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争宠是常事,未召幸侍寝也不突兀。 萧朗摇摇头,太子不让他去他就不去,郑青放下了劝说之心。 传话的小太监回禀给元宝,元宝表示知晓了,便急急忙忙往沈致殿内运送碳炉。 沈致每日在温泉水浸泡,就是为了减缓蛊虫所带来的疼痛,原是以为中毒喜热畏寒,症状怪异。 不曾想有人给他下蛊,折磨于他。 沈致冷汗涔涔,听到元宝赶来的声音,裹紧被子气喘道:“元宝,你若是能活命,却要被折辱,你还想活下来吗?” 元宝心疼地看着沈致苍白的唇色,不明白沈致的用意还是点点头,“奴才命贱,不消怎么样,还是想活着的。” 沈致听到元宝啜泣的声音,心里烦躁,叱责道:“滚出去。” 这不是沈致想听到的答案,这同样也是沈致抗拒不了的答案,他也不想死。 元宝把炭炉搬到沈致床边,严严实实围了一圈,又给沈致盖上几层被子,才踟蹰离开。 殿下不想见他,他留下只会惹殿下烦心。 沈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刺骨的冷冰钻入骨髓,这种时刻沈致总会想起许多事。 父皇厌恶的神情,朝中大臣废黜太子的呼声,范家全族喊救声,沈致低低笑了起来,他枉害了范家上下百余条人命,他该遭此天谴的。 噬骨的疼痛疯狂地涌入心脏,沈致难受得弓起身,脖颈上青筋暴起,淡色的唇被咬成糜丽的稠红。 楚存鉴下午见他,告诉他,想要把蛊虫引出必须以那人精血渡之。 让当朝太子雌伏男人身下,还是萧朗,那不如让他死了痛快。 可他不能死,他还有事没做。 沈致啃咬着细白的指骨,直到它从粉色变成绯红到皮肉破裂,露出鲜红的血肉,感觉不到疼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沈致的手被人强硬掰出来,口中被塞进粗砾的指腹。 沈致吐出被塞进的异物,呛咳几声,“是谁?” 沈致在枕头摸短刃的手被按住,后颈出响起沈致不熟悉的声音,来人似乎停顿了下才道:“青青,男宠。” 沈致没力气同他抗衡,后面的人也意识到,慢慢贴近沈致将冰冷的人抱在怀里。 “男宠”,沈致舌尖转过这两个字,声音哑哑发笑。 沈致喟叹着:“青青。” 沈致能够感觉到身后的人抱得更紧了,男宠好,男宠侍寝只会让世人辱骂太子色令智昏,那无人说他品性下贱只能承欢于男子□□。 萧朗耳根微微发烫,因着太子殿下缠缠绕绕的话,吐出的字仿佛裹着蜜糖,刚才太子殿下柔软的舌尖抵住他的手指时,他的心也在发热。 这可能就是头狼的吸引力,对他从狼群长大的半人半狼,天然的引诱。 眼前艳丽无双的太子殿下是他的同类,萧朗万分确认。 沈致被滚烫的躯体温暖着,只当身后是青青就好,这样他不会有负担,任人可欺的男宠不会立在他的头上。 黑暗的天渐渐出现黎明的曙光,萧朗怀中的人昏沉沉地睡着,身体暖了回来。 萧朗轻轻松开手,将沈致身上的被子只留下一层就翻窗离开。 按理说,除去沈致今夜再召青青侍寝,萧朗不会再见到沈致了。 而萧朗刚回去没多久,元宝就赶来了,说是太子召见。 萧朗换了身衣服前去。 沈致刚从温泉池里出来,昨夜安眠,身体的寒症似乎减轻了许多。 萧朗真的对蛊虫有奇效,但是沈致不愿承认,因为那意味他会永远制辖于萧朗手中。 隐藏这个秘密是沈致唯一要做的事,他几乎可以确定青青就是萧朗。 只是不清楚萧朗为何要扮成青青,萧朗别有目的也好,兴许互相利用也是不错的选择。 “昨天受罚可有怨言?”沈致纤细的手指落在膝上,弯成自然优美的弧度,从头发丝都透露着矜贵二字。 萧朗极快地掠过沈致敞开的衣襟,细白的锁骨撑着单薄的外衫,脆弱又无害。 萧朗在失明的太子殿下前依旧恭恭敬敬,“卑职并无怨言。” 沈致叫他是为了冬猎让萧朗随行,太子前往冬猎是规矩,即使他现在眼盲,皇上也未派人命他前去,沈致依旧要去。 要是不去,就意味着他已经成了废太子,这就是昨天沈昭珩的用意,沈致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如愿。 萧朗对此没有旁的想法,他答应地很痛快。 沈致点头“嗯”了声,摸索着桌面上的茶杯,指腹被热气熏染成绯色,烫出道红痕,沈致也不在意。 沈致感受着皮肉的烧灼,继续问道:“萧将军可有什么心愿?” 萧朗盯着沈致指腹的红痕怔怔出神,下意识滚动喉结,莫名想到太子殿下要是有皮毛就不会被烫伤了,但是被烫成这样也很好看。 萧朗的视线慢慢移到沈致单薄的锁骨,留在这个地方,会更好看吗? “萧朗?”沈致久久未听到回复,不耐地催促道。 萧朗敛目,腰腹发紧,声音蓦地嘶哑起来,“卑职……” 他真的要到了□□的年纪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太子面前胀得发疼。 萧朗努力清清嗓子,“卑职要娶妻。” 茶杯碰撞桌面,飞溅的茶水落在四处,沈致的白皙手背印出红色的痕迹。 萧朗下意识眨眼,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滑落到下眼睑处,萧朗抬眸就听到太子殿下咬字似乎重了些:“萧将军要找什么样的?” 萧朗眼睫发颤,望着太子殿下殷红的唇线,潋滟的面庞,不知怎么地开了口,“要好看,长得白,爱生气的。”
第80章 来啊,利用啊! 冬猎在木兰围场,沈致有自己单独的营帐,皇帝未曾召见他,沈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眼盲的太子会失去猜忌,也会失去皇帝的颜面,一个君王不喜欢野心勃勃的太子,更不会喜欢残废的儿子。 沈致门前冷落,沈昭珩门客倒是络绎不绝。 与当今圣上青梅竹马的惠贵妃生下的五皇子,不但从小备受荣宠,母族还是清流世家柳家,培养了无数朝廷命官,毫不客气地讲。 苍国与柳家沾亲带故的官员不下五分之一,数目可观,而令人意外的是五皇子本人并没有夺嫡的心思。 沈昭珩避开前来觐见的众人,只身来到沈致的营帐,“皇兄。” 沈昭珩一身黑金色骑装,平时温润的五皇子多了份凌厉,更显皇家气度。 沈致斜靠着身体,指骨屈起抵在额角处,蒙眼的白绸换成了红缎,身上穿的是太子制式赤色官袍,稠丽的五官在这鲜红的颜色的衬托下,摄魂的秾韫。 这身衣服,是元宝给他找的,说是鲜亮的颜色衬得气色好,沈致因着最近脾气不好总是没缘由找元宝麻烦,对于元宝建议也没反驳。 元宝高兴地给沈致换好衣服,还兴致勃勃询问同随的萧朗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 萧朗目不转睛盯着面软唇朱的太子殿下好久,半晌才道:“看得眼睛疼。” 元宝气得要死,沈致薄凉勾唇,故意跟萧朗作对似的,“那孤就穿这件了,萧将军看不惯便忍忍罢。” 萧朗动动嘴唇,终是没再开口,穿着红衣的太子就像是要往他眼里钻一样,冲撞地眼睛刺刺发疼。 而从小生活在狼群中的萧朗,不知道这种感觉应该被形容为—惊艳。 听到沈昭珩的行礼,沈致口齿张合中,柔软的唇瓣碰撞,压出绛色的线条,“五皇弟怎么有空来这儿?孤听闻,许多大臣要和五皇弟相谈。” 沈昭珩脸色不变,和声道:“皇弟同他们没什么可说的,身为皇子更应该跟大臣保持距离,才不会祸害国本。” 沈致无甚感情挑唇,能听到沈昭珩冠冕堂皇说这些,他听着有些想笑。 沈致正想说什么,元宝匆匆进来,告诉沈致,钟文彦在外等着面见太子。 沈致敛去神情,意味不明道:“今天倒是热闹,把人叫进来罢。” 钟文彦撩开帘子,进来叩拜,“微臣拜见太子。” “起罢”,沈致话音刚落,元宝把马奶糕放在了沈致面前。 “殿下,御膳房刚做熟的,还热乎”,元宝殷勤道。 沈致眼睛看不见,手指却精准落在糕点上,碾起一块放在唇边,抿了一小口,奶香浓郁软糯微甜。 沈致不大爱吃,将糕点重新放下,“你吃吧。” 钟文彦闻言将头转过去,看到了桌上的马奶糕,犹豫着是否该接受,怔仲之际,元宝已经乐呵呵将马奶糕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欢欣道:“谢殿下赏。” 钟文彦从小生活富足,并不缺这块马奶糕,移开视线时不经意掠过沈致身后的萧朗,身形高大英挺,眉宇间有种少年的老成。 此时也盯着元宝手里的马奶糕,不知道在想什么。 钟文彦敛目,原来不止他一人会错了意。 “钟大人找孤何事?”沈致启唇询问道。 钟文彦朝主位拱手,“微臣要带回三妹回到钟家,三妹未嫁,殿下未娶,孤男寡女终是不便。” 自从钟文彦上次为沈致找名医后,三番四次到太子府递折子都没有得到应允。 于是钟文彦特地过来见沈致,钟家已经给钟文姝物色好了人家,钟文姝一言不发去了太子府邸,于名声有损,不合规矩。 即便钟文姝想要嫁给太子,无媒奔走,以后便是做太子妾室,因此钟家十分焦急想要带回钟文姝。 沈致想起养在府中的女子,每日看话本打马吊不亦乐乎。 她在乎名声?沈致看,未必,许是神仙真的点了她的灵根,身外物全然不在乎,只顾自身小命。每□□沈致透露点消息,以维持她在太子府的生计。 就连这次冬猎也是。 “孤从未阻拦过钟三小姐离开”,沈致轻巧地将皮球踢了回去。 钟文彦拧眉,拱手想要再说什么:“殿下,这……” 沈致已然抬手让钟文彦闭嘴,不想听他再说了。 “五皇弟”,沈致唤道:“久坐无益,不去前去狩猎,活动活动筋骨?” 沈昭珩目光停留在沈致眼上的红缎,垂落在肩部,在沈致如玉的脸庞上透出红润的颜色。 沈昭珩眸光微闪,假意推拒道:“皇兄,狩猎人多箭矢利,恐伤身。” 沈致打断道:“那孤更应该去了。” 沈致没给他们再劝诫的机会,带着萧朗走了出去,沈致骑上了高大的枣红马,萧朗有自己的战马,通体雪白无杂毛,看起来威风凛凛又贵气。 沈致握紧缰绳在手上绕了几圈,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声音,于是沈致加紧马肚,驾马上前冲去,萧朗紧随其后。 萧朗今天的任务就是为太子指方向。 落在后面的沈昭珩不紧不慢,等着小太监把马带过来,望着前面二人远去的背影,眼底划过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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