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刘老师话锋一转,“你跟我还是不一样,我一把年纪了,你很年轻啊,又不难看,还没找到女朋友是吧,那要打扮一下。” 李昭又随时随地开始出柜:“我喜欢男的。” “男……”刘老师一下被噎住,但李昭太淡定了,他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男的也一样嘛,我听说gay更精致啊呵呵。” 回到北京已经是傍晚,柯以明准备送李昭回家,李昭说:“你先回去吧,我有别的地方要去。” 柯以明是个称职的助理,但看眼色的功力还欠奉,不知道此时的意思就是让他回避,还要多问:“去哪里啊,现在晚高峰到处都在堵车,我可以看看怎么走方便。” 李昭说:“那你帮我找个近点的可以吗?我想去gay吧。” ……柯以明快受不了这个工作了。 但敬业的柯以明还是把李昭送到了位置最近,且评价也不错的酒吧街去,告诉他,经过搜索,哪几家是接待彩虹人士较多的。李昭一个人左右走了走,外面有很多招揽生意的店员,但看到李昭走过来,没有一个主动打招呼的。 李昭又觉得自己很不受欢迎。 他随便走进一家酒吧坐了坐,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这是个清吧,没什么表演,也没有脱衣舞男,来的人也都是差不多二三十岁的年纪,一部分打着耳钉,大部分都穿得颇有特色,毕竟出来要么见朋友,要么想带人回家。只有李昭,坐在那里半天也没什么事可做,直到酒吧里放了首梁泊言的老歌,李昭才有点反应。 旁边坐着的人也同样有了动静。 “也不知道梁泊言到底去哪里了,我很喜欢他这个类型,”那人感叹,“之前说失踪,后来又说隐退,不懂搞什么鬼。” 另一人说:“我听说他也是gay,不会是出国结婚去了吧。” “你听谁说的?” “我有个朋友在大裤衩工作啊,他跟我说的。” “我靠,难道他找鸭子被法治进行时拍到了?还是今日说法?” “你他妈……满脑子都是法制节目是吧。他是负责晚会的,需要跟歌手联系。梁泊言不住北京嘛,但从来不用负责安排他的酒店,说他有地方住。” “那顶多是有情况吧,怎么知道就是男的。” “我朋友见过那人来接啊,那男的脾气还够大的,梁泊言一边走还要一边安抚他,说这几天都是春节,超过了十二点也是过节。我靠,春晚诶!人家表演完节目就跑回去陪,居然还嫌弃没一起过节。” “真够作的。”另一个人点评。 那个够作的人就坐在旁边,听着自己的八卦,心情复杂,气得不轻。 他想,这些陌生人都不了解实际情况,明明是自己等了梁泊言一晚上,梁泊言自己承诺会在十二点前结束,但突然又说节目编排变了,他的节目需要往后调,等着等着,就过了零点。 这和诈骗有什么区别,真应该上法治进行时,作为受害者控诉一番梁泊言。 李昭一点都不想观察这些人穿的是什么了,反正也不是很有品味的样子。 恰在此时,梁泊言给他发来消息: “我在你的朋友圈看到你了。” 李昭发了个问号:“你怎么有我的朋友圈?” “我现在用的是你的备用机啊,微信号也是你的小号。”梁泊言说,“都是去参加戏剧节的,好像今天结束,很多人发了朋友圈,还有人来私聊你的,我没回复。” “是今天闭幕。”李昭说,“我下午的航班,但没直接回来,现在在外面。” 梁泊言没太在意:“哦那你有事就晚点回啦,我先睡了。” 李昭再一次怒从心起,因为梁泊言对他毫无关心,丝毫不在意,从来没想过自己安心去睡觉的时候,李昭正在gay吧里勾三搭四的可能性。 “不行。”李昭发消息,“十二点之后再睡。” “有什么事吗?”梁泊言很迷惑。 李昭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事,但反正他就是要提这种要求。 “等我回去再睡。”他发了一段语音,提出了好处,“我带包烟给你。” 话一说完,他就去前台结账走人,旁边的两个gay听到了,面面相觑。 “草,这人在这儿坐半天,我还想要不要去问问有呢,居然有伴了。”一个人说。 “我还以为他走错吧了。”另一个说,“苍天无眼,怎么就我们单身。”
第25章 梁泊言不是那种苦守空闺的人,李昭非要让他等到十二点以后才睡,他自然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钢琴肯定是不能弹了,他本来也没那么热爱,这半夜三更弹起来,怕是要被楼上楼下给骂死。刚刚直播看了一堆AI梁泊言,让他现在连网都不是很想上。 好在李昭住的小区并不在荒郊野外,出去不远就是商业区,虽然已经快凌晨仍然热闹,许多年轻人支起个摊位就卖小吃和手作饰品,再往前走,还有个小展台,不知名的小乐队正在表演,设备一应俱全。音箱旁边是用来直播的手机支架,地上还放着收款的二维码和放零钱的吉他盒。梁泊言能听出来,这个乐队唱的原创歌曲质量还是不错,只是主唱的唱功实在是烂,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甚至好几次地方明显进错了拍,让其他乐手都皱起眉头。他本来就没钱,自然只听免费的,不会给打赏。 唱着唱着,这个乐队自己都没劲了,反正也没几个观众,索性停下来开始吵架。 “真不错,咱们现在这样,乐队的夏天是别想了,乐队的冬天妥妥的。” “大哥我都说了我不行了,你们非要赶鸭子上架,缺主唱也不能缺到这种程度啊。”主唱也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你们另谋高就吧,以后饭局叫我,演出就别了。” “那我只知道你是音乐学院肄业,心想起码还学了两年,谁知道肄业真有肄业的原因啊。” “我他妈学的是音乐史,艺术理论懂吗!连艺考都不参加,只看高考分数的。我是那种在台下点评你们的乐评人。”主唱为自己的专业捍卫尊严。 主要负责吵架的是那位鼓手,本来就不高兴,一抬眼,发现梁泊言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充满戾气地瞪回去,呛道:“哥们儿干哈呢,搁这儿看免费猴戏是吧?边儿去行吗?” 梁泊言已经用手机扫码,关注了他们的抖音号,问:“我看你们这简介上写着诚招主唱啊,给钱吗?” “给个屁,有收入就平均分,没钱拉倒。” “签合同吗?要身份证吗?”梁泊言还接着问。 “签个屁,公司都没有。” “真的要上《乐队的夏天》吗?那好像就得签合同的。” “上个鬼啊,你是不是有病啊,你把马东给我找来上节目啊?哥几个大学玩玩而已,你他妈还想挺多。” “那,”梁泊言淡定地说,“麦克风借一下。” 乐队的原创歌曲,他自然没有那么快就学会,但好在街头卖艺,一些经典曲目还是会的。梁泊言试了几首,都颇为得心应手,相比较全民k歌里的伴奏带,带着乐队唱歌,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到最后,他兴致起来了,索性还唱了首自己以前的歌,行色匆匆的路人突然驻足,在衣服口袋里掏了半天,翻出零钱,蹲下放在吉他盒里。 看年纪,也是年近不惑的中年人,也曾经历过没有手机支付的时代,身上总是自备着一些零钱。 放下话筒,乐队的态度已经大变,恨不得马上让他入伙。但梁泊言说:“不过,我怕跟你们有代沟。” “啥啊,我们最大的也就二十三,能比你大几岁啊。”鼓手强调着自己乐队的青春洋溢,“你哪个学校的啊,周末方便出来不?” “我时间应该比你充裕,随时都可以咯。”梁泊言笑嘻嘻的,“只要我家长不反对。” 毕竟刚准备多聊几句,就发现“家长”已经出现在了几米外的地方,而且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一边走回去,李昭一边就问:“你周末要跟那人出去?” “他们主唱唱歌太难听了,我帮忙缓解一下噪音污染。”梁泊言说,“不然大编剧你天天出去戏剧节电影节,我也没事能做啊。”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事情,比如梁幻的往事,依然还有许多没搞明白的地方,迷雾重重。但梁泊言的特长毕竟不是当侦探,他总要找点自己的事情来做。 尤其是今晚,听到ai都能在直播间高歌,更让梁泊言有些收到刺激,上天让他回到以前的身体,最佳状态的嗓子,再加上靠着年岁积累出来的唱商,他理应是该去唱歌的。即便再过不久,歌手就能被取代,一切唱法都能被模仿,但既然还活着,他就总是要唱下去。 “你才出去最多两个小时,”李昭说,“就已经跟人发展到约着出去组乐队了。” 梁泊言有极强的交际能力这一点,他以前与梁泊言不住在一起,只是隐约感觉,现在才切身体会。 在香港滞留的时候,能被调酒师收留在家;陈启志好歹也算个大公司高管,三言两语下来,就能答应梁泊言的请托;打开微信一看,隔壁楼的邻居已经将钢琴都送到了他家。——还有此时此刻,刚认识的乐队都在邀请梁泊言加入。 李昭曾经看过网上的看相大师分析,说梁泊言的眼型是典型的桃花眼,要注意招惹烂桃花。李昭把自己的眼睛图片截下来,用小号贴在评论里,问这又是什么眼睛,兴许因为没给钱,大师没理会,只有一个路人回复:“你好,这就是普通双眼皮。” “这种人多好打交道,”梁泊言说,“都是以前练出来的。我在酒吧唱歌的时候,二十年前的夜店,那叫一个乱,什么突发情况都有。唱着唱着往我身上丢钱是最好的,有的丢瓜子花生。还有一次,有个客人在吧台看到了蟑螂,吓得跳起来,把蟑螂扔我身上了。” 蟑螂的触须从梁泊言脸上滑落,他定了定神,向客人讲sorry,怪酒吧没打扫好卫生吓到人。 李昭的脚步停住,梁泊言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从来没有跟我讲过这些。”李昭说。 梁泊言是那么地耀眼,应该是他所看到的那样,到哪里都受欢迎的。 以前的确没有讲过,这一点,梁泊言本人更清楚。 他以前比李昭大那么两岁,论进入社会更要早上好几年,他更乐意去扮演一个游刃有余的成年人,李昭不需要知道他的那些经验从何处取得。 但他现在身体和心灵似乎同步变得幼稚,不仅要说,还要多加一句讽刺。 “是没讲啊。”梁泊言语气很轻,“就像你也没关心过一样。”
第26章 李昭本身今天回来就气不顺,原本按照既往的惯例,他会把这种不高兴持续下去,梁泊言则会安抚几句,说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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