你一起来看么?” 她磕磕绊绊问完一句话后,脸上已飞起灿然红霞。 四日后正是段成璧与那人筹划的从昆山脱身的最佳时机。若有这层借口遮掩,自然更加万无一失。 段成璧森冷的眸子在阳光照耀下,一瞬间竟有种温柔的错觉。 他道:“好,那那天晚上,我与宋师妹不见不散。” 送别宋凝珑后,魔尊阖上门,一身黑袍的少年段成璧再次出现,于石桌上撑着脑袋问: “朝夕相处的同门说舍就舍,你真信那人的鬼话?” 魔尊把玩一枚白子,评价道:“世间诸事,不过在于权衡之间。他是逐利之人,只要利大于弊,得大于失,无论什么他都干得出来。” 那人借魔尊之手铲除昆山所有内奸,放他回去与魔帝内斗;魔尊便借那人之手猎杀仙门弟子博得声望,削减魔帝势力的同时,也不落人口舌。 “魔界只有恶,但仙门有的也不止是善。”魔尊拇指与食指一握,将白棋捏为齑粉。 少年段成璧忽然想起记忆中那个好心给他一件冬衣的侍女。 就在心魔幻境中虞渊救他的前一天,那个侍女被魔帝下令打杀,尸体被魔抬出未昀王宫扔往外城时故意路过他面前。听扔她的魔仆说,她犯了大错。 那时少年段成璧心里有一瞬间是难过的。 他知道她因何而死。 魔帝想通过凌.辱打压把他训成最听话的狗,因此,在未昀城里,帮他就是错的。 但难过之后,他又立马扑上去抢走她身上染血的夹袄,其他外城居民也反应过来,立马如见了血腥味的狼,一拥而上哄抢她的衣物首饰,啃啮她残余的价值。 最后透过群魔间隙,他看到那双从前珍珠一样神采奕奕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却黯淡如死鱼眼珠。 那个冬天比他度过的所有冬天都冷,让他明白,善良在魔界只配被拆骨入腹。 他忽然问魔尊:“你还记得她吗?” 魔尊反问:“哪个她?” 少年段成璧沉默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本可以直接说就是那个在你十三岁那年给了你一件冬衣的侍女,但脱口却是: “她的眼睛很漂亮,有些像宋凝珑。” “不记得了。”魔尊顿了顿,随后警告道,“收起你那点没用的多愁善感,她们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这句话希望你也记好。”少年段成璧冷脸讥讽一句,身形缓缓转淡。 “……” 另一边,虞渊正向昭明抱怨这次登榜大会规则的不合理之处: “第一关里能进第二关的前十位换了四个,前三十换了十六个,比往年整个榜换下的人数都多,师父你说重奕道君这是什么意思?” 昭明臭着脸打开酒壶饮了口酒,淡淡道: “为师连他要来昆山都被人瞒得死死的,那老东西想搞什么鬼自然就更不清楚了。总之徒儿你警醒一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做必有所图,第二关你要小心,实在不行咱就别掺和了,器灵果拿其他东西来抵就是。” “还其他东西?”虞渊跳起来双手环抱自己,警惕道,“你一穷二白债台高筑,就差把我给卖了,哪儿来的其他东西?不会真要卖我吧,昭明你混蛋!” 昭明左右环视,见没有东西可扔,义正辞严: “为师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人,至于为了两个铜板卖徒弟么!” 虞渊更怒:“山下白菜都三文钱一斤了我在你心里就值两个铜板?” “……” 二人又吵了一会儿后,昭明主动收声,将话题绕回原处: “器灵果的事为师自有办法解决,有那老东西在我总不放心,第二关你别去了。” 虞渊在第一关时赚得盆满钵满,结束时又得了那么一个称号,此刻自然想避避风头,因此暂时没反驳,反而问: “师父你似乎对重奕……” 在昭明威胁的视线下,他改口,“那谁意见挺大,他怎么招你啦?” 虽这么问,但虞渊并未过多在意,毕竟昭明看不顺眼的人海了去了,若重奕真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犯了他的忌讳,昭明就不会是只摆臭脸这般简单。 昭明勾勾手指示意虞渊凑近。 虞渊立刻意识到“此人有瓜”,掏出西瓜一拍为二,与昭明两猹聚首,对方这才压低声音说: “此人如今虽位高权重,令天下敬仰,但一些旧事也着实让人不耻。他年少时曾有一未婚妻,与他患难与共,情深不移,时值第一次仙魔大战,他为了建立仙盟,另娶她人。转头就送了未婚妻一顶绿帽子……和灭门大礼包。” 虞渊前半截听得目瞪口呆,后半截心惊肉跳,一时失了言语。 昭明却还在继续: “第二个遭祸害的是他女儿。自长大起便被他当做铲除异己的工具培养,反反复复嫁了五次人,在他指使下铲除自己五任夫婿。最后他女儿实在受不了,跟一个穷小子跑了。被他找到之后……” “怎么了?”虞渊胃口被吊起,一瞬间胆战心惊。 昭明又饮了一口酒,讽刺一笑,刚要开口回答,就听后方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咳嗽。 洛长老去而复返,眼角的每条细纹都藏着严肃,冲昭明道: “掌门见你迟迟不去议事,问你是不是腿瘸了。” 说罢掏出传讯玉简,当着昭明的面与掌门传信: “腿没瘸,但嘴没哑,还会背后语人是非,厉害得紧。”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内奸他浮出水面 “洛师叔你这话就失之偏颇了。” 不等昭明开口,虞渊率先站出来反驳。 昭明暗叹徒弟没白养,一句“对”还卡在喉咙里不曾发出,就听逆徒下一句接着道: “依我师父威武不能屈的性格,您要不说这话还好,一旦说了,他非得当着那位的面再说一遍,以此证明他不是背后语人是非,而是他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那人恰好不在。” 昭明如遇知己,惊喜道:“果然知师莫若徒,徒儿你真是太了解为师了,为师正准备去当着老东西的面再说一遍呢。” 在洛长老眉心两道褶痕再次相会前,虞渊淡定拉住昭明衣袖,言辞恳切: “师父,依我对您的了解,在心思全被我说中的情况下,您往往会万分叛逆地和我说的反着来。” 昭明略一思量,发觉确实是这样,便重新坐回椅子上,凤眼微眯,语气犹疑: “那这种情况下,我是不是一般还会揍你一顿。” “……没这回事!” 眼看避免一场外交事故后却将战火殃及自身,虞渊边摇头边往洛长老身后躲,十分有目的性地转移话题, “洛师叔,您刚来,要不先坐下歇歇?” 洛长老一板一眼道:“不是刚来。” 虞渊眼皮一跳,正欲岔开话题,洛长老已自行回答: “白菜涨价的时候便到了。只是你们聊得太投入,没注意到老夫。” “……”多谢您本来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却还这么实诚。 赶在昭明炸毛前,虞渊忙安抚: “师父,掌门方才寻你想必是有什么急事。毕竟还欠人家一枚器灵果,您消停点。” 后半句他以传音方式叙说,昭明哼了一声,好歹没有继续发作,越过洛长老走了。 虞渊冲洛长老抱歉地笑笑,便见洛长老一挥衣袖: “管好你师父,重奕道君对人族之贡献有目共睹,让他背后说人坏话时少添油加醋,言过其实!” 虞渊点头称是,心说昭明哪是他能管住的。但转念一想洛长老对昭明的八卦没否认,想来昭明说的多半是真的了。 他思量着走出校场,远远便见由道童推着轮椅朝这边徐徐行来的四师弟。 对方似乎刚睡醒,一双狐狸眼半睁不睁,墨蓝外袍搭在肩膀上,随性而疏懒。 见虞渊迎面走来,殊不知淡笑颔首: “二师兄,可算找到你了。” 虞渊点头,眉头微皱: “按理说,登榜大会时你该和三师弟五师姐一并出席,这又是……” 殊不知淡笑一声,丝毫不觉羞愧: “登榜大会三年一次,我老早就看腻了。这种场合只需开幕那日出席一会儿后,其余三天都待在洞府里,等第三日结束时再露个面,走个过场,保准谁也不会发现你不见了。” “登榜大会已经结束了,你这个过场未免走得晚了些。” 殊不知神秘莫测地摇摇头:“不晚,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见虞渊好奇,殊不知继续解释:“临近天明时,我起了一卦,发现自己今日恐有血光之灾,严重或可危及性命,特地来找你借一借五师姐给的替命人偶。” 虞渊听他说完后,沉默片刻,还是从储物符里拿出人偶递给他,真诚道: “四师弟,别怪我没提醒你,快跑吧。” 殊不知唇畔笑容一僵,看看虞渊不自然的表情,似乎意识到什么,忙调转方向,推着轮椅就要逃。 与此同时,一道压抑怒气的声音已在虞渊身后响起: “孽徒,偷奸耍滑,怠惰成性,还敢教坏师兄,看老夫不打断你的腿!” “师父弟子知错了!”四师弟只摸到人偶的边,又立马抛还给虞渊。 认错态度真诚,但轮椅摇出残影。 待二人走远,虞渊确定左右无人,才从储物符内掏出昭明的银燕吊坠。 吊坠精巧,栩栩如生,连燕子的每一根羽毛都轻薄细致,纤毫毕现。 他手指摸过燕子的某片锋利羽毛,停在上面淡淡的暗红痕迹上,皱眉思量。 燕羽锋利细腻,稍有不慎便容易被其割伤,血迹渗透,即使擦去也会留下些微痕迹,正如现在这样。 他看了片刻,将其收回储物符内,传讯剑灵。 剑灵很快回应:“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告诉张师弟和赵宿川他们二人中有一人是魔族内鬼。就在一日前,赵宿川约张师弟在昆山净水潭见面,然后将其推下净水潭,潭内魔气四溢。现在赵宿川已经被押入净善台了。” “哦?” “最后据执法弟子查实,张师弟入潭后之所以魔气四溢,是赵宿川做的手脚,赵宿川经脉逆位,其内魔气纵横,不是魔族,但已成了一名魔修。被押入净善台后他一直喊冤,今天忽然又嚷嚷着要见你。” 虞渊听完全程,当机立断:“我去净善台走一趟。你帮我打听打听重奕这个人的消息。重点在于私德八卦方面。” 想到重奕在修真界威名赫赫,消息要么年久封存,要么无人敢传,虞渊又道: “实在找不到就去天机楼或者找修真八卦报买,不拘花多少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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