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这还得了,自己本来就是混日子的,只想随便学些皮毛玩玩,不打算真学符道,而且他有师父。 但他不敢对两仪师叔说,因为听说师叔体弱,随便一刺激就得吐血。 于是他只好去求助掌门,将自己为了躲懒常年混迹外门的罪恶行径统统交代,希望掌门出面同两仪师叔说说,别因为他耽误了两仪师叔。 意料之中得到掌门怒斥一顿,但怒斥完后,掌门也不敢和师叔说明真相,因为师叔固执且体弱,他也怕把师叔气死。 于是经过长老们三天三夜的商议。“罪徒”虞渊变成了虽学剑道却仰慕符道的刻苦弟子。他虽然有了师父,但可以白天练剑,晚上写符。 两仪师叔知道后,虽然有些失望,但他真心喜欢虞渊,因此虽然做不成师父,对于能教他依旧很高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皆大欢喜,除了虞渊。 自那日后,他白天打坐练剑,晚上画阵写符。为防他再次偷奸耍滑,掌门特地派了个傀儡专门盯梢,敢稍稍走神就是一顿好打。直到今天,那段时光也还是他想想就能做噩梦的程度。 惊悚程度一度超过他上辈子被段成璧杀害瞬间。 因两仪师叔致力研究新型符箓,他俩又常混在一处,故而他将废符悉数给了虞渊当玩具。 这堆废符功能未知,威力未知,使用起来就和开盲盒一样刺激,伤人还是伤己全凭天意,因此虞渊也不敢轻易使用,怕敌人还没动手,自己就先把自己灭了。 此刻他用仅剩的灵石布了个简单困阵后,便与少年段成璧将一堆符箓分了。 反正他的目标不是困住凌辰,而是拖到魔尊前来。魔尊不可能看着自己亲娘死在眼前,到时候凌如霜活过今夜简直易如反掌。 而少年段成璧看了地上粗陋的困阵后也没多问,他相信虞渊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时间如老梅树上的枯叶,被朔风一卷,便飘飘悠悠地向下零落。 待叶触地时,宫苑的厚高黑墙外,终于有脚步声响起。 虞渊猫在假山后,少年段成璧伏在房梁上,双方听闻动静,同时屏住呼吸,精神高度集中。 软靴与地面相触的沙沙声由模糊到清晰。假山后视野受限,虞渊只能看清来人曳地的玄色织锦长袍,不由微愣: 先一步到的竟是魔尊吗? 不知为何,本该松一口气的虞渊莫名悬起心脏。 鞋底踩过地上枯叶,发出干燥的碎裂声。魔尊似乎已经发现困阵,脚步不停,甚至不屑于绕路。 所过之处,阵法幽蓝的光芒短暂亮起又熄灭。 困阵轻而易举被破,他手捧鲜花,信步往前,像一位前来赴宴的彬彬有礼的客人,仪态优雅高贵,气势迫人,然后……在迈入门槛之前,身形一歪,左脚踩进了少年段成璧亲手挖的陷阱中。 “……” 虞渊别开眼,不忍再看。 他真的生怕多看一眼,自己就笑出声来,自寻死路。 有那么一瞬间,魔尊的背影是完全僵硬的。 但他很快将若无其事地将脚从坑里拔出,看不到他表情,但周围寒气迸发,连空气都冻结下沉,让人呼吸困难,想来他心情应该不怎么美丽。 虞渊越发努力地降低几近于无的存在感。 这些都是为坑二殿下准备的,谁知二殿下居然姗姗来迟,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怪他。 魔尊抬手推开朱红大门,躲过兜头砸下的一桶烂泥,避开朝面门袭来的三张爆裂符,袖袍一扬,房梁上撒下的脱骨香便被清风席卷,送出门外。 虞渊赶忙闭气,生怕一不小心吸入把自己药倒。 这些脱骨香对修为高深者作用不大,但对付他这种练气,绝对一药一个准。 朱门内部,魔尊端坐在被锯短一条腿的椅子上,支着脑袋听厨房里锅碗碰撞声以及略微忙乱的脚步,眼神放空,但细细看又似乎夹杂着无限自嘲。 屋外夜寒露重,屋内气氛静好,穿堂风起,桌前烛盏“噼啪”爆出火花。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屋子里传出,虞渊甚至以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应该差不多结束了吧。 直到屋内传来轰然巨响,他手腕上命线剧烈震动,少年段成璧撕心裂肺的吼声震动云霄,他才终于察觉到事情不对,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冲进去。 宫室内陈设简陋,却足够宽敞,隔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一大一小两个魔尊对峙着。 凌如霜则被少年段成璧牢牢护在身后,跌坐在地,头发散乱,身侧杯盘狼藉,正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咳嗽。 少年段成璧唇角带血,胸膛起伏喘着粗气,眼神狠厉,像一只怒极的幼狮;而魔尊却从容很多,居高临下与少年时的自己对视,唇边挂起一抹半是嘲讽半是怜悯的冷笑。 虞渊敢保证,要不是他够帅够强,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笑,都会感觉血压升高,拳头发痒。 只一眼,他就弄清了在场情况,三魂七魄同时被吓出窍。 魔尊要,杀他娘? 这不该是凌辰的剧本吗?醒醒你是不是串戏了! 对于忽然闯入的第四人,魔尊并未分给多余的眼神,只淡淡地问少年段成璧: “他知道多少?” 心知他这是打算杀人灭口的意思,虞渊两指夹紧手中符箓,精神紧绷。 “我更想问你想干什么?”少年段成璧语气发沉。 “斩心魔。” 三个字干净利落,说完之后,魔尊身形似鬼魅,轻而易举绕过少年段成璧,修长五指朝地上的凌如霜抓去。 动作狠辣不留任何情面,和他杀其他人时没有丝毫分别。 “殊不知!”少年段成璧同时朝魔尊扑去,高声喊道。 魔尊不动不摇,只左掌打出一道极速风刃,朝虞渊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虞渊险险避过,同时手中无数道符箓如闪电射出。 各种黄符在半空中被风刃割成碎块,炸出火花电花,刮起风霜雨雪,但却不曾让魔尊身形有一丝迟滞。 直到最后一张符箓也在还未靠近魔尊时被风刃割碎,屋子里忽然响起悠扬钟声,梵乐绕梁,不绝于耳。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纷纷朝他投来目光。 虞渊捂住嘴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盲盒害我! 就连少年段成璧也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骂他一句: “你是想用佛法感化他吗!” 作者有话说: 虞渊:南无加特林菩萨,用爱感化在场每一个人!
第19章 魔尊他娘是疯子 转瞬之间,错失良机,魔尊掐着凌如霜的脖子,将她像个破布娃娃一般从地上提起,神色冷漠,五指缓缓收紧。 命线疯狂震颤,眼看虞渊就要随凌如霜一起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关键时刻,魔尊却在梵乐诵唱声中,瞳孔涣散,眼神逐渐茫然。 乐声入脑的那一刻,他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尽管只是很短一瞬间,但少年段成璧却抓住这个机会,冲上去狠狠一口咬在魔尊掐凌如霜的手腕上。 殷红血珠顺着牙齿与手腕相交缝隙冒出,坠落后跌破在地,绽出一朵朵颓靡诡艳的血花,但魔尊依旧一动不动,没有松开掐住凌如霜的手。 即使中间隔着几十年的时光,但他们都是段成璧,一样的不畏死,不怕疼,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东西阻碍了他,什么东西就会作为敌人被毫不留情地消灭,包括自己。 但在梵乐声中,魔尊掐住凌如霜的手指也未再收紧一分。 不是不想,而是“想不起来”。 绕梁的黄钟大吕、佛号诵唱如一只无形大手,将他内心所有升腾的杀意悉数抚平。 连杀意都没有了,又谈何杀人? 但他仅仅挑了下眉,并未就此放弃,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与少年的自己僵持。 直到此刻,他表现得依旧从容闲适,无视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连嘲讽也是嗓音缓缓,如潮汐在月夜下暗流: “就为这么一个疯女人,把自己搞成狗都不如的样子,还和这种货色结交,你倒是出息。” 少年不语,只腮帮子发狠,咬得更深,连眼神都泛着凶兽的猩红。 魔尊自顾自地说下去: “咬人?的确,你活得不就像一条狗么,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凌如霜高兴了给你块肉骨头,就颠颠乐上好几天,不高兴了踹你两脚,下次又巴巴贴上去。 可笑你还被她蒙在鼓里,不知道世界上最恨你的人就是她。” 无辜躺枪的“这种货色”虞渊一边笔走龙蛇地画阵,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就冲你对少年段成璧骂的那些话,世界上最恨他的人应该是他自己才对。 反正若是他面对年少的自己,夸都来不及,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恨你恨得连死都不舍得你死,而是带走你身边的一切,再诅咒你,永远活在世上。你是有多蠢多可怜,才会抱着她偶尔施舍的一点骨头,当成她对你的母子之情?” 听到这句话,少年段成璧如何反应虞渊不知,但他却猝然瞪大眼,朝这边投来目光。 原著里魔尊他娘早死一事似乎另有隐情,看这架势,魔尊是真恨他娘,恨到要冒着生命危险斩心魔的地步。 虞渊也曾听说有修士会主动入心魔境斩杀心魔。 但心魔这东西实在太过玄乎,一旦斩错损害的便是自身道心。 心魔境内一切人或事都有可能是心魔本体,不一定是你最恨最惧的人,亦或最不愿忆及的事,也有可能是街上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甚至自己本身就是心魔而不自知的也大有人在。 最令人头疼的一点是,它不会固定在一个角色身上,而是时刻在变化。 要是不幸遇到这种情况,斩还是不斩就成了个大问题。 斩吧,把剑对准自己,万一弄错了或者心魔提前跑了,可就真成自杀了;不斩吧,又要一辈子受心魔困扰,修为止步境界下跌都只算好结果。 所以古往今来,敢于入境斩心魔的人寥寥无几。 但魔尊毕竟是男主,所以根据剧情,虞渊绝望地判断他不仅斩了,还有可能斩对了。 所以凌如霜必死无疑了? 他一心二用,手上一抖,阵法符文黯淡,差点前功尽弃,屋内乐声已逐渐衰弱,少年段成璧暂时放弃魔尊的手腕,抬头高声喊道: “刚才那种符呢,还有吗!” 阵法铭文还未绘完,虞渊脱不开身,也火急火燎朝门里吼道: “没了,你倒是别和他聊了快想办法让他松手,带你娘出来啊!” “我和他说过一句话吗,你以为我没想,我牙都咬酸了他不松手我有什么办法!” “你咬他有什么用你挠他胳肢窝啊实在不行就踹他下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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