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许先生也没事情,不如帮他做点音乐。 可是对方拒绝了他,还在那头嚷嚷着:“我他妈不会再被你骗了!我是个艺术家,让我免费干活很过分的,这和钢琴不一样!” 钢琴可以免费送,但劳动力不行。 梁泊言承诺:“不是免费,只是我们暂时没钱给。” “那些人也是这么说的,后来一分钱没给。”许奕说,“你以为老婆的软饭很好吃吗?我也想赚钱养家的。我现在每天都要看我老婆的脸色行事,很痛苦的!她要是知道我又白给人打工,会把我给宰了的。” 梁泊言明明只是想占人便宜,现在却要被迫收获滔滔不绝的抱怨,他也不是完全不能共情,毕竟他现在也吃着软饭,也要看那人的脸色行事,说痛苦倒也算不上,但有那么一些时刻,比如非要让他喝符水时,他也是很想给李昭一拳的。 “我可以帮你接送小孩。”梁泊言提出比较实际的条件,“一个月。” 许奕犹豫了,他离开了一会儿,回来说:“不行,我老婆怕你是人贩子。” 梁泊言无耻地运用起了他的年龄优势:“我自己都是个未成年,你不信给她看看照片。” 许奕也依照他的说法去了,但老婆问:“怎么这个年纪不好好上学,还在搞乐队?” “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了,”许奕帮梁泊言说话,“这个年纪出来打工都不算童工了,而且那些搞音乐的,年纪都不大。” 歌手的时间是很宝贵的,而且很小就会展现出天赋,会不会唱,开嗓就知道。出名要趁早,一刻也不能浪费。 “他长得很像……”老婆话没说完,许奕就知道她要说谁。 “以前我们还在音乐学院的时候,你就喜欢听梁泊言唱歌。”许奕说,“现在我们也变成这个年纪了。” 而梁泊言也不见了。 片刻之后,梁泊言收到许奕的消息,说可以给他们制作,让梁泊言下午三点去帮他接孩子。 梁泊言突然意识到,这么一来二去,吃亏最大的是自己。乐队得到了歌,许奕得到了佣人,而自己成了跑腿的小弟。 好在陈思牧还有点良心,给他的能力点了个赞:“真行啊你,怎么什么人都认识。” 梁泊言想,确实比这群什么事都稀里糊涂的大学生要行一点,再过些天,自己恐怕就要变成乐队的话事人了。 不过今天要练习的,并不是乐队的原创曲目。 他们要去一个酒吧表演,而对于人家来说,原创歌曲听都没听过,更需要一些脍炙人口的表演歌曲来试试水平高低。满意过后,才会请他们去演出。 梁泊言选了首《海阔天空》。这首歌足够红,还很适合乐队,各种乐器都能有发挥,而对主唱来说更有优势,梁泊言熟练掌握粤语,不会像其他的内地歌手一样,带着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口音。 酒吧老板听得投入,甚至跟着唱了几句,一首歌演罢,便已经定了他们。 “你系广东人吗?”老板问,“广东话几好哦。” 梁泊言笑了笑:“我普通话也唱得不错的。” 他选了一颗带水钻的耳钉,戴在耳骨那个位置,侧面对着老板的时候,明明只是一个廉价耳钉,却看起来格外地闪,格外昂贵。 “那就说定了,我们晚上七点过来表演。”梁泊言开始收拾准备跑路,“我先走一步,要去接小孩放学。” 老板目瞪口呆,眼看着梁泊言溜走,转头问剩下的乐队成员:“他这个年纪都能有孩子了?” 陈思牧觉得事情原委实在太复杂,还有些没面子,不准备实话实说,敷衍道:“没有,他打零工,给人接送孩子赚钱,白天还要去人家里给人做饭。” 老板心生同情,但并不太赞同这位主唱的做法:“他这嗓子和长相,随随便便开个直播唱歌都赚得更多吧。” “我们也是这么打算的。”陈思牧说,“不过以前都是我的鼓放在镜头最前面……” “早就想说了,这不是纯傻X吗?你觉得谁要看你的鼓啊。”吉他手开始为自己发声,“从来要么都是主唱或者吉他在前面,你在后面老实敲鼓不行吗?你还要抢C位?” 再说了,都给新主唱花了那么多钱置办新造型,再不亮个相,岂不可惜。 于是和老板商量了一会儿,老板便答应了允许他们表演时开直播,但第一不能把工作人员和观众拍进去,第二当然说要在直播里写上酒吧的名字,以作宣传。 万事俱备,就差等梁泊言回来了。 许奕的小孩是个乖宝宝,但却警惕心过强,看来了个陌生人接他,死活都不肯走。说老师跟家长都教过,不能跟陌生人一起走。 梁泊言只能打开视频连线,让小孩看:“这是你爸爸妈妈,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这个是可以ai合成的。”小孩教他,“只要你有我爸爸妈妈的资料,视频和声音都可以模仿。很多人都被骗过,你没看到抖音上说吗?” 许奕和他老婆都被逗笑了,夸着小孩聪明,有警惕心,又绞尽脑汁来证明他们是真人。说他上次用零花钱买了一口袋的果冻,结果去峨眉山的时候全被猴子抢走,他哭得不肯下山,这总不是ai能知道的了吧? 小孩才终于相信电话的那头不是一对虚拟父母,老实跟梁泊言回去,一路还在用儿童电话手表定位,梁泊言怀疑自己要是走错一步,偏离了回小区的方向,小朋友立刻就能报警。 这都是他小时候闻所未闻的产物。从几岁的小孩口中,梁泊言又一次听到这些新鲜名词。 世界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大步向前,ai模拟着人的声音与形象,电子象棋早就赛过了真人选手,他是属于上个时代的人,用过寻呼机,用过大哥大,花高价买过诺基亚跟黑莓的键盘手机,却在新世界里重活一次。很多东西,还是看不清楚。 梁泊言突然想起一部电影里的台词,里面的主人公说,现在已经是太空时代了,人们可以登上月球。 却无法探索人们内心的宇宙。 因为这段插曲,梁泊言赶到酒吧时,比预期的时间要晚了十几分钟。 陈思牧却有些着急:“你搁哪儿去了?” “这不也没开始吗?”梁泊言说。 “但我们刚刚都联系不上你,”陈思牧说,“你干啥坏事去了,怎么微信号都被封了?” 梁泊言拿出手机,才发现,就在没看手机的这短短几十分钟,他的号没了,还是他人举报。 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
第34章 演出有点过于顺利了。 甚至结束以后,有人主动过来偷偷塞名片,说他那里也有演出场地,如果愿意也可以去他那边。 他在举着鼓棒的陈思牧和梁泊言之间犹豫了一下,可能是觉得梁泊言看起来年纪太小,还是递给了陈思牧。 陈思牧喜不自胜,吹了声口哨就打算收工。梁泊言跟在后面有些无奈,把正在直播的、被他们遗忘的手机拿下来,准备关掉直播间。 他不太熟悉操作,一不小心就点成了前置摄像头,直播间里正准备离去的观众看到了,又开始刷起弹幕来。 “主唱来了。” “主唱叫什么呀” “其他人是不是都走了” “主唱下次直播的时候能不能唱唱梁泊言的《即使今晚》,感觉ai唱得还是不够对味。” 梁泊言看到最后一条时,不由自主地问出声:“即使今晚不是没有放出来过吗?” 他很快得到了科普。 原来,宸耀娱乐在收到其他音乐公司的律师函之后,火速撤掉了那些由ai翻唱的其他知名歌曲。但他们很快又有了新的操作。 他们将梁泊言之前没有发出来的歌,用ai重新调试了以后,再混合梁泊言在录音室里的原音,发了出来。 宸耀娱乐的总裁金明曳先生,甚至还为此写了一封长信。 他写道,录这首歌的时候,泊言的嗓子出了很大的问题,反反复复录了许多次,到后面对他的嗓子也不好,就没有再录了。他把这首歌买下来的时候,其实觉得很适合梁泊言,但直到最后,也没有听到梁泊言能够完整地唱一遍。 所以他想要用最新的科技,来复原梁泊言的声音。这并不代表,他认为能够用技术来代替人,而是他希望,能通过科技,找回那些已经消失的过去。 写得很有感情,有感情到评论有人都忍不住在评论里说:“怎么被你说得像梁泊言死了似的,警察不都说了他还活着嘛。” 而有所转变的是,骂归骂,也有很多人忍不住点开了歌曲,试图分辨,哪一句来自ai,哪一句来自真实的梁泊言。他们的判断标准也让人啼笑皆非,似乎唱得好点的就是ai,而有瑕疵的就是梁泊言。 梁泊言自己也听了两遍,觉得更多是把他的声音通过ai修复补全,混在一起,分不太清。 宸耀娱乐还说,他们后面还会尝试着通过技术,制作梁泊言的ai形象。 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 梁泊言其实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折腾,哪天把他扔进元宇宙卖NFT也没事,只是这新闻越闹越大,怕是李昭又是要去委托律师发声明。 算了,要不还是回去把证件偷回来吧。 梁泊言刚想关掉微博,突然在下面的有关推送里,看到了李昭的名字。 是某个知名的狗仔,在今天的直播里绘声绘色地讲,说在影视基地蹲其他的明星,结果居然拍到某个编剧,进了当红男星的酒店房间,两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好几个小时,又一起到楼下的餐厅吃饭,才恋恋不舍离开。 这个狗仔很会规避风险,不但是在直播里说的,还只是陈述了过程,没有说任何暧昧的字眼。但言辞之间充满暗示,还放了几张模糊的照片,从出房间到吃饭都有。 “可能是工作?”视频里,狗仔念着弹幕,“没有哦宝宝,他新剧的编剧不是李……” 各种信息之下,网友很快就找出是哪位编剧和男星,并由营销号汇总,呈现在了梁泊言面前。 男演员眉眼深邃,在那么糊的镜头下仍然英俊。不过看起来跟李昭并不太熟,举止都有些拘谨。而梁泊言更知道,这家餐厅的饭菜不错,打包回去也挺好吃。 这下好了,等一会儿回去也有了交代。如果李昭再来问他跟宸耀的合同是怎么回事,他就把这几张存好的照片举到李昭眼前,转移话题,让李昭好好解释。 不过回去之后,梁泊言想起来的第一件事情是跟李昭说:“你快来人脸识别一下,还有证件也要上传,我这个号被封了,需要申诉。” 李昭觉得奇怪:“号怎么了?” “我也不懂,说什么被举报诈骗,有病。”梁泊言抱怨了一句。 李昭却什么都没再继续问,非常爽快地走到柜子旁边,拉开抽屉,从卡包里面取出他的身份证,拿来给梁泊言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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