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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致知记住了这句话，于是他一点、一点，把沈喻养成了“最好的弟弟”。他聪明又乖巧，笑起来甜甜的招人疼。 他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最好的弟弟”，甚至连沈向书都没能分走一点儿。他的偏心不是为了沈喻，而是为了顶着“沈喻”这个名字的“弟弟”。 当沈喻不再是那个弟弟了，他的爱也就荡然无存。 可现在，看着沈喻似乎又要再死一次的时候，沈致知的那点儿爱好像忽然又被唤醒了。 “病人的脑子……似乎遭受过创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他宣布检查结果，“他做过脑部手术吗？” “没有。”沈致知皱眉，他从不记得沈喻做过任何手术，尤其是这么重要的脑部手术。 “可是……” “医生。”一个少年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江存川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外。他的衣服有些乱，看起来是匆忙赶来的，但脸上的表情仍旧维持着矜贵和优雅。 “小鱼的病史，我更清楚一点。”江存川说。 沈致知莫名有些慌乱：“我也……” “上次小鱼住院，你只来看了两次就回去了。”江存川礼貌一笑，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江存川把医生拉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医生露出了一种十分古怪的表情。 沈致知看不懂。他只是茫然地感到失落，江存川出国五年，却比日日和沈喻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自己还要了解沈喻。 “检测到情绪波动：后悔，情绪来源：沈致知。” 后悔什么？后悔对沈喻不好，还是后悔没能留住那个符合自己期望的弟弟？ 沈喻冷笑一声，不小心又牵动了脑袋，疼得他龇牙咧嘴。 刚才医生的话沈喻也听到了，他惊疑不定地问：系统，我脑子不会真的有问题吧？沈喻这个脑子有病？！ 不出所料，回答他的又是一阵沉默。 整的沈喻怪害怕的。 他没有发现原沈喻的记忆里又做手术的情节，可脑子里的疼痛又这么鲜明，清晰地提醒着他：这里有异常。 “难道沈喻真的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过手术？”沈喻小声嘀咕，“不对呀，他要是动手术了，沈致知难道会不知道吗？” 既然沈致知都说没做过，那必然是没有。 可他的脑袋为什么会疼？沈喻陷入了思维怪圈。 直到江存川走进病房。 “小鱼，你觉得怎么样？”江存川揉了揉脑袋，手上还拿着一份病历，是沈喻的。 “小.叔，你会看病历呀？”沈喻好奇。 “你忘了我妈家里是做什么的？”江存川好笑。 沈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江存川的生母是医学世家出身，还投资了许多医疗专利，名下有多家私人医院和医械品牌。 在她的熏陶下，江存川对医学方面还真的了解不少。 “小.叔……”沈喻鼓足勇气，还是决定从江存川下手。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的人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江存川绝对不会伤害他。 “小.叔，你告诉我，我的脑子……到底怎么了？” 江存川沉默片刻，忽然伸出手揉了揉沈喻的脑袋：“小鱼，你相信我吗？” 沈喻用力点头：“当然相信！小鱼最相信小.叔啦！” 江存川这才扬起嘴角，轻轻地、坚定地说：“小鱼，你的脑子没有任何问题。脑子有问题的人是门外那个，还有你家里那个。” 前一句语调异常温柔，后一句却讥讽又不屑，是江存川一贯的双标风格。 但……这不是沈喻要的答案！ 他诺诺撇唇，又不敢表现得太正常，只能着急地手舞足蹈：“可是、可是小鱼脑袋疼……” “那小.叔给你吹吹。”江存川说着，当真捧着沈喻的脸，轻轻地吹了吹他的头。 沈喻懵了。 这时，少年俯首，在他的耳边轻轻一语：“小鱼，你做什么小.叔都相信你，所以你也相信小.叔，好不好？” 沈喻瞳孔骤然紧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23章 被丢掉的不是玩偶，是他支离破碎的心 “小鱼，你怎么样？”沈致知走进病房，他的眉梢眼角都带着浓浓的疲惫，看来真的在外面等了很久。 沈喻慢慢地盯着沈致知的脸，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哥哥，你送我的生日礼物被小书弄坏了。” 沈致知一愣。 沈喻继续说：“你送我的熊玩偶，被小书扯断了胳膊和腿，扔到泳池里去了。我好担心它，可是我不敢下水，不敢把熊玩偶捡回来。”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懵懂，就像做了一个梦刚醒，然后在讲述这场梦一样，“我没有把熊玩偶捡回来，对不起。” 沈致知彻底僵住了。 因为这是沈喻十四岁那年发生的事情，熊玩偶是沈致知随手送给沈喻的生日礼物。沈喻当时表现得很喜欢，去哪里都要带着他。后来有一天，这个玩偶忽然不见了，再找到时就是在泳池里，变成了一团残缺的布和填充棉。 沈喻当时哭得很伤心，哭得让他心烦。 他只好答应沈喻，以后会再送他一个新的，沈喻才终于止住了哭泣。 后来……后来呢？沈致知有些恍惚，他后来送给沈喻新的玩偶了吗？ ——没有。因为工作很忙，所以他忘记了。 而沈喻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因为他也忘了。 沈致知几乎是落荒而逃。 “检测到情绪波动：后悔，情绪来源：沈致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沈喻轻蔑一笑，重新闭上眼睛休息。但他完全睡不着，因为此刻他的脑袋里全部都是江存川走时说的那句话。 ——小鱼，不管你想做什么，小叔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害得沈喻心惊胆战，生怕被江存川看穿自己的真实身份。 难道江存川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沈喻，而且在故意装傻报复渣男？可如果他真的发现了，怎么会什么动作都没有？ 就连日日和原沈喻相处的沈向书和沈致知都没有发现沈喻的不对劲，江存川却能发现，可见他对原沈喻的看重。这样的江存川如果发现真正的沈喻已经不在了，会什么动作都没有吗？ 甚至还能哄着他这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这么久？ 怎么想都不合理。 沈喻忍不住戳戳系统：喂，难道不能把江存川的情绪波动也纳入检测范围吗？我怎么觉得比起那三个渣渣，江存川的危险值要更高一点。 系统没有说话，沈喻也没指望它会真的回答。只是他心里太不安了，想要随便找个方式发泄一下而已。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即使大脑清醒地告诉他，江存川是一个危险人物，但沈喻还是不由自主的信赖、亲近他，坚定地相信江存川不会伤害自己。 “相信江存川难道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吗？”沈喻抽了抽嘴角，带着抱怨的语气小声碎碎念，“傻子沈喻，迟早被人家骗得连底裤都不剩。” - “BOSS？”白特助看着满面颓色的沈致知，面露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沈致知一向是妥帖细致的，就算在私人时间，也一定会把自己收拾得整洁干净，立刻就能出席一场重要会议一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衣服好像是一套居家服？ 白特助更惊悚了。那个以细节控闻名的老板，竟然会在大半夜穿着居家服到公司加班？还把他也叫上了！ 沈致知疲惫地撑着脑袋，表情严峻，似乎在思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白特助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到沈致知，导致他的决策出现问题。那么大一口锅，他一个小小助理可背不起责任。 深夜加班，还要顶着这种威压，想哭。 “白特助。”沈致知忽然开口，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座椅扶手，这是一种人在紧张和思考时的无意识动作，“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是要把他换掉？！ 白特助更害怕了，颤颤巍巍地回答：“BOSS，我从大学毕业就跟在您身边，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言外之意就是：BOSS，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千万不要把我换掉啊啊啊！！！ “六年……小鱼生日那年是十四岁……”沈致知忽然抬头，眼睛里散发出一种白特助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四年前，沈喻过生日的时候，他的生日礼物是你准备的吗？” 沈致知是个工作狂魔，这件事白特助从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天就知道了。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沈致知一概不理，包括自己弟弟的事务，也一概交由自己的助理负责。 就连沈向书过生日时的生日礼物，沈致知都全权交给白特助去挑选。 好在白特助对沈向书的喜好了如指掌，每次都能送到沈向书的心坎上，从来没出过问题。 累吗？累！但是工资高啊！一想到每个月银行卡里多出的一串数字，和年底收到手抽筋的年终奖，白特助就想对天大喊：BOSS，这份工作我还能再干五十年！ 六年来，白特助自认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但是今天，沈致知真的把他难倒了。 因为—— “BOSS，您忘了，您从来没有让我给沈喻少爷准备过礼物呀。”白特助悄悄擦了擦汗，继续小心翼翼地说，“沈喻少爷从来不过生日，也不举办生日宴会的……倒是向书少爷的礼物，我这里都有做记录。” 这件事他一开始也奇怪过，但后来发现沈喻的真实处境之后，他也就明白了。 一个全家都不重视的孩子，会有谁记得他的生日，还给他过生日呢？ “这样啊……”沈致知眉头皱起，显得有些苦恼，又有些难过。 白特助极少看到这样的老板，以往就算是工作出现再大的问题，沈致知都不会露出这种寂寞的表情。这也是白特助最佩服自家老板的地方。 沈喻少爷的礼物吗？白特助忽然福至心灵，小心地说道：“BOSS，您说的是不是一个棕色的玩偶熊？” “对！就是它！”沈致知表现得很激动，直接站了起来，“白特助，你见过那只熊？” 白特助点了点头。他不仅见过那只熊，还知道那只熊是怎么到沈喻的手上的。 “BOSS，您忘了？那次我请假去给小侄女买生日礼物，落了一只熊在您的车上，后来您把那只熊转送给了沈喻少爷……”白特助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因为沈致知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那是一种大喜又悲之后的灰败。 “原来是这样……”沈致知露出一个苦笑，重新跌坐回座椅上，无力地摆了摆手，“你回去吧，白特助。” “是。”白特助连忙退了出去。直到离开公司大楼，他还有些心惊胆战，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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